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需要
作者:
寒绪 更新:2024-10-04 04:02 字数:4131
“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明智的选择,现在这么危机的局面,联邦政府做几手打算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寒续重新坐下,靠在座椅上,柔软的真皮座椅传递给他疲惫的身躯贴切的舒适,死于安乐几个大字同时泥鳅一样蹿梭在了他的神经当中,寒续下意识眯了眯眼,让自己重新坐直。
“我亲眼见过兽皇,见过它说话做事,它就是一只活生生的野兽,会把猎物撕得一干二净,无论它究竟有几幅皮囊,都不改变这一点。”寒续指甲修剪干净的手指在座椅黑色粗糙的扶手上轻轻画着圆圈,仿佛生存圈还有现在这个时代的圈圈圆圆都在其间闪现,“野兽最会伺机而动,它给人类画了大饼,让人类觉得有兑现的可能,但事实上我很确定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握和轩辕夏禹剑拱手送给兽皇根本不会带来和平。对兽皇来说只是时机不成熟,要是成熟了,它觉得万无一失了,等待人类的将是无可阻挡的浩劫。”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张流点头,“只是落水的人看到一根稻草都要尝试去抓,何况是兽皇亲口的允诺,现在很多人抱有希冀,就觉得抓到你说不定能够换来一线生机,联邦人现在有多疯狂,你可能想象不到,如果你感兴趣,我这里有几个视频可以给你看看。”
“不感兴趣。”寒续摇了摇头,黑夜和台灯光线的交织让他又仿佛是黑暗中的恶魔。
“感不感兴趣也无所谓,重点是你不要想着尝试去和联邦政府谈判。”张流郑重其事的说道,“我说给你看视频,只是想让你看看世人对你看法。”
他是联邦官员,还是手段近乎能通天的存在,寒续不会怀疑他的判断,“我只是说说而已,暂时不会他们联系,至于世人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如果兽皇还活着,我们任何人的结局都一样,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也没意义,击败它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两人坐在这里看似清风云淡的在聊天,仿佛一切都还井然有序,但两位都很清楚现在的人类世界究竟是怎么一个状况,而张流也在此刻才发现,他前几年所了解的年轻冒进的灭世主,如今成长了很多,不只是境界,还有那怀揣天下的心。
大仁大义总是很让人感动,虽然寒续是没有那么地无私,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自己,但总归还是有百丈光辉。
张流不禁动容,心脏似乎都酥脆了一些,郑重地问道:“你需要我帮你哪些地方?我全力以赴。”
寒续也不客气,而这也正是他回到万渝城的目的,道:“我需要资源,关于局势,关于联邦政府的动态,关于怪兽大军的动态,需要食物,需要水,后面还有更多需要你配合的工作。”
张流抽出钢笔开始记录,黑色的龙蛇在笔下飞舞完之后,他问道:“这些东西都没问题,数量呢?食物和水,数量你需要多少?”
“暂时不需要太多,我需要先去和王眸眸他们汇合,他们还有食物和水。你再给我一辆车,一辆身份完全没有问题的车,还有给我和白琉衣先伪造身份,万一被联邦军队查到,我需要能够糊弄过去。”
张流讶异地抬起头:“王眸眸……虚门不是灭了,王眸眸还活着?”
“嗯,说起来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他的确还活着,而且,要是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顺利,这个连泰斗境的强者都已经少的屈指可数的世界,将会出现圣境的存在。”
“圣境……”张流呼吸微滞。
“你要去找他们?”在官场闯荡了这么些年,对于分寸感的把握炉火纯青,没有去打听王眸眸他们在什么地方,也没询问寒续口中这个即将出现圣境强者的相关细节,他只知道以他对寒续的了解寒续不会骗人,而后面该让他清楚的事情也一定会让他清楚。
“其余地方都没问题,只是你要离开万渝城的话,后面你需要我怎么联系你?尤其是现在局势瞬息万变。联邦通迅网络基本都瘫痪了,只有联邦政府还管制着部分的通迅系统,部分地区还能用互联网,但是这一切都被限制了使用。”
寒续看了一眼身侧的白琉衣,肌肤在灯光下像是白玉一样的女孩正在专心致志地绘制着卡片,对他们的对话充耳不闻,神情就像是认真完成作业的小姑娘。寒续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白琉衣绘制的卡片,其中一张顺着桌面,滑到了张流的面前。
卡片卡底乃是明橙色,其纹路则有淡淡的紫意在其中流淌。张流好奇地拿起了卡片,虽然是武师,但是也立马识别出来了玄卡的基本信息,“四星音属性玄卡。”
“嗯,白琉衣制作的卡片,名为千里传音,这是我们提前做好的准备,这张卡片原本的通迅范围应该是在四百公里左右,白琉衣的制卡提升了品质,加上我和他独特的解卡方法,可以达到六百公里,具体的数值我们也没有做过实验,不过总体上来说,保证我们的联系绰绰有余。”
张流微囧地说道:“我不是玄卡师,如何用玄卡?”
“等到离开之后没过一个小时我会激活玄卡主动联系你,你这头的卡片也会被激活,可能是会比较麻烦,但是这也是我们唯一能用的办法。”
张流点点头,把卡片收到了怀中,道:“还有呢?你有具体的策划么?还有哪些需要我们来配合的?”
“其实……”寒续微微蹙下眉头,即将说出来的话,他自己也还在很纠结的思考当中,“我有个想法,想和联邦政府谈谈。”
张流微怔,旋即摇头道:“这个冒险,危险程度可能和你直接面对兽皇没什么区别。”
寒续笑了笑,道:“嗯,所以我才能好奇联邦政府的态度,和他们谈谈这个想法我觉得是痴心妄想,兽皇也正是清楚这一点,也利用了这一点,才让人类来仇视我,从而不给我们团结在一起的机会。”
张流点点头,问道:“嗯,同胞内的自相残杀才是兵不血刃的最好办法,你去联邦政府这个想法还是不要有,作为城督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想你死的人不比想你死的怪兽少,贺丞相的想法也模棱两可,可就算他偏向于保全你,也不可能力排众议。
联邦政府有它的打算,而我们的事情,我们也只能靠自己。”
有些让人失落的结论在这间空旷的办公室里飘荡,“除此以外呢,还有哪些是我可以帮到你的?”
“北境的状况我已经听说了,不过我知道联邦军在此之前就已经撤军,我想你帮我查一个人,那个人叫马莹,女孩儿,是虚门学生,巫派系,因为是虚门的学生,所以查起来不是那么难查。”
张流点头,在纸上记录下来了这个女孩的信息,道:“这个应该不难,我立马去查,估计明天后天就能得到结果。还有吗?”
寒续摇摇头,道:“暂时就那么些,不过时间紧急,很快应该就会有新的事情需要你帮忙了。兽皇说停战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我想,对轩辕夏禹剑的畏惧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事情在磨着它的耐心也好,一切也都已经差不多了,它应该离爆发的时间不远了,这段时间我需要想一个办法,一个能够给我机会杀死它的办法。”
虽然知道寒续的想法就是如此,他出现在这里,没有提逃亡的想法,而是一直围绕着击败兽皇进行,他的态度很明显就是要与兽皇斗争,可听到他这么直白露骨地表示出自己的想法,还是让张流的身上渗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凭借……轩辕夏禹剑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回忆着刚才寒续所说的剑名,贺成节的目光聚焦在了剑上。
“只凭借剑是不够的,虽然剑能刺破它的身躯,但是我连靠近兽皇都没有可能,而且他还有尊兽和龙存在。”寒续神色平静地说着,“再给我十年时间,我也无法做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我需要大家帮助,需要更多的力量增援。”
“我会尽全力帮你。”张流站起身,对着寒续伸出了手。
高大的落地窗外月光倾泻,剪出张流魁梧的身影,脸庞变得模糊,而身姿却似乎变得挺拔。几年前在这座城市,两人一警一匪之间有过很多次生死之间的斗智斗勇,而天火教主的事情把他们拧在了一条绳上,两人这双看起来干净实际上都沾满了鲜血的手,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握在了一起。
几年不见如今这个握手又多了更壮烈更宏大的概念,那时候是杀现在在他们看来已经什么都不是了的天火教主,而如今握手,却是杀兽皇,还是杀戮,可是彼此之间的心境还有灵魂似乎都已经升华到了另外一个层面,两人都有些难以承认也觉得怪异的“伟大”一词,似乎徘徊在他们的躯干之间。
寒续看着他粗糙的手掌,缓缓站起了身子,和他握了握手。
“说漏了,最近几天不会离开万渝城,我要呆在这里等等消息,等马莹的消息,还有,我需要回一趟风渡贫民区。”
张流点头,道:“好,住处我可以安排。”
寒续谢绝道:“这个不麻烦你了。”
张流也不会再三请求他们同意自己的帮助,现在他们接触太多对彼此都很危险,于是他也只有点了点头,道:“好,你自己多小心一些。”
……
……
离开了联邦政府大楼后,寒续用凌风神纹卡带着白琉衣来到了花摩银行的大楼顶端。在还没有认识白琉衣的时候,寒续曾经在这栋楼里和津天交过一次手,那一次出手现在来看起来很是中二和莽撞,也是他表面沉着实际自负本性的一次体现,不过回忆起来,也是他在万渝城万千回忆中印象深刻的片段。
事实上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再做出一样的选择。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啊,别人说自己蠢,说自己笨,说自己为什么要做一些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原因不是很简单么?永远理智的只有机器,人是感情动物,以前的经历环绕在心里,不想丢下善良,就要主动去和恶做抗争。
前辈还有何吟诗他们把活下来的机会给了自己,这就是信任,背负着这种信任,刀山火海,自己也得去下。
因为,这才是人。
寒续闭着躺在了大楼上,高处不胜寒,冷风呼呼放肆,一头黑发在风里凌乱,
白琉衣盘腿坐在他的身侧,看着其发丝间的若隐若现的白色线条,不由怔了怔,她很清楚地知道,寒续在此之前其实没有白发。
素手缓缓地落在了寒续的脸颊,轻轻抚摸着他。
“其实比起去做这件事,未知更可怕,我不知道兽皇什么时候会挥军过来,不知道它下一步要做什么,从而我自己也都很是困惑和迷茫。”寒续微微睁开眼睛,视线顺着白皙的手臂落在了佳人的面无表情的脸颊,苦涩地挑起了嘴角,南宫蝠和剑圣联手都不敌兽皇的场景,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张流很聪明,他很擅长这些事情,他会想到办法给我们机会,我说了,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寒续轻轻地点了点头,安慰的话说太多也没意思,而自己太多地去担忧和自我怀疑只会让成功的可能越降越低,他点点头道:“嗯。”
清秀明亮的眸子看着这片暗沉的天空,寒续揉了揉白琉衣的手,坐起身来,从怀里摸出玄卡,沐浴着晚风,接着开始修行。
白琉衣也没有闲着,摸出没有完成的凌风神纹卡,接着开始完善。
倒计时越来越快,人,前进的脚步却完全没有跟上时间流逝的速度。
虽然都在故作坚强,慌张,却在彼此镇定的表面之下,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