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漪去找老夫人肯定蛮不过舒丞相的眼睛，他听说自己女儿在佛堂外面跪了小半个时辰，目的就是请罪，请老夫人不要责怪自己这个当爹的，心中的愧疚与疼爱就越发厉害。
  想想都是自己的女儿，一个心疼爹爹可以委屈自己，另一个就知道给自己惹火，偏偏就那么多的人护着她，难不成就因为她嫡女的身份？
  舒丞相想，舒清漪这个嫡女的身份，他是要定了。
  他吃了晚饭之后又跑去了老夫人那里，这次老夫人哪怕拿着拐杖把他打得头破血流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了。
  有了前车之鉴，舒清漪一直派人盯着自己爹爹，怕他有什么让人出乎意料的举动，晚上他去老夫人那里，自己并没有去阻止。
  老夫人先是让慧姑挡在外面不让舒丞相进去，舒丞相一个大男人的力气竟然比不过慧姑，随即作罢，装作一副不跟女人计较的样子，甩甩袖子在外面朝着关紧的门吼道：“娘，娘我知道你还没休息，儿子想跟你说一些事情，娘您不能把我拒之门外！”
  他一直在外面嚷嚷，让老夫人也念不下去经了，拄着拐杖打开了门，舒丞相想要冲到老夫人身边，然而慧姑就跟铜墙铁壁似的，一点机会都不给。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想要把那个姨娘给抬上去。舒之昂我告诉你，这萧氏可还没死呢，我也还没死呢！相府不可能无端端的把正妻给踹下去换个妾室上位，我丢不起这个人，相府也丢不起这个人！把你这些心思全都塞回肚子里去！”老夫人冷声道。
  “可是娘——那小六儿的事情怎么办？这可是我们相府一辈子的污点啊！难道您要装作看不见吗？”舒丞相大声道。
  “事情还没查清楚是谁做的，你着什么急？你这个做爹的不去找证据证明自己女儿的清白，一天天人云亦云去诽谤自己的女儿，竟然还恬不知耻的找我抬妾室！”老夫人是气极了，什么话都往外说，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自己这个儿子。
  舒丞相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些，慧姑看着他们娘俩吵架，这心里也着急，左右回顾着，劝道：“哎呀这是干什么啊？怎么就吵起来了？老夫人，您也少说两句，老爷只是心疼五小姐而已，没其他意思的。”
  即便看出来自己这个儿子满肚子的怨气，老夫人还是不愿意退让半步，整个人身上散发着盛气凌人的气势，不尖锐，但却像是一层膜似的，裹在人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最后窒息而死。
  舒丞相再一次认怂了，他还是不敢武逆自己的母亲。
  老夫人瞧他耸拉下了脑袋，知道他是妥协了，继续道：“我该说的都和你说清楚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可不想再提醒你。”
  老夫人转身回了屋子，门被重重的关上，发出的声响让低着头的舒丞相抖了抖。
  慧姑看着老爷这样，心想他应该不会闯进佛堂里打扰老夫人了，随机松了口气，退了一步，劝道：“老爷这又是何必呢？老夫人说的没有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做爹的应该是去找真正的凶手，替六小姐挽回名誉，而不是一个劲的想着把自己另一个女儿的地位给抬起来。这萧氏可还活着呢，你这样做的话让她怎么想？这萧氏的后面，可不是没有人的，虽说这么些年她的娘家人基本上跟她断绝了来往，可是萧氏护短，要是她出了什么事，萧氏肯定跟相府吃不了兜着走。”
  慧姑这些话里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萧氏还没有死，芸姨娘不可以无缘无故坐上相府主母的位置，二是萧氏后面还有娘家人仗着，让他不要做出什么糊涂事。
  舒丞相只听下去了一半，道：“就算找到了凶手又如何？这些事情如果是冲着小六儿来的，那肯定是那丫头在外面得罪了不干不净的人，要不然人家为什么就针对她一个？哪怕最后真相找出来了还了她一个清白，可她的名声依旧是毁了！”
  慧姑叹了口气，这个老爷是个脑子不开窍的，脑子里想的事情只有对自己有利的和对自己无利的，从来不愿意正视到自己的错误。
  想到这里，慧姑给相爷出了个主意，道：“老爷不是想五小姐也成为相府嫡女吗？其实这是也不难，老爷这几日好好求求萧氏，分析利害，让萧氏收了五小姐做自己的女儿，最后把名字写上族谱不就行了？这怎么说萧氏的身份背景都比芸姨娘高了好几等，这五小姐成了萧氏的孩子，这身份自然水涨船高了。”
  舒丞相一掂量，觉得有道理。
  他一开始不也是这么想的来着？只不过是芸姨娘床上功夫把他哄得一愣一愣的，忘了还有这个方法。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岂不是要辜负了芸娘？
  舒丞相露出了迟疑的神情，回顾就知道是这样，芸娘是个为了上位什么手段都可以用的，肯定是在床上把想也迷的神魂颠倒的。
  “老爷，这件事情你犹豫来犹豫去，唯一两全其美的法子就只有这个。回顾原本是不想跟你说的，但是我瞧着五小姐聪慧，不想浪费了，才跟你这样说，你若是不愿意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是是是……”舒丞相回过神来，对着慧姑感激道：“谢谢慧姑提醒，我这就去找引溪，同她好好合谋这件事情。”
  送走了舒丞相，慧姑回到屋子里，老夫人怕是被舒丞相伤了心，坐在椅子上暗自神伤，旁边还有个不断流淌着蜡油的蜡烛。慧姑把蜡烛拿开了些，道：“老夫人不要离蜡烛那么近，伤眼睛。”
  老夫人闭上眼睛，眼角似乎有些浑浊的东西，慧姑不知道那是不是眼泪，只是老夫人这样落寞的神情，她已经好久没见到了。
  上次见到的时候是丞相的父亲，也就是老夫人的丈夫去世的时候。
  前任老爷过世之后，连续几个月，老夫人都是这样的神情，要不是萧氏抱着孩子日日在身边好好哄着，怕是老夫人就想要殉情了。
  所以老夫人心里对萧氏，心里是感激的，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