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冉喊了他几声。没有反应。
  “以后再喝醉就不要回来了。”
  她暗自念叨，却还担心他第二天醒来头疼，又叫他名字。
  又拿手拍了拍他脸，总算是睁眼了。
  “起来，把醒酒汤喝了。”
  洛小冉拿过放桌上的汤，一口一口地喂他。
  他现在的样子，真像个小孩子。听话又乖顺。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吵架的急性。
  喝了几口又闭上眼睛。洛小冉不好再勉强，把他扶倒，他人倒是躺下去了，可是她的手也被他后脖子压住。
  洛小冉抽了抽，只好唤他，“你脖子抬一下，压到我手了。”
  过了一会，那声音才像传到陆正霆耳朵里。他慢慢抬起头，洛小冉飞速抽身。
  她拿了碗往外走。大门一开一阖，人已是不见。
  陆正霆再次睁开眼来，那眼里哪还有半分醉态。
  喝醉了就不要回来了？
  他玩味着她的话，这是在乎，还是嫌弃？
  她就像个工具人，他非要做些什么才能激起她的反应。可他也不想事事总是去等她的回应。他也想得到她的主动。
  想来，人真的贪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就有了不平衡。总觉得她应该再爱他一些的。现在这样清清淡淡的，怎么够？
  洛小冉把碗放好，又在洗手台前待了一会。也不知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己在想什么。回过神来才发觉，已经出神了。
  第二天的早饭两人都在餐桌上吃，谁也没有提起昨天晚上喝醉的事，好像没发生过一样，彼此心照不宣。
  文嫂看两个当事人都不提，她更是不会乱说话。只是觉得这位陆太太还是弱势了点，现在能仗着丈夫疼爱她宠她，可万一男人变心了昵？
  那她再是这样不咸不淡不在意的姿态，到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呀。
  毕竟陆先生看着，也是很不错的一个人。就像昨天那个助理先生说的，他身边总是会有追求者。
  照例是陆启元来接。起先洛小冉还会坐他的车子，后来觉得听他们讲公司的事很无聊，不如挤地铁来得畅快，而且每次在公司前面一站路下车，总让她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就主动提议自己骑车出行，也当是锻炼了。
  不像陆正霆，她这几年越来越不习惯去健身房。从前在祁浩身边的时候，为了维持自己的身材，她每周都要去锻炼，也请了塑形教练，学了瑜伽。那时候体型也是她的资本。
  现在工作清闲，没什么太多要注意的。她也犯了懒，能不去就不去。难得找了上下班这样的时间，就当做是给自己做锻炼了。
  其实她还挺希望今天是个阴雨天的，那样也许她就能和他一起坐车前往。陆启元一定会主动来问她，要不要一起。
  可惜外面艳阳高照，老天爷完全不管洛小冉的这点小心思。
  今天办公室人倒是齐了，只不过小黎看上去脸色不大好。洛小冉远远瞧见，朝她笑了笑。小黎也笑，可总觉得带着些苦味儿。
  她坐到自己位上，忍不住问，“事情解决了吗？”
  小黎又笑，“本来他也不是在期待中来到的。”
  洛小冉一时语塞。忽然觉得电脑文档里密密麻麻的字很陌生。
  这个世界真的荒唐。有人想要孩子要不到，有人不想要却成为心头麻烦，筒直是颠倒了心中期望。
  一上午心情不大好，中午的时候黄萱过来，带来了她家乡的特产，一个春节没见，她发现小丫头变美了。
  “果然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洛小冉笑她，“怎么开始打扮了？有喜欢的人了？”
  “哪有。”黄萱咬着唇低头，“不就是长大了，要好好收拾自己嘛。我也想像小冉姐你这样得体。”洛小冉抚了抚头发，她真正得体靠打扮过日子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回味苦涩。
  文嫂在跟昨天一样的时间节点发来信息，问两人回不回家吃饭。洛小冉这回没有复制文嫂的信息，而是直接打字：你回家吃饭吗？
  那边照旧是一个字，回。
  这天他下班倒是准时，洛小冉与他几乎是前后脚到家。当然，他在前，她在后。她是骑着小车回来的，而晚高峰下班路上也堵。文嫂看见两人回来，急忙把厨房里的菜端出来。
  洛小冉过去帮忙，侧眼瞧到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递给文嫂。
  洛小冉顿了顿，没有说话。
  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在琢磨，为什么黄萱会送辣酱给他昵？只是因为他是领导吗？
  她也收到一瓶，她知道那辣椒酱是黄萱的，因为当时她还夸过那瓶子好看。是土陶制的，看着粗犷有特色，据黄萱说那也是他们当地的一个特色。
  陆正霆不吃辣她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会转手把辣酱拿了来送给文嫂吧。
  “不合胃口？”
  洛小冉的思路被他的问题打断，晃了晃，摇头说没有。
  “我给文嫂带了一瓶辣酱，以后做菜让她多放点。”他记得她喜欢吃辣。
  洛小冉疑问道，“辣酱你买的？”
  “不是，别人送的。”
  洛小冉心头一顿，这别人，她也认识。
  “黄萱也送我了。”
  这下轮到陆正霆一顿，“她是表达感谢。”
  “噢。”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为什么不谢别人？这些话，洛小冉当然没有说。
  见她没反应，陆正霆也就不多说了。为着不存在的事情去争辩，不是他的性格。
  晚饭后陆正霆在书房办公，洛小冉几次想要去敲门，都是路过。来来去去走得多了，再次经过的时候，书房从里面被人打开。
  “有事？”
  他那样直接看她，洛小冉颔首，“有句话想说。”
  “说吧。”他一手撑门，显然不想让她进去。
  洛小冉也没别扭，“黄萱可能喜欢你。”
  “然后昵？”
  他等她的后话。
  “我也只是说可能，”洛小冉想了想，说清楚自己的意见，“她跟余珂不一样，娇娇弱弱的受不得打击。”
  “所以？”
  洛小冉噎到，那么明白了。他还想听她说什么。
  “是不是要我收了她？”
  陆正霆的话太白，太糖。洛小冉下意识就是瞥去一个白眼。
  “干什么？”陆正霆失笑，手松松地搭在门上，一只手插兜里找烟。
  紧绷了那么久的神经总算得到短暂的消停。打火机微弱的声音之后，是蹙的一下拱起的火焰。
  “别抽烟了。”洛小冉说完就走，手腕突然被人拉住。
  “吃醋？”
  他的声音就在耳畔，似乎还带起了一阵风刮过耳廓，痒痒的。
  他这样云淡风轻，她觉得气恨，“你把小女孩的喜欢当你炫耀的资本吗？你有没有良心？”
  “要什么良心？就因为她送了我一瓶辣酱？”
  “肯定不止一瓶辣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