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人为什么而活着?
作者:
寒绪 更新:2023-04-26 01:27 字数:4118
很多人不希望帝皇死,保皇派的人才是世界的多数,但神玄帝的对手则不一样,他们现在都在等着南宫蝠杀死他,从精神层面说,南宫蝠和他们就是同一战线。
联邦政府还有两位圣境强者,神玄帝自己是其中之一,另一位是入圣境不久的公输蔡尧,足足两大圣境存在,但是神玄帝很确定,他和公输蔡尧联手都不可能赢南宫蝠。当年他和百里寒秋联手,还有无数强者以及旷古烁今的双修功法作为二者灵魂之间连接,都险些败北,如今神风联邦敌人众多,捉襟见肘分身乏术,百里寒秋又已经殒落,要想胜利,他需要的是更强大的力量。
机甲项目要是能成,并且这些大金属疙瘩真的拥有圣境力量,那么依靠机甲组成一只圣境强者组合而成的军队,便是击败南宫蝠的最大可能。
虽然圣上的眼睛现在根本没往虚门落,也没有对机甲项目寄予厚望,可是这个项目却意外地正在朝着最后的胜利迈出让尘埃落定的脚步。
“好事。”彭九零笑着点头,他们虚门中分裂只差火拼的两派达成和解,目的便是想看到这一幕的发生,谁知道这一幕竟然来得这么快。
只是这么多年,自己又是制卡师,他见过了太多无限接近成功,但是却最终因为那最后半步而前功尽弃最终彻底失败的项目,所以养成了在实现最终的成功前,不会有兴奋的情绪的习惯,以至于此刻看起来反应有些平淡。
“不过这个孩子有个要求,说,不满足,机甲最终测试不会进行,不只是他将卸下总设计师的职位,还将放弃机甲操控。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机甲,他和莫睡冰一开始就是操控机甲而选择的人选,要是两人缺了一个,那这项目距离最终成功的期限,应该会延长到五年或者十年之后。”
这段话是赤.裸裸的威胁,而最后这句,更是将威胁这把大枪直接对准了彭九零的脑门。
彭九零挑眉,“要求?还有要求?这是在谈条件?”
“你觉得他没资格谈条件?”杨森忍不住冷笑了声。
“为什么找我,找周校长不是更稳妥?”彭九零忍不住把手背往身后,不解地看了眼杨森。
杨森摸着自己的光头,道:“有些要求只能找你,因为有些事情,你比周校长更有说话的权利。找你这部分,也是他的主动要求,甚至包括这句话在内,都是他的原话。”
“只有我?”彭九零不解地笑了起来,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他的确有谈条件的资本,机甲项目还藏在深宫人未知,可是意义重大到足够撬动世界的天枰,他可以威胁我,我也只能接受这种威胁。说说看,我尽我全力满足。”
“可能不是尽全力,而是必须。要求有两个,第一他要马莹从前线调回虚门。”
彭九零愣了愣,觉得有点耳熟,但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人究竟是谁。
“马莹,之前应陛下命令调往北境前线的学生中的一个,灵药系的,所以你可能没什么印象,不是什么大天才,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没有大背景,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个女孩儿是他的女朋友。”
彭九零这才想了起来,也想了起来这个女孩儿之所以会被调往前线,最大的原因是陛下出于对寒续的报复,至于这个女孩现在在前线是什么状况,这涉及到军事机密,他也无从得知,但是联邦军方定期都会下发牺牲名单到地方,通知家属,虚门的学生通知的优先级也放在了军官那级,谁都没有收到过马莹有何不测的消息,所以潜意识里,所有人都认为她还安然无恙。
彭九零直爽地颔首,道:“这个没问题,现在机甲项目已经开展到这个地步,等到完全成功,对于人类的意义远远大过一个女孩对战场的意义,陛下不会拒绝这样一个要求。”
“第二个要求,他要求撤销对寒续的通缉。”
说这句话的时候杨森自己都顿了几顿,碍于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关系,很是艰涩,事实上在听到王眸眸这个要求时,他甚至都会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王眸眸将这句话又郑重至极地反复强调了几遍,态度和内容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现在的局面是谁造成的?就算不提剑魔、鬼巫他们的死,单单只看南宫蝠归来这件事,神玄帝都恨不得将寒续挫骨扬灰!要是没有寒续,神玄帝怎么会有现在的焦头烂额?要撤销他恨不得碎尸万段的家伙的通缉?要神玄帝原谅他现在危机的始作俑者?这是什么狂妄的家伙才可能提出的要求?
然而偏偏,现在的王眸眸就是有这么狂妄的资格。
“不可能。”彭九零和刚才点头时候一样干脆,不过从点头了摇头,脑袋晃动的冷酷弧线如刽子手行刑时斩下的大刀,“陛下很少亲口提到寒续,是因为寒续的身份和地位不够他提,但是陛下对他究竟是个什么态度,我想正常人不用脑子想都想得到。再退一步看,要是没有寒续,现在天下的局面会是什么一个样子?很少有人愿意去抽丝剥茧地看现在的局势,但是只要认真去看,就会发现这个家伙无论是有心还是无心,是他把世界变成了这个样子。”
“灭世主这个称号很中二,我不管他到底是什么立场和态度,他确确实实在毁灭这个世界。”
杨森并不赞同他这个说法,放下报告,给两人一人倒了杯水,缓声道:“这些事情没什么对错,大家都只是在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你是陛下的人你当然觉得他不可饶恕。你和他不是谈过一次话?我想他为什么做这些事情并不难理解。你说追本索源,可要是追本溯源来看,神玄帝当年不启动摄魂计划,也不会有今天的寒续,那更不会有陛下现在的危机,所以怪来怪去,你怎么不怪到陛下自己?”
“哦,还有,王眸眸这个人的脾气很倔,我听徐先娟说过,在黑虎山事件之后王眸眸还威胁过她,说要是寒续死了他发誓会把她挫骨扬灰……徐先娟是谁?他都敢对着她放这种狠话,你可以想象一下他的态度,也可以想象下他提出的这个要求对他来说是个什么意义,要是得不到同意,后续的机甲工作绝对不可能再继续,甚至这个工作能开展到这一步,也都有这两个要求作为目的在支撑着他前进。”
彭九零盯着他送过来的杯中茶水片刻,才说道:“这人确实是真朋友,所以之所以最后一项测试还要等十五天,就是因为他要给陛下和我们思考的时间?”
杨森道:“是这个意思,不过只是部分原因,超负荷启动很消耗机甲的动能和配件,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维护,使之达到最好状态。”
彭九零想了想,不愿意让自己来思考这个问题,他也没有思考的权利,“既然是陛下来做最终决定,那要看的还是陛下的态度,在我看来陛下是不会同意这件事的,可我保证我会上报。”
杨森如释重负,抿了口茶,香甜的味道在喉咙中徘徊回味。他和王白虚他们不一样,王白虚对于南宫蝠归来这件事情有强烈的负罪感,因为在当年他也短暂地执教过南宫蝠,而南宫蝠成功回归,他的另一个天才学生寒续又有着直接原因,这种负罪感便变得更为强烈。可他杨森和这两位都没有直接联系,对于寒续,他又一直极为欣赏,想到这个孩子也有可能不再面对全联邦的通缉,不必到处逃亡,嘴角上扬道:“嗯,麻烦彭主任了。”
……
……
人活着就要有理想、有目标,没有目标的人生注定碌碌无为。
这是小学课本上就在传递的思想,也是每个人活着都必须明白的奥义。
懒得像猪一样的王眸眸愿意爆发出自己的天赋来打造机甲,为的就是保护他在意的人,所以在得知彭九零接受了自己的要求之后,他和莫睡冰畅怀开饮,烂醉如泥。
当年的南宫蝠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只知道不断地站得更高,似乎他的命运就只是向历史证明人类所能达到的最高点。可当死过了一次之后,他却很快明白了自己活着回来的意义,因为有仇未报。
所以他归来之后做的事情很简单,就只是复仇。
整个天地这些年都在飘舞着红血,川泗学院门口,今天也血溅千米,轰鸣不断,几座伫立了千百万年的山峰,于这个伴晚消失得无影无踪,露出大片贫瘠、破烂的土地。
空中有黑岩蝙蝠在飞舞,一只只,好像伴晚乘着晚霞归林的鸟儿,振翅之间,抖落一地夕阳。
川泗学院校门口没有夕阳,因为地面上铺满了一层空洞的深邃黑,虚无的黑色让此地仿佛小说中描绘的宇宙,站立在此,会产生一种自己不断在朝下坠落的错觉。
这一次李烯涯没有伴在他左右,只有他孤零零的身影,在他孤单身影的旁边,全是尸体和奄奄一息跪伏在地的强者,死者无声,活者,在痛鸣。
他面前十米的距离,著名泰斗境九品械师也是川泗学院校长黄秋豪半跪在地,满身都是被寂灭万物的暗属性力量切割的伤口,外表自己打造的外骨骼战甲也全都被整齐地切断,他的魔鸢战械已被大卸八块,散落在远端,仿佛垃圾场里的废铁,再也无法带他飞往高空。
这位大名鼎鼎的械师寒续也有一面之缘,在黑虎山顶上见到过他,在自己逃亡的时候,这位械师和古丹学院的林锁秋等老妪一同商量过对策。
和校人愁一样,再巅峰的人物,往日里再意气风发,等到这位中年复仇男人的到来,便都只能黯然等待死亡。
川泗学院没有雪刀学院那么侠义,且有校人愁的前车之鉴也不会再傻到去一对一,他们在之前就准备好了应对南宫蝠到来的方法,甚至川泗学院镇院之宝——八星战械魔导螺旋炮,这门每一次启动便要烧走五千万联邦币的大炮都为之启动,轰击了十炮,打光了川泗学院内里所有的魔导炮源石,同时再加上川泗老师联手组成的械派系大阵,如此阵仗,几乎可以说是压上了整个川泗学院……但是这些方法却全部无效。
十炮魔导炮发射了如同没有发射,所有参战的老师,一共一百三十八位,其中泰斗境九位,大宗师境八十三位,死死伤伤,全数躺倒在地,没有一人能站立起来。
这座以战械著称联邦的高校,今天,所有的战械都只是破铜烂铁,所有老师都是微渺蝼蚁,甚至都不能伤到他半根毫毛。
南宫蝠凝望着黄秋豪身后这座仿佛一座要塞般伫立于这片断崖山壁的校园,恢弘高达的城墙,在他眼睛里好像是一块饼干,夕阳下散发着酥黄色的光彩。
“南宫……当年是我不对,可是当年是陛下命令我们前去的,是陛下让我们联手一起对付你的,不是我的本意!求求你饶我一条生路,我保证!我保证不再效力陛下!不,不再效力神玄帝,我保证,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你不要杀我……”
黄秋豪忍着身体的剧痛,让自己尽可能地跪倒在地,巅峰人物这双本应该睥睨天下的眼睛,装满里的,是男人屈辱的眼泪。
“只要再给我些时间,我还是有进入圣境的可能,我进入了圣境,你的身边就又多了一个强力的助手,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让我为你效力!”
“黄校长!你居然向他跪地求饶?!我川泗学院这么多学院就在校园里,他们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会多么羞耻?!”一位仰面朝天,身体各处经脉全段的女教师无法爬起来,可是仍然努力将愤怒的话语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