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正在佣人间吃晚饭。
  他听到吵闹，便咬着筷子朝外探出头来。
  贺久见他在。
  急吩咐他。
  您这怎么还吃呢？！快跟上去啊！
  是！少爷！
  司机是个机灵的。
  急忙答应。
  我马上就把青少爷带回来！
  谁让您带他回来了？
  却不想贺久皱起眉。
  急得差点跺脚。
  我是让您开车送他过去啊！
  难得见他这样焦急失态，佣人急忙赶过来劝。
  却被贺久顺势一并抓去差遣。
  快，快去找两件衣服给他，这大冷天的您想让他穿着睡衣到处跑吗？
  可、可以吗？
  佣人一脸懵逼。
  也没过脑子，疑问便脱口而出。
  您刚不是说他要走出这扇门，您就不管了么
  贺久霎时被噎住。
  却又迅速反应过来。
  耍赖道。
  我说的是外面那扇门！
  第47章
  贺久站在楼上, 看着车渐渐驶出贺家大门。
  终是无奈地叹了一声。
  小a不听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就算现在把他拽回来, 他还是会想办法走, 那倒不如干脆送他过去，至少还安全一些。
  夜色渐晚。
  贺久吃过晚饭洗过澡, 刚准备早点休息，就接到了助理的消息。
  「贺总，我们在网上发现了一些关于青先生的言论, 您看是否需要删除」
  消息后面还附带了链接。
  点开跳转后, 是一个某乎上的回答。
  问题格式比较常见。
  写着「如何评价盛世娱乐的小a？」。
  助理发来的这个链接点赞数不高，排在比较靠后的位置。
  但内容却相当引入注目。
  光开头第一句。
  就将贺久的注意力尽数吸引过去。
  「我是他小学同学, 他变化好大啊！我差点都不敢认了！」
  这是小a的小学同学吗？
  贺久有点不敢确定，只能皱着眉看下去。
  「希望我没有认错吧，小a和我认识的一个叫李铁牛的小学同学真的超级像！那脸简直就一模一样，看一眼就知道是他了！」
  「不过我那个小学同学很阴沉, 小时候就一直垂着个脑袋，也不爱说话, 就算说话声音也特小, 整天阴沉沉地躲在角落里，虽然是个挺热心的人吧, 我发现他经常悄悄帮同学, 但真的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小学六年里一直被大家孤立, 每次分组讨论, 分组活动, 基本上没人愿意和他一组的，和小a性格天差地别。」
  这是他原先的答案。
  之后加过分割线，又再次回答了一段。
  「没想到会被点那么多赞，惊惹！」
  「看到评论里好多人回我，说他们也觉得小a就是李铁牛，简直激动哭了！
  对吧！真的一模一样啊！
  很多人质疑我说时隔多年，我怎么可能还能一眼认出来，那我就不得不告诉你了
  他那长相真的很难出现第二个啊！不说那颗泪痣吧，就单说那五官，真的令人印象深刻！我就没见过谁和他长一样的！不要怪我拖更，为了证明，我还特地去翻了当年的小学毕业照！」
  这位答主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在这段话后面贴了一张照片。
  是一张毕业合照的扫描件，比手机拍摄的要清楚许多。
  对着下方的姓名注释，贺久很快找到第三排右数第二的李铁牛。
  抬眸望去时，不由一惊。
  卧槽？这是谁家的孩子？
  这和周围其他人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啊！
  照片上的孩子小脸精致，眼瞳乌黑。
  一双葡萄似的眸子无辜地看着镜头，小巧的唇微抿，露出个拘谨笑容。
  乖得人心都要化了。
  因为拍摄距离较远，太阳又很大。
  他眼角的泪痣不是很清晰。
  但光看这熟悉的五官。
  贺久就敢肯定，这确实就是小a无疑。
  答主放完图。
  又开始为自己解释。
  「看图就知道了对不对？你要说这不是同一人我都不服好吗！」
  他的答案到这里似乎又结束了一次。
  分割线后，是他的第三次回答。
  「居然破万赞了，简直受宠若惊！虽然我知道你们对他小学时期的事感兴趣，但我平时不和他一起玩，了解得确实不多，就挑几件我知道的事讲吧。」
  「小a那时候没人和他玩，也不知他是无聊还是精神出问题了，总是喜欢自言自语。有一回放学遇上下雨，我没带伞，只能被困在教学楼大厅里。不知道你们学校是不是也这样，我们小学是教学楼和大门之间有挺长的一段路，中间隔着个超大花坛的那种。」
  「当时小a和我一起被困在大厅里了，雨还挺大的，一直下一直下，好像短时间内都不会停，然后我就问他怎么办啊，结果你们猜他跟我说什么？他说他会空气罩，给我也弄一个，让我跟着他跑！我那时候年纪小，居然还真信了他这鬼话！就看他张开手臂给自己画了个弧，又往我脑袋上画了个弧，然后我们就一路冒雨冲了出去！」
  「结果他跑得超快！跟兔子似的一溜烟就没影了！我跑步本来就不好，根本追不上他，等我跑到门卫，基本上已经成了落汤鸡。然后我一看他，发现他只是稍微被淋湿了一点点头发，还冲我得意一笑！说什么哼，看吧，区区这点攻击，根本破不了我的魔法防护罩！」
  「我就质问他。我说你骗我，你的空气罩根本没用啊！结果你们猜他跟我说什么？他先是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小声哼哼，演得跟真的一样！说什么哼没想到黑暗力量竟已强大到这种地步！竟已能穿透我的魔法防护罩了吗？！可恶！看来还得加强护盾强度才行！」
  「我当时就知道，这人准他妈是个铁憨憨！」
  「但是三年级的我还是太单纯！后来某次课间，我居然还是头铁地和他搭了话！」
  「那时候他总喜欢站在走廊里，看着我们学校小花园里的那些树，口中念念有词。我很好奇，我就问他，我说你都在念什么呀？他说他是在念法术的咒语，说他是可以掌控风的超能力者！为了让我相信他的话，他指着一棵树念念一词，忽然大喊一声动！，然后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发现那棵树居然真的被风吹动了！」
  「我当时年纪小，信以为真！一度以为他是个隐世的魔法师！每天都在和看不见的敌人做着生死搏斗！放学回家后还会变身去拯救世界，为世界和平操碎了心！」
  「不过我后来也渐渐明白了他的套路。如果他希望某棵树被风吹动，然后那棵树真的动了，他就会满意点头：嗯，看来黑暗力量还没能侵蚀进学校！周围的结印还可以抵挡一阵子！，可如果树怎么都不动，他就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什么？！黑暗力量竟已渗透进学校了吗？可恶！敌人一定已经潜伏在我们身边了，会是谁呢」
  「在那时候的我眼里，他就是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嗨的堂吉诃德，虽然很幼稚，但感觉他精神世界真的很有趣。」
  答主的第三次回答到这里结束。
  后面又跟了一条分割线，是她的又一次补充。
  「看到很多人问，为什么他小时候会被孤立，是不是他自身有问题什么的。我只想说，他会被孤立真的挺正常的。单说李铁牛这名字吧，这名字放到哪都是会被嘲笑的主，加上他那张脸一衬，反差感就更强了，小时候大家都很幼稚，会抱着一定恶意的发音去念它，真的再正常不过了。」
  「小a身上集合了会被欺负的大部分要素：名字奇特、长得漂亮、阴沉不爱说话基本就是会被孤立被欺负的标准模板。所以说真的，他即便什么都不做，这也是注定会发生的事。」
  「大概五年级的时候吧，有个女同学偷了东西，事情闹得挺大的，后来她扛不住压力，就塞进了小a书包里，还故意把小a书包从桌肚里拉出来，诬陷是小a偷的。这事儿其实被我朋友看到了，她私下告诉了老师，但老师说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也不希望再出现一个被大家欺负的孩子，毁了那女同学的童年，就把这事压了下来，直到最后大家都一直以为真是小a做的。」
  「我们老师不喜欢小a的，因为他妈妈真的很奇葩，常常跑到我们学校闹，说什么她儿子是要继承亿万家产的，一定要好好教育，特别照顾，稍有怠慢他们可担待不起！闹多了吧，老师们就开始把小a当透明人，后来一直对他不闻不问，有时发东西，甚至会漏掉他的份。」
  「我和小a算是比较有缘的，六年一直在同一个班。但他前五年成绩一直不好，是六年级换了班主任才突然好起来。」
  「那时候我们周末有补课，补课还分班，他被分去了最差的d班，结果第一周上课，他们班老师就拿错教科书，出了道血妈难的奥数题，当时全班静默，只有小a一个人答了出来，思路清晰，无师自通。那老师感觉自己捡到了宝，第二周就把他破格塞进b班，后来又提进了a班去。小a也很争气，一年之内，跻身年级前三，完全就是我们那一届的传奇。」
  「我们学校是个重点小学，有几个保送重点初中的名额。当时升初中是完全按照划区来分，重点初中只能靠买学区房和保送，依小a的成绩，原本肯定在里面的，但他却没有进。」
  「我毕业那天去和老师辞别，听到老师说，是小a妈妈没有签那张家长同意书，所以他们只能把名额排给了后面的同学，至于为什么他妈妈没有签字，据说是因为他妈妈那阵子频繁打电话骚扰他爸爸，正巧碰上小a回家要家长签名，他妈妈就说，如果今天你爸爸接了电话，我就给你签，不然就不签，最后他爸爸没肯接，他就没能要到那个签名。」
  「我是个外人，也没什么立场去说他妈妈多差多坏，但我个人觉得，他妈妈真的是他人生中的灾星，又蠢又毒，还经常来我们学校泼妇一样闹事，我看了都害怕，简直难以想象小a怎么跟他妈妈生活在一起的。」
  「说了那么多，其实没有要诋毁他的意思。他是个很有趣的人，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能变成现在这样的性格，公司包装的也好，他遇到什么事导致性格巨变也好，真的很高兴他能变成现在这个开朗善良的模样，也希望他能成功出道，越走越好吧。」
  答案到这里终于结束。
  贺久消化了好一会儿，竟渐渐对小a的过去有了强烈兴趣，忍不住点开问题，再看看其他答案。
  除了一些吹彩虹屁的粉丝。
  他刷一刷，竟还真又刷到小a的另一位同学。
  这次是位高中同学。
  答案不长，但却和小学同学说得很不一样。
  「谢谢各位赞我的小仙女，给你们比心。」
  「都说人红是非多，成名了肯定得被扒层皮，果然不假。不过也多亏这个问题，我都不知道铁牛以前居然受了这么多苦，心疼。」
  「我是铁牛的高中同学，高二时和他同班过一年，但据我所知，他是个很活泼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初中时经历了什么，但等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非常活泼了。」
  「李铁牛这人很搞笑的，完全就是我们班的开心果。不过，听说高一时他好像因为看某个渣男同学骗炮，所以没给那个渣男好脸色看，公然地揭穿了他，于是被渣男带头排挤，受了一个学期的孤立，加上他妈妈确实也来我们学校闹，我们全年级都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我高一和他不在一个班，只是偶尔出早操或去食堂的路上会看到他，但他不像另一位小学同学答主说的，很阴沉或者自言自语什么的，他那时候就像是只孤傲的鹤，即便一个人走在路上也很坦然，完全无所谓有没有朋友的样子，做什么都很自然。」
  「而且最神奇的是，他总是会主动和那些阴沉的孩子搭话，被排挤的或者不讨喜的，邋遢也好，性格奇怪也好，他都会去和那些人交流，如果分组时他们落单了，他就会和他们搭成一组。」
  「我们学校老是喜欢分班，我因为是艺术生，所以三年间经历了五次分班，正常学生的话三四次左右吧，等到高三的时候，我们去食堂吃饭，铁牛总是能占一桌，因为他朋友实在是太多了」
  「那些落单的孩子只和他一起玩，吃饭也只和他一起吃，但是因为分班的原因散落在各个班级，于是就浩浩荡荡地排了十几个人凑在一起，但他们互相之间不熟悉，虽然吃饭时候会聊天，却也不过点头之交，高三有段时间铁牛没来学校，他们就各自单独吃饭，等铁牛来了才会又聚到一起，堪称奇观。」
  「他是个善良有趣的人，高三时我因为家里一时交不出学费被老师针对，晚自习被体罚起立蹲两百个，做完腿都走不了路，还是他把我背回去的，路上还一直逗我笑。」
  「现在的老师，其实和古代那种老师不一样嘛，就是讨生活的普通公务员。古代有才能有德行的才能做老师，但现在是真的只要考到资格证，开开后门，是人是鬼都可以，你给他们的工作添加阻碍，他们自然会讨厌你，品行不好的还会找理由找你麻烦，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能放平心态的都很少，想遇到个好老师更是要看运气。」
  「我当时运气差，分到一个很极端的老师。但小a当时遇到的老师就挺不错，是我们年级里出了名的好脾气，他很看重铁牛，下课后还经常给班里几个尖子生补课，有的差生很不服气呀，就也凑过去，结果后来成那老师求着他们说：你们饶了我吧，我想上厕所！，超级可爱。」
  「铁牛除了高一上半学期被欺负，后来一直都很受大家欢迎，他是真的会一本正经干很多蠢事，还总有许多奇妙想法，学习也好，我们本来就是重点高中，毕业后听说他考进清华，我还羡慕了好久。」
  「最后放几张他高中时的照片吧，我们学校有摄影社，允许带相机去学校，当时好多女孩子都偷拍他呢，我从她们空间相册里偷来的，嘿嘿~」
  答主最后放了几张照片。
  拍摄地点不一，色彩差异大，手法也有好有坏，可以看出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尽管她们拍得相当业余。
  但镜头下的那个人实在太美好，完全遮盖了这份局促。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最普通的蓝白校服，身形高瘦，皮肉匀称。
  乌黑的发丝柔顺服帖，勾出他白皙精致的脸。
  其中一张是三连拍。
  他偶然发现了镜头，先是错愕地挑起了眉，随后又冲拍摄者浅浅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