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再见见我妈，我已经二十年没见她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是死是活。我从小到大拼死拼活出人头地，为的就是找到她，为她报仇。我还记得小时候，每回开家长会，偌大的教室里，都是别人的爸妈，就我一个小孩子坐在里头，我是我自己的家长。”
  说着说着，季云婉红了眼眶，双手被绑着，她只能滑稽地双手交握，抹掉眼泪。
  最终她蜷缩在后座。
  季云婉像是终于意识到，死亡即将降临，临终时的孤独与不甘，短短二十五年人生，她就已尝尽世间冷暖，在竭力奔跑之后，被妹妹雇来的杀手杀死。
  “你很吵。”青刺开了口。
  季云婉小声喃喃，“我都快死了，你还不让我说话，是不是太没人性了。”
  “我以杀人为生，没有人性。”
  季云婉吸了吸鼻子，望着他的侧脸，“你知道你家有多少块地砖吗？”
  “没数过。”
  “我知道我家，有一千三百块地砖，其中四百二十块是三角形的，家里一共有四十六盆绿植，十三种不一样的墙纸。”
  “你真无聊，去数那些东西。”
  “我小时候被罚跪，每个房间都跪过，而且罚跪的时候吃不了饭，饿得发晕，为了不晕过去，只能去数那些无聊的东西。”
  “……”
  季云婉真是好不甘心，她抿了抿嘴唇，咽下眼泪，“真的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非得杀我不可？”
  青刺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路，“是。”
  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大概开了快一个小时，道路也逐渐从大路变成了崎岖弯折的小道。
  季云婉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叹了口气，秦琰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目的地，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地带，小道旁是一座小木屋，周围杂草丛生。
  青刺将她提下车，摁着她进了小屋子。
  他围着她转了两圈，“我不打女人，身上没带枪，怎么弄死你呢？”
  “你这也太残忍了吧？合着弄死我，还得跟我商量个死法？”季云婉颤抖着身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没办法，职责所在，不过底线也是可以被打破的。”青刺撇了撇嘴，活动了一下手，一拳头砸在季云婉的肚子上。
  “唔。”季云婉发出一声闷哼，这小子是动真格了。
  “不跟你闹了，从一开始，你的计划就暴露了，秦琰很快就会过来。青刺，你真是给季珍珍卖命的么？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季云婉笑了，正午的阳光从小窗折射进来，正好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被绑着四肢，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青刺冷冷地看着她，“废话真多。”
  紧接着，又是一脚踢过来，练家子强悍的力道，不知她还能遭受几次。
  秦琰你个不孝子，快来救你爹啊！
  “噢……我知道了，”季云婉只能费尽心思跟他周旋，哪怕是瞎蒙瞎猜，“你背后另外有人对不对？我最了解季珍珍了，她怎么有能力雇得上你这样的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