向幽姿跟着霍霆亨上了车，想着应该打个电话给贺彦，他估计担心死了。从会场出来后，就收到了贺彦的消息，让她无论发生什么事，给他去个消息。刚刚因为照顾舒誉，心里着急，把这事给忘了。
  拿出手机，向幽姿看到了贺彦给她发了十几条微信，还有语音，立马拨了贺彦的号码，“对不起，贺彦，没注意，舒誉还好，没什么大事。白岩川说脑子有个小血块，可能会影响视力，等血块散了就好了。”
  “那就好。”贺彦舒了一口气，“她醒了吗？”
  “还没有。”这也是向幽姿担心的地方。
  “你回去了吗？”
  “嗯，我回去得换身衣服，你放心，舒誉住的是高级病房，有看护，还有，白岩川今天值班，会帮忙照顾好的，我明天一早过去。”出病房的时候，白岩川怕她不放心，告诉她，今天他值夜班，一定会帮忙照看好舒誉。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这两天，我不方便去看她。有什么事，你发消息给我，尽量不要打电话，我不一定方便接。”
  向幽姿愣了愣，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刚要问什么，贺彦已经挂了电话。转头看向霍霆亨，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霍霆亨的侧脸，明明有很多问题，可就是问不出半个字。
  霍霆亨转眸看了她一眼，“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霍霆亨这么一说，向幽姿盯着他的目光更紧，“你怎么知道他跟我说什么？”
  见向幽姿又紧张又疑惑的脸，霍霆亨低声笑了一声，从鼻腔冒出的笑容明显是在笑她蠢，“前段时间还在袒护着你和舒誉，今天在吴传丰面前，就跟你撇清关系，换做你，你会怎么说？！”
  对，她今天所有的疑问都是在这里，之前在九号仓库，贺彦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她和舒誉是他的妹妹，可今天他又说，他跟她连朋友都不是，如果因为她霍太太的身份，他想隐瞒，她能理解，毕竟他们之间还有隔着霍霆亨和吴传丰，可为什么连舒誉都不能过来看望呢？
  贺彦跟吴传丰之间看来是敌非友，否则没必要向吴传丰隐瞒，那与霍霆亨之间呢？
  想得出神的向幽姿，倏地回神再次盯向霍霆亨，那目光像一支箭，想要将霍霆亨看穿，可惜，霍霆亨刀枪不入，平静淡然的神色看不到任何异常。
  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所有的问题在喉间滚了几遍后，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就算她问霍霆亨，霍霆亨也不会回答她。
  “可就算他要撇清关系，吴传丰不一定会信。”她和贺彦的关系，已经是众所周知了，仅凭她和贺彦的刚才的说辞，吴传丰怎么会信呢？
  说白了，贺彦跟她撇清关系，就是想告诉吴传丰，他和霍霆亨没有关系。问题又回到了最令人担心的一点，贺彦与霍霆亨的关系，让人一点都猜不透。
  向幽姿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也没指望霍霆亨能回答她。霍霆亨见她一脸深思，淡淡一笑，又见她目光一亮，知道她想明白了。
  向幽姿确实想明白了一点，贺彦这么说，并非是要取得吴传丰的信任，反而是要让吴传丰怀疑，至于原因也只有贺彦自己知道了。
  白岩川站在病房门口，借着走廊的灯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随手又关上房门，明知躺在病床的人不会醒，潜意识的轻手轻脚，生怕吵醒她。
  立在床头，低头看着病床上熟睡的舒誉，目光锁着她的脸，眼底藏着千言万语，都变成了轻轻一叹。白岩川转身将椅子挪得靠床更近一点，坐了下来，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了嘴边，深深地吻住了她的手背。
  这些年，他以为自己一颗心已经坚硬无比，也不会再起任何波澜，没想到向幽姿的话，一直烙在了脑海，竟会如此不舍。
  他知道她的日子过得不容易，没想到会这么不容易。过去的二十多年，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白岩川站了起来，俯身吻住她的额头。他是该走出来了，告别过去。他也应该找个时间，找个机会跟二哥好好地聊一聊。
  房门缓缓打开，白岩川转头望去，原来的值班的护士。
  护士看着白大夫，又看看他握住病患的手，惊讶得几乎失语。印象中的白大夫是多么淡然的一个人，独来独往，与同事的关系都不错，温和有礼，可细想一下，就会发现，白大夫跟谁都不亲近，所有的同事，特别是女同事都被他淡淡的笑容拒之千里。
  “有事吗？”
  “哦……没事……”她是路过病房时，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身影，就过来看看，起初是怀疑，没想到真的是白大夫。
  “没事就出去吧。”白岩川重新坐下，一只手依旧握住舒誉，另一只手扯过毯子盖在自己的身上，“把门带上。”
  “哦。”护士愣了几秒，呆滞地退出了病房，关上房门。
  夜色消去了日间所有的尘嚣，起初还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病房外传来的哭喊声，楼下的此起彼伏的车鸣声，现在连车鸣声都寥寥无几，更显得静谧而安宁。
  白岩川握住舒誉的手，空落落的心渐渐有一些充实。这种充实感是多么来之不易，多么求之不得，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宁静的夜晚就拥有了。
  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月光皎洁，清辉如许，可以清楚地映出舒誉的脸庞。面容安静，呼吸匀称。抽动的嘴角，看上去有些呆萌。
  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地铁上。她坐在他的旁边，她或许是太累了，手里捧着一摞书，晃着脑袋昏昏欲睡，不消片刻，小脑袋一歪，竟然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他没有叫醒她，也没有推开，快到站的时候，他才叫醒她，没想到她醒了之后，一个劲地跟他道歉，更没有想到，他们是同一个站点。
  如果不是那一次见面，以后遇见，他也未必会留意她。那天，他赶时间，又是下班高峰，所以才会放弃开车去坐地铁。
  现在想想，或许这就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