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作者:顾家七爷      更新:2023-04-27 11:55      字数:4813
  发成一声清亮的脆响。
  叮。
  夏秋潋脸一白,就这么一晃眼的瞬间,她仿佛想起了什么。
  她连忙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玉笛。
  恍惚间,燕挽亭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小心。
  那恍惚间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让夏秋潋心扑通一跳,她连忙抬起头往树上看去。
  树上空无一人。
  夏秋潋有些失落的垂下眸子,突然挑唇笑了笑。
  她这么怎么了,大白日竟如同做梦一样迷糊。
  怎么就,想到初遇燕挽亭时的场景了呢。
  曹奕蹲下身,捡起那掉在地上的玉笛,打量了几眼笑道。
  这可真是好玉啊,雕工也这般精细,这天下至宝我什么没见过,这玉笛倒是合我眼。
  夏秋潋回过神,见曹奕拿着那玉笛转来转去的把玩,眸子微微一皱,伸手夺了过来。
  曹奕一愣,看了看空了的手,他是头一次见到夏秋潋这般失态的样子。
  曹奕见过燕挽亭,自然也见过这玉笛曾是挂在燕挽亭身上的,只是不知他是不是忘记了这事,唇角带笑问道。
  这玉笛对秋潋来说,很重要?我看你日日都带在身上。
  显然夏秋潋并不想和他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
  见夏秋潋不愿说,曹奕也作罢,继续谈起了去大漠的事。
  去大漠的事,秋潋不如考虑考虑,这次跟着商队咱们可是能一路去西域,你就不想看看西域的风光吗?
  夏秋潋抿了抿唇,问道。
  若是去了,何时能回中原。
  曹奕摸了摸光溜溜没有胡须的下巴,思忖片刻后回道。
  跟着商队走一圈的话,怕是得有两年才能回来。
  夏秋潋有些迟疑。
  两年?
  曹奕点点头。
  嗯,秋潋可以考虑考虑,这一路自然是辛苦,你又带着玥儿,若是你不想去的话自然也可以。
  夏秋潋转过身,将玉笛握在手中,紧紧的收拢。
  让我考虑考虑吧。
  第198章 不在意吗?
  近日青州的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站在窗边往外看,眼前四处都是雾蒙蒙的。
  缠绵的细雨伴着冷风,叫人忍不住拢了衣裳躲在屋内不敢出门。
  华清宫内。
  湿润的青石板上沾着未扫干净的落叶,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正一步一弯腰的捡起地上的落叶,身上的衣裳早就湿了他也懒得管了,白净的脸上满是颓然。
  自公主殿下迁居华清宫后,这阴雨就没停过,从早下到晚就没停过,算上今日应当已经下了七日了。
  小厮叹了口气,伸手挡在额前看了看暗沉的天色。
  唉,这雨下的何时是个头啊。
  后厨内,屋子里满是浓郁的药香味,一清瘦的黑衣女子正背对着门口拿着把蒲扇给炉灶的木炭扇风。
  她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顿,将垂在胸口的半张面具戴在了脸上,而后继续扇着风。
  没一会门外的长廊上便传来了脚步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娇媚的女人脚步停在门边,靠在门侧双手环臂抱着,看着那蹲在屋内熬药的人,唇角一挑懒懒道。
  这味道我都闻厌了。
  黑衣女人没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句。
  那便出去吧,出去便闻不到了。
  叶诏音皱了皱眉头,颇有些不耐的放下手,幽怨的盯着黑衣女人的背影,跺跺脚。
  李凤游,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这黑衣女子,真是许久不见的李凤游。
  李凤游垂着头抓着蒲扇的手紧了紧,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我没闹。
  叶诏音黑着一张脸,阴郁密布,她咬着唇沉默了一会,才叹了口气语气缓和温柔了一些。
  你没闹?从我随殿下到华清宫后,你就没正眼瞧过我。
  李凤游垂下眸子,扇风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抿了抿唇轻声道。
  诏妃娘娘不是嫌这药味难闻吗?还是早些回去吧。
  叶诏音跨过门槛站在李凤游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后脑勺,眸中神色挫败愠怒。
  我已经不是宫里的人了,这封号你又何必再叫,我看你分明就是成心气我。
  感觉的到身后的人越贴越近,李凤游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手下意识的抚上了左脸,触摸着那被炭火烤的有些温热的面具,低声道。
  你回去吧,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样子。
  叶诏音弯下腰伸手搭在她肩上,眸光闪过一丝怜惜心疼。
  我说过我不在意。
  这话不知说了多少回了,李凤游的死脑筋就是转不过弯,不就是脸毁了吗,叶诏音当初看上她李凤游,又不是凭她的样貌。
  贴在肩上的手传递着淡淡的体温,李凤游呼吸一窒,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
  我在意。
  叶诏音眼神闪烁,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李凤游不肯见她。
  燕挽亭和她说,当初在庆州城时,李凤游点燃火药就要离去时,正巧看到了身后不远处躲着两个幼童,便又折返回去将他们带了出来。
  正因为这般耽搁了时间,为了护着那两个孩子,面上被火烫伤了留下了疤痕。
  这些叶诏音知道后,第一反应便是心疼,她又不是什么看重相貌的人,李凤游一早就住进了她心里,赶都赶不走,这辈子除了和李凤游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她也没什么好期盼了。
  你以前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些,身上的伤疤数也数不清,我何时嫌弃过你,怎么如今你又在意起来了。
  李凤游站起身,背对着叶诏音白皙清秀的脸颊上,左脸戴着一块银甲面具,从额头到下巴将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了一只眼睛。
  殿下如何跟你说的,说我脸上伤了吗?
  叶诏音踌躇了一会,才缓缓的伸出手,抓住李凤游的袖角轻轻拽了拽,她仰头,狭长的眸子中满是依恋。
  李凤游我真的不在意,我就想跟你在一块,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一起,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李凤游抬起头下颚的弧度冷硬绷紧,她缓缓转身看着叶诏音。
  是吗?
  叶诏音看着李凤游清瘦的脸颊,看着她那半张覆盖面容坚硬的银甲面具,手轻轻的抬起颤抖的抚摸上那带着冷意的面具,眸中闪着泪光,她哽咽着开口。
  初白,我只是心疼你,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们都出宫了,也不必再去管什么姜国燕国了,日后我们可以无忧无虑的在一起,什么都不管了,好吗?
  叶诏音的话让李凤游颤动了,是啊,她如何不想岁月静好的和欢喜的人在一起,只不过她害怕,她怕如今这般丑陋的自己早晚有一日会被叶诏音讨厌。
  毕竟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这么的美,就算是现在梨花带雨也依旧美的让她心颤,可越是觉得叶诏音美,李凤游就越是自卑。
  她咬紧唇像是下定决心了,她垂下头双手微微颤抖着解开了衣带,瘦骨嶙峋的双手解开衣带后,几乎是急促的撕扯开雪白的亵衣,将肩背胸口毫无保留的裸露在空气中,裸露在叶诏音的眼中。
  叶诏音目光下移,呼吸一窒,她几乎是被李凤游身上的伤惊吓住了。
  那丑陋褶皱的烧伤几乎遍布她的左胸,从肩头手臂到胸口,那疤痕层层叠叠就像是丑陋不堪攀附在她身上的蜈蚣,惨烈至极。
  李凤游看着眼前呆愣的叶诏音,讽刺的挑起唇角。
  看看现在的我,叶诏音,我知道你此刻是心甘情愿的,可也只是此刻而已,若是再过上一年半载呢,或是三年五年,你难道就不会厌恶我吗?
  说完后她迅速的转过身,将衣裳穿好,而后把已经熬药的药倒入早就放在一旁的碗中。
  滚烫的药汁将碗烫的灼热,可李凤游不管不顾,她双手端着,那灼痛感反倒让她清醒一些,自虐般减轻心中的压抑和那强忍着没有涌出的泪水。
  我还要送药给殿下,我先走了。
  说完李凤游就擦身而过,她没有回头看向叶诏音,只是一步一步转身走出去了。
  走过长廊走过淌雨的院落,她的背影挺直倔强,却也那么的孤寂无助。
  一直快走到燕挽亭的寝宫门口,她才顿住了脚步。
  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痛苦,她垂下头微微喘了两口气,胸口那翻涌的痛意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没进去。
  就算再怎么坚强就算再怎么冷淡,她也终究是个女子。
  她会在意自己喜欢的人会不会因为那些丑陋的伤疤而厌弃她,她会在意刚刚叶诏音愣住时眼中闪过的震惊和她的沉默。
  只是说不在意而已,又有谁亲眼看到后,会真的不在意呢。
  就这么怔怔的站了好一会,一直到阿素看到她走了过来,她才低下头掩住了有些红的眼睛,迎了过去。
  阿素走的匆匆忙忙,倒是没注意到李凤游异样的神态。
  凤游,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药没煎好呢?你送去给殿下吧,我要出门去买些东西。
  李凤游应了一声,脚步不停的往寝宫走去。
  嗯。
  她收拾好情绪敲门进去的时候,燕挽亭正披着外衣站在窗边,她苍白的神色丝毫红润了一些,看着窗外那簇被雨水浇灌的愈发翠绿的青竹,笑着道。
  阿素还讨厌下雨,我倒是喜欢的很。
  李凤游垂着头走到她身旁,低声道。
  殿下,该喝药了。
  燕挽亭转头接过她手中的碗,递到唇边喝了一口后,突然皱了眉头。
  嘶,好苦,这药怎么凉了。
  李凤游抬起头,有些愧疚惶然。
  凉了吗我这就去重新熬一碗。
  燕挽亭看着她,被没有将碗还给她,反倒是放在窗柩便,然后抓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
  第199章 惹怒!
  燕挽亭这么一问,这才惊醒了李凤游,她连忙低下头抬手拭去了面上那两滴泪,低声道。
  殿下,我没事。
  似乎不用深思,燕挽亭就知道李凤游为何会突然垂泪,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问道。
  可是是为了叶诏音?
  李凤游低着头没有回答,只是拿着瓷碗的手却不自觉的捏紧了。
  燕挽亭笑了笑,苍白的面容上满是落寞。
  我知你心中顾虑,可你又何必为了日后的事神伤呢?我问过她,她也和我说过,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她都不会嫌弃你,她心里真心有你,就连旁人都能看出来,我就不信你会不知道。
  说完后她顿了顿,又接着道。
  这天底下,能碰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本就不易,更何况她心里又有你,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地你何不放下心中的芥蒂,尝试着接受她呢?
  李凤游伸手摸了摸左脸上那冰冷丑陋的面具,垂下了眸子,她知道殿下说的都是真心话,她也知道叶诏音是真的喜欢她,可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说来安慰别人的话,似乎张口就能说出一堆,可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旁人又怎么能知道。
  燕挽亭说着话宽慰劝导李凤游,字字真心。
  你担心她日后会嫌弃你,可日后的事谁又能知道呢,人生在世,何必那么多顾虑,自当及时行乐便好。
  李凤游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后她抬起头轻轻叫了一句。
  殿下。
  燕挽亭应了一声,正等着她继续说。
  嗯?
  可李凤游叫了一声后,又什么都没说了,只是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瓷碗道。
  卑职去给您再熬一碗药。
  燕挽亭笑了笑,从她手上接过了瓷碗然后将那些苦的胆汁都能吐出来的药汤,一口气喝完了,她拿出一条丝帕擦拭唇角,笑容浅薄。
  不必了,凉了就凉了,不过是苦些罢了,我习惯了。
  就这么看着燕挽亭喝下了药,李凤游唇张了张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到底还是忍住了,接过了燕挽亭递过来的碗。
  燕挽亭转头看着窗外背对着她。
  无事便退下吧。
  李凤游点点头,她神情有些无奈,可到底还是开口告退了。
  那卑职就先告退了。
  她在天机谷养伤的时候就听阿素说过,在宫里的这一年殿下总是把自己关在殿内,从不肯出门,就是连去院子里走走都不曾去。
  如今出了宫到了华清宫,还是如此,成日一人待在屋子里不出去,也不怕憋坏了。
  可旁人怎么劝她也听不进去,就是师叔来说过她也不听,更何况李凤游,她也只能作罢。
  李凤游走后没多久,院子里又来了一位客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诏音的妹妹叶诏袖。
  上回和夏秋潋来华清宫时,因知道叶诏袖也是江询言派来的细作,燕挽亭便派人将她看守在华清宫。
  可时间久了,她便将这事给忘了。
  这次回华清宫见她还在,燕挽亭倒是有些诧异。
  不过叶诏袖一心都念着她的姐姐,自从来了燕国也似乎并未做过什么坏事,燕挽亭便也就当自己是做了件好事,看着叶诏音和李凤游的面子上,让她继续在华清宫住下了。
  自从燕挽亭回到华清宫后,不知为何叶诏袖就时常会来看她,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带着两坛君笑醉,就算是燕挽亭不理她,她也不觉得无趣,只是坐在屋子里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燕挽亭一句话也不说。
  到了天黑便离去。
  叶诏袖来去自如,一进门就往桌上放下两坛酒娇媚的身子依在桌上,撑着额角看着燕挽亭的背影道。
  燕姑娘,今日这酒你可要品上一杯,这是君老板刚刚从酒窖中取出来,放了十年的好酒。
  知道了燕挽亭的身份,她却还是称燕挽亭为燕姑娘,倒也不怕燕挽亭恼怒。
  燕挽亭背对着她站在窗边,冷冷的回道。
  我身子不好,不喝酒。
  叶诏袖往夜光杯里倒了两杯酒,然后端着身形摇晃的走到了燕挽亭伸手,一手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