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她
作者:
寒绪 更新:2023-04-26 01:26 字数:4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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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概念是绝对的,时间也是一样。
帝会是今年余年庆举世瞩目的大事,比起这场大事的结局,很多事情都显得并不重要,乃至于这场深夜的围捕。
当消息传到皇室,再层层传到神玄帝耳中的时候,神玄帝正坐在内里光是装修便花了数百亿的帝皇专机上,经过最后一次调转,赶回皇宫。对于天泾岭的军士而言漫长的黑夜,对于帝皇来说,不过仿佛只是过去了极短的片刻,不过是黑夜中这辆隐藏了路线的帝皇座驾其翱翔过的一段路程。
满世界的人现在都在想,什么时候两地的战火会真正燃起来,可是站在神玄帝身旁,默默看着他用毛巾为卡圣那白若凝脂的身躯擦拭汗水的贺成节,便知道,圣上短时间内不会考虑这样的问题。
对现在的神风联邦来说,北征随时都能发动,但是有些问题是神玄帝必须考虑的,那就北方虽然已然在帝会之时重创,但是伤到的只是武者这一派系中的核心力量,战争是国和国的事,不是几个人便能左右的,圣土联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所以真正的战火降临,还需要某个时间点地的到来。神玄帝不急于这片刻。
对于神玄帝这样的人来说,不出兵便不出兵,一若真正正式开打,他便要北方之国彻底灭亡。
而且对于他而言,除了天下以外,还有一个人,对于他而言意味着天下。
人终究是感情动物,哪怕是神玄帝这样的人心里,也有最柔软的地带,冰卡圣,无疑占据了那个地带的全部。
……这位世间至尊的帝皇皇徐雪宗,一丝不苟地用毛巾沾水,做着别人觉得怎么都不该他亲自动手的粗活。
百里寒秋的伤势十分严重,虽然并没有生命危险,可身体上还是在不断地冒着缕缕地黑气,仿若体内埋了一根矿脉般,源源不绝,布在床榻周遭颗颗王元灵石吸收着这些巫力,可也在迅速地变黑,用不了几天这些灵石就会完全黑成墨碳,而又要重新调换。
即便贺成节没有去刻意了解过百里寒秋的伤势,他也知道,百里寒秋的伤势以现在的灵药系水平和医疗技术,能否痊愈根本就是未知数,甚至能否醒来都是未知数。
皇唐圣后终究是世上最强大的巫师,这等离奇的手段,联邦境内究竟有谁可以治愈?而或许的唯一可能——鬼巫师,也已经命丧黄泉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了浓浓的哀愁。
因为圣上会哀愁,而圣上一哀愁,联邦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皇徐雪宗正好已经替百里寒秋擦遍了全身。
他温柔地将他放下,盖上蝶丝被,将毛巾放进水盆中,在飞机内里明亮金黄灯光照耀下,盆中的水也于瞬间黑若墨汁。
神玄帝原本带着怜惜疼爱之色的脸上,不禁多了一股微微地怒气。
他身上冒出了浓郁的金光。
飞机里的装饰金碧辉煌,即便是桌布上一段小小的纹饰,也是全国最纯的金线加以联邦最出名的刺绣师之手打造,遑论墙壁以及各个空间里充斥的大量名奢之品,不过这些奢华和高贵,此刻均在他的光芒下黯然失色。
“这已经第三天了,朕的百里仍旧昏迷不醒,而这么多人,这么多强者,竟然还连一个高等品阶的毛头小子都拿不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请示朕的意思,这样的联邦,是让人看笑话?如此联邦,朕如何得以北征?”
“即便赢了帝会,朕的心情也并不佳,这些人是担心朕的心情不够差,所以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气朕?是要朕亲自去抓这牛犊才可?!”
神玄帝气恼无比地说了两句,桌上的几盏琉璃杯,裂开了数条口子。
贺成节沉默了片刻,道:“陛下,寒续的确是个人才,他的手段,有时候太高明了些。”
神玄帝微微抬头,现在就在天上,他仰头看到的黑暗天空也便离他更近,而他眼中的不止对于个人更是对于天下的不屑之意便也更为浓郁。
“现在的神风联邦,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寒续一个人牛犊的命,能比得上鬼巫和朕的百里?!”
神玄帝转头看着贺成节,望着他光亮的脑袋,冷声道:“告诉那群窝囊废,就算他们全部死光,也要把寒续亲手送到朕的面前,如果做不到,让何眉自己提头来见朕。”
说完豁然转身,留下一个金黄色宛若神明的背影,而门则随着一阵呼啸来的狂风而豁然关闭。
站在门外的贺成节微微躬身,看着掩上的大门,轻叹了口气。
夜色中的高空黑云滚滚,这辆内里金碧辉煌,装载着这个南方之国至为重要的数位人物,外表与普通飞机没有太大差别的钢铁大鸟,在云层中仍旧奋力地穿梭。
……
……
飞机在穿梭,军队的汽车,则已经早停了好几个小时。
“圣上说,即便我们死光,也要活拿寒续。”
通讯车里,负责接收命令的通讯员,脸色一片死灰地抬起头,向身边一位军官说道。
军官的脸色冷得好像这片山野中呜咽的溪水。
这个消息立马便传入了所有高层的耳朵,也自然而然地传入了场间几位泰斗境的耳朵里,就连古丹学院的三位校长,脸色也都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就是最终的命令了。
若是圣上的命令是直接杀死寒续,那么现在的局面无疑简单到了极点,可是圣上偏偏太过生气,非要让他们活拿寒续,事情便变得麻烦。
“所以还是要一直焦灼下去?他一直捏着手雷,我们一直包围着他,等到他精疲力尽的那一刻手雷松开,然后他在自爆其中,而我们所有人都难辞其咎?”
作为前来帮忙缉拿寒续的参与者,他们这些学院强者不用承载太大的压力,拿下寒续只是他们各自的某些动机作祟,可是对于他们这些收到了命令参与此次行动的军人尤其是军官而言,则完全不是这样简单了。
所以发出这段极其无奈,还带着一点愤怒声音的,也是一位军官。
何眉重重地呼了口气,现在的他,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他越过了位位军人,不顾几位军人的好心提示,在大家都感惊心动魄的注视中,站到了峡谷口,孤零零地直面这辆汽车。
一阵早于清晨到来的冷风吹过,让他这具坚毅的身子被军装勾勒得更加干练,他的声音也被风吹得萧瑟。
“寒续,你这样僵持下去,改变不了什么,你究竟想要什么?”
凭借一己之力,让这么多强者奈何不了自己,让这么多枪口对准自己脑袋,偏偏却是不能开火,对于任何一个犯罪分子来说,这应该都是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不过寒续的脸色仍旧没有什么变化,听到这句话,也有些疲惫的眼睛里,不禁泛起了笑意。
何眉的无奈,无不是在证明,他们必须活捉自己,而不能让自己死。能够将命令下到这等程度,让古丹学院还有兆伽之类的巅峰强者都必须遵守,自然而然联邦里,也只有帝皇一人。
“看来皇徐雪宗执意要活捉我,如果是这样,我应该能找到办法把你送走。”寒续几分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低头轻声说道,“不过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到底什么办法可以不让他们觉得异常。”
莲子中的灵液轻轻地荡漾着,滋润着皇唐欢一丝不挂的皮肤上,她的眼睛中泛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感激。
寒续扭了扭坐太久有些酸涩的肩膀,看着车载时间,现在已经凌晨六点,应该要不了几十分钟,就会有晨光突破黑暗落在这片山野当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穿鞋的怕光脚的,他们怕我死,所以迟迟不敢动手,我还有思考的时间。”
寒续微微眯上眼睛,好像是在穿针的老人,依旧没有理会何眉,而是看着南边的天空,思索着无关自己安危的,而关系到这位圣后还有人类未来的问题。
自己熬下去还是现在投降都是必死无疑,但是他必须解决圣后的问题。
何眉看着孤冷无声的汽车,不禁暗暗摇头,心想在死亡面前,应该任何人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拖延活下去的时间,这个学生也难出其外。
只是谁又能想到,一个不过十九岁的年轻人,此刻所想的却不是如此,谁又能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颗大心脏?
……
时间一分一秒过,每一秒都像是无情的砍刀在收割这片山野中军人的耐心和毅力。
砍刀挥舞到了某个数字的时候,一缕金黄色阳光终于从东方的天空中破壳而出,将东边的天空镶上了紫金边,光芒则照耀在了天泾岭。
这座围绕着这微型峡谷组成的包围圈,也被这一缕阳光所照亮。
兆伽盘坐在后方的一块土地上,打坐盘膝,原本闭着的双目缓缓睁开。
他睁开眼的时候,空气中便出现了不禁的锋锐之意,回到了包围圈外,就在不远处的何眉后背微紧,好奇且恭敬地看向他。
兆伽站起身来,虽然天地已然明亮,可是他身上仍然全是夜色那样的黑暗,起身之间,周遭的空间仿佛都暗沉了一些,他望着就在一旁三位光芒下看起来更加苍老和佝偻的老妪,沙哑的声音道:“我来砍断他的手,不过在动手的同时,我需要你们用药来僵硬他的手。”
林锁秋忍不住微微蹙眉,明白了他这个简单方案的意图是什么,低头沉吟了起来,片刻后抬头道:“没人知道他现在这样拖延时间是在想什么,不排除他有自杀的意图,如果他察觉到药力,可能会立马自杀。”
的确存在这个可能,兆伽稍微一想并明白了过来,不禁鼻息略微粗重了一丝,两团黑气,从鼻孔中翻滚而出。
能让他们这样的大人物都为之束手无策的人,这个世界已然不多,居然连一个高等品阶的小学员,都算是其中一个。
而现在连他都开始出主意,便是说明连他都开始没有了耐心。
“那就让他自杀不了。”身影从空中响起,驾驶着魔鸢战械的黄秋豪,踩着魔鸢缓缓下落,悬浮在了他们身后数米的位置。
几位强者纷纷转头看去。
近距离之后才看到这头魔鸢全部由金属打造,整体呈现淡蓝色,从外面看不到一点细微的焊缝,显然代表着川泗学院最高的制械水准,还在不断忽闪着翅膀的魔鸢,摇头晃脑地看着他们。
各大学院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而关乎寒续的问题上,更是各有想法,所以林锁秋看着这位川泗学院大名鼎鼎的械师,眯着眼冷声道:“你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黄秋豪刚毅的脸庞微微后转。
他一直飞在半空,自然比他们看得远。
就在后方,有一辆调查处的黑色越野汽车驶入了众人的视野,即便浓沙滚滚翻腾在车身两侧,可是仍旧能够远远地看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抹好似瑶池水般的白。
“我听说很多学生都知道,他们两人关系匪浅,既然她没有走,那他必然也不会轻易地去死。”
黄秋豪想到自己年轻时候经历的许多感情,自己为了某些感情而做的很多决定,十分笃定这一点,只是看着这四位从来没有过儿女情长,却已经过了儿女情长年纪的巅峰强者,不禁觉得百般讥讽。纵使实力上他们未必不如自己,可是在感情这一点上,他们这些痴迷于各自派系的强者,比起自己真是凄惨。
……
来人,自然是白琉衣。
汽车驶近了包围圈,负责驾驶的调查处官员刘贺率先下车,何眉与几位军官立马上前来与之交涉,车窗严实白琉衣并听不清他们在谈些什么,可是几位军官不停瞟向车上的她。
白琉衣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任他们商议着,自己则是望着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