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掰弯我 第83节
作者:
林七年 更新:2024-10-07 23:16 字数:4208
顾寄青轻笑了一声,回了个[好],就顺手备份好所有聊天记录,把周辞白的备注改回了[a房东周辞白],再把对话框里所有暧昧斗嘴的记录都删除了,只剩下一些必要又正经的交流。
然后才点开了夏桥发来的消息。
[小桥不是小乔]:顾顾!!!你这个微博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和顾家撕破脸吗?!
夏桥和顾寄青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关于顾家的事他都知道,顾寄青也不打算瞒他,但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到了熟悉的一声:“顾寄青!这里!”
顾寄青抬起头,就在机场出口外看见了顾珏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行太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顾珏一向抓得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竟然有些散乱,眉眼间也透着一种难以隐藏的不安和焦急。
而这种不安和焦急在顾寄青打开那辆宾利欧陆的后座车门时得到了答案。
正端坐在后座上的男人,眉宇间和顾珏有几分相似的英俊利落,但因为岁月的历练和内涵的沉淀,多了一种顾珏完全无法比肩的沉稳和威严。
只是穿着黑色正装往那儿一坐,低头批阅文件的姿态就自然流露出一种常年上位者的压迫感。
这就是尹兰畏惧了十几年的丈夫,也是顾珏敬畏了二十几年的父亲。
“坐。”
他随口一个字,钢笔在文件下方利落潇洒地签下三个字“顾之峰”,连头都未曾抬。
顾珏帮顾寄青放完行李回来,路过后座时,拼命给顾寄青打眼色。
然而顾寄青依然只是面不改色地坐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顺手删除了刚刚夏桥的消息,回了个:[刚上我哥的车,回头再聊]
而顾珏看着他这一系列反应,觉得自己刚才在路上给顾寄青叮嘱的话白叮嘱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顾寄青一眼,但也只能无奈地坐上了驾驶座。
车辆启动时,顾之峰抬起眼,散漫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坐后面。”
顾寄青偏头看向窗外,答得很淡:“我没有那个资格。”
顾家正儿八经的大少爷亲自开车,他还和顾家当家人一起并排坐在后座,未免太自恃身份了些。
顾之峰像是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点了下头,继续看起文件:“谈恋爱了。”
顾寄青说:“没有。”
他确实没有和周辞白确认任何恋爱关系,所以答得非常坦然。
顾之峰却说:“你戴了围巾,但是脖子上还是有痕迹。”
顾寄青语气依然没有变化:“床伴关系。”
“我没记错的话,他当众说过你是他男朋友。”
“情况特殊,不然总不能直接承认我们是炮友。”
“但你们在同居。”
“房东和租客。”
“我现在需要周家的帮忙。”
“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顾寄青。”顾之峰像是对于顾寄青这种平静又冷淡的回答彻底失去了耐心,合上文件,“顾家如果这次项目不能推进,资金链断裂,对你和你妈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嗯。”顾寄青不否认,“但我确实无能为力。不然您觉得为什么能查到的事情,周家却一直没有反应。”
对于这点,答案其实很简单。
因为周辞白说过,周家对他基本就是放养,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麻烦,都让他自己解决,也从来懒得管他在学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自然也不至于像顾之峰一样还专门派人去打听。
但顾之峰这种掌控欲极强的人显然不能理解这种培养后代的思路。
他听到顾寄青的话,微蹙了眉。
的确,周家如果没有反应,那么要么就是顾寄青和周辞白的关系不真,要么就是根本不愿意承认顾寄青和周辞白的这段关系。
无论哪种,对于他向周家开口寻求帮助都非常不利。
少时的沉默,他说:“手机给我。”
顾寄青没什么犹豫地把手机解锁递了过去。
顾之峰翻看了一眼聊天记录,竟然找不出什么毛病,毕竟他不觉得如果周辞白这种身份的人如果真的和顾寄青恋爱了,还会收取他的房租。
而且聊天记录中,也有不少消息透露出周辞白和顾寄青的确是假情侣。
但是顾之峰从来不会低估自己的这个继子处理事情的能力。
不然如果只是一个漂亮废物,他也不至于这么上心地去调查他的恋爱关系。
当年他对尹兰的美丽和脆弱怦然心动,又急需给年幼丧母的顾珏寻找一个足够温柔体贴的母亲,给顾家找一个能够操持一家上上下下的夫人,所以就对当时只是个银行柜员的尹兰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而为了追求对方,就只能顺手收下了顾寄青这么个拖油瓶。
本来想的是长大之后,能取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那自己养他这么些年就算回本了,现在看来,说不定还有更大的用场。
毕竟他们这个圈子里,掌权的男性继承人可比女性继承人多多了。
顾之峰从来不否认自己的偏见和傲慢以及封建大家长主义的行事作风,于是看完顾寄青手机后,随意抛掷回去,对顾珏说:“去西山山庄。”
顾珏刚才一路听着顾之峰和顾寄青饿对话,本来就提心吊胆的,等“西山山庄”几个字一出口,他直接差点让方向盘打滑,着急道:“爸,你明明知道李望他们家今年也要来西山过年!”
“嗯,知道,所以既然你弟还是单身,马上过完年也20岁了,那我给他安排一下见面,有什么问题吗?”顾之峰低头继续批阅起了文件,“正好,两家人还可以一起过年,热闹。”
“可是李望上次对我弟做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哪家继承人没有点手段。”
“可是……”
“没有可是,你有意见的话,可以反抗,但是需要自己承担代价。”顾之峰冷淡的声音和签名的沙沙声同时响起。
顾珏只能闭上嘴,满脸写着烦躁和不安。
顾之峰又说:“如果不是你把李望彻底得罪了,现在的项目进度也不至于卡在这里不上不下,所以既然周家帮不了忙,李家的事情就需要你自己解决,明白吗?”
这话是对顾寄青说的。
顾寄青抬手替顾珏把导航目的地改成了西山山庄,轻声道:“明白。”
他一直不和周辞白确定关系,就是想到了周家这样的家庭,顾之峰一定不会甘心放弃利用。
也想到了他一旦失去拉拢周家的价值,顾之峰就会马不停蹄地给他安排另外的路子。
只是他没想到顾之峰居然会这么毫无心理负担地把他再次推给了李望。
不仅是他,看上去就连顾珏都觉得有些离谱过分,眉头一直紧紧皱着不下。
反倒是顾寄青一脸淡然,像是什么都不在意般,改完导航地址,就低头给夏桥发道:[放心吧,我这边没什么事,只是我们家今年要去西山过年,我不能陪你去江边放鞭炮了,你到时候记得叫上沈照,不然不安全]
发完,又给周辞白发了一条:[到家了,家里事情多,可能暂时会比较忙,顾不上回消息你别着急,好好照顾粥粥,等我回来]
然后就收起了手机,看着南雾熟悉又陌生的夜景从车窗外驰掠过去。
那些张灯结彩走马观花的街景里,模糊地倒映出了他的面容,从前眼底那些无所谓的淡然里多了一种温暖的希望。
他要干干净净地去爱周辞白。
而顾之峰显然是担心他临阵脱逃,把他带到西山山庄后,就直接把他安排到了自己对面的套房,还有专门的服务人员24小时待命,就连顾珏想多跟他说几句话也行。
顾寄青也不骄不躁,甚至觉得正好。
和周辞白同居后,他的体力消耗与日俱增,所以难得有一天不用做家教,不用进行任何运动,不用应付顾家那一家子老小,还有随时随地切好的水果和专人按摩,顾寄青就窝在房间里,摆弄摆弄电脑,摆弄摆弄手机,形容非常惬意。
顾之峰偶尔问起他房间的服务员时,服务员也都如实汇报,顶多提了一句她打扫卫生时无意瞥见顾寄青的屏幕,发现前面有好多复杂的公式和算数,他都看不懂。
顾寄青本来就是数学系的,有这些东西再正常不过,顾之峰也没有多想。
直到第二天晚上年夜饭开始前,顾家人其他人也都被接到了西山山庄,顾之峰命人给顾寄青送了一套礼服过来。
设计感很强的白色高定西装,很挑人,但应该也很适合顾寄青。
“只只,你看,你爸爸对你多好的呀,这套西装还是他特意找人给你定制的,你快换上,看好不好看呀。”尹兰拎着那套西装,在顾寄青身前比划着,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笑意。
她身上那条精致有质感的冬裙,顾寄青从夏桥的时尚杂志里看到过,是国内还没上市的春冬秀款,想来应该是顾之峰托人从国外给她买回来的。
顾寄青垂眸问:“妈,他对你好吗?”
尹兰比划着西装的手微顿,然后飞快掩饰掉眼底的异样,温柔笑道:“当然好啊,只只你突然问这个干嘛呀。”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你和他是合法夫妻,当初是他主动追求的你,你不同意他的追求的话,当初还可能会失去工作,所以从来不是你主动贪图他什么。而且这么多年,你也尽到了婚姻生活中你应尽的义务,你的这些所有付出也都是有价值的,是受到法律的保护的,所以你不用害怕什么。”
顾寄青对着尹兰说话时永远是那么温柔又平静。
尹兰眼眶有些发热,避开视线:“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些呀,你爸爸是对我好的,对你也好的,而且还对我们有恩……”
“妈。”顾寄青难得地打断了她的话,“你知道今天年夜饭和我们一起的那家人是谁吗?”
“不是李家吗,他们大儿子李望……”
“就是上次圣诞节在酒吧给我下药的人。”
顾寄青平静温柔地陈述出了这个他曾经不愿意让尹兰知道的事实。
尹兰举着衣服,愣在当场,美丽天真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不理解:“他不是只是灌了你们很多酒吗?”
“如果只是灌酒,周辞白那天不会出现在我的酒店房间。”顾寄青对着尹兰说出这些他曾经经历过的伤害时,只有一种云淡风轻的低柔,“他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想通过我和周家搭上线,我不愿意,所以他就让我来见了李望。”
他的话语中信息量过大,尹兰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或者与其说是难以消化,不如说是难以面对。
她像是被突然提及的现实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尽量体面地度过今天,可是妈,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告诉我他有很多很多爱给我,我也想给他同样很多很多的爱,所以如果您愿意,或许可以给我一句祝福,如果您不愿意,我也会很爱你。”
顾寄青替她带上了他自己亲手设计的一条项链,说:“妈,新年快乐。”
然后就转身走向了会客厅。
他知道这个时候顾之峰一定在和李望进行着某种友好的商业上的交谈。
于是当他穿着一身简单的大衣牛仔裤推开门时,顾之峰不出意外地蹙紧了眉:“顾寄青,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回去把我给你准备的衣服换上,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顾珏生怕顾之峰一个生气顾寄青又没好果子吃,他又不会劝人,连忙就想把顾寄青推出去。
然而李望之前受了一肚子窝囊气没地发,今天好不容易顾家主动找上门来,他一看见顾寄青就想起了当时的憋屈,懒洋洋地笑了声:“哟,顾珏,这不是你那高材生弟弟嘛?怎么,不是说好让他晚上吃过饭才陪我去玩的嘛,怎么这会儿就来了?”
他的语调龌龊又志得意满,像是刚刚得志的小人。
这也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