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钟离在一起了？”阮姝忽然没来由地问她。
  “他和传闻有点不一样，不过我还是挺喜欢他的。”提及钟离文的时候，林溪午的神情显得格外得温柔。她没有直接承认，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恭喜。”阮姝展眉一笑，便准备出去拍戏。
  “改天请你吃饭。”林溪午不能久留，只好约起了下一次见面。
  阮姝已经在往外走了，这会儿也没停下脚步，无声地朝她挥了挥手，算是应下了。
  陈姐和林溪午的助理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见着阮姝来了，陈姐连忙起身和她一起往片场走去。
  “今天钟离影帝请假了，听说是去宣传新电影《七月上》，得有两天不在剧组。”陈姐改不掉八卦的个性，在阮姝边上碎碎念道。
  林溪午这是和钟离文约好的吗？阮姝呆愣了片刻，回过神的时候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再好的朋友，也不便插手对方的感情。
  因为钟离文不在，今天拍的都是阮姝和方遇的对手戏。方遇似乎不在状态，被谢译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要演的是疯狂追求沈卿的纨绔子弟，你看看你演的什么？阮姝有那么丑吗？你就差把我讨厌你写在脸上了。”谢译训斥方遇的时候，阮姝就在旁边，虽然无辜躺枪，但她也没法替方遇出头。
  好在最后谢译挥手给了他们二十分钟的时间休息，阮姝才得以有时间和方遇说话。
  “喜欢拍戏吗？”阮姝跟着方遇到了之前去过的那个池塘边上，放松地在他旁边落座。
  方遇看到阮姝的时候有点意外，他想了想，点头道：“一开始是因为喜欢，但你也知道，我不是很有天赋的那种人，坚持到现在，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你继续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知道你所坚持的是什么。”阮姝目视着前方幽静的水面，眼里的光芒很难令人忽略。
  比起表演，她原先其实更想安安静静地写剧本。即使顾桥提出要拍她的作品，并且让她演女主角。可就算这样，阮姝也还是更喜欢编剧。直到顾桥以那样的方式和这个世界告别，她才踏上了表演这条路。
  方遇呆呆地看着阮姝的侧脸，心里的某处地方也渐渐变得柔软了起来。片刻后，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我今天遇到一点事情，演戏的时候有点难投入，拖累你们了。”
  面对这么个简单干净的少年，实在很难发脾气。阮姝摇了摇头，“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们，是你自己对表演的这份热爱。你明明喜欢它，却这样糟蹋它。”
  阮姝说的分明不是什么责备的话，但方遇听着却觉得这比谢译骂他还要让他难受。于是方遇沉默了，他低着头，像平常犯了错的小孩，羞得面红耳赤。
  “没多少时间了，我再给你讲一下戏。”阮姝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把手上的剧本递给了方遇剧本。
  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过后，方遇的状况明显好了许多，卡了两次后也就过了。
  下戏的时候方遇再一次向阮姝道谢，他年轻的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倒惹得陈姐少女心又泛滥了一遭。
  “你少ng几次，就是最大的感谢了。”阮姝反而笑着调侃道。
  “我会的。”方遇并不恼，还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要问一下，你晚上有安排吗？”
  阮姝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抱歉，晚上有约了。”她晚上其实没别的事，但经过上一回，她不想多给方遇希望。
  “嗯，那就不打扰你了。”方遇没有多做纠缠，和阮姝打了个招呼后就先走了。
  陈姐在一旁看着方遇离去的背影，遗憾道：“我看方遇挺好的啊，阮阮你怎么能狠心拒绝他。”
  “该卸妆了。”阮姝没理她，径直往休息室走去。
  “哎等等我！你刚刚说晚上有约，是不是约了宋先生？我看他好几天没来探班了，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啊？”陈姐快步跟上阮姝，还不忘继续八卦。
  阮姝自然不会回答陈姐，他们每天都有在网上交流，他话不多，但对她的关心是显而易见的。她心里清楚，长此以往地这样下去，她根本把持不住。
  她心里清楚，自己那所谓的坚持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这时，忽然有“哒哒”的高跟鞋声传来，休息室里忽然闯入了一名不速之客。
  第42章 不可言说
  你比任何人都要耀眼
  不管你在哪
  我都能找到你
  谢瑶碧脚踩着一双黑色红底的细高跟, 身上是当季的新款黑色针织连衣裙，即使是在渐冷的初冬里也露着一双腿。她撩了撩巧克力色的长卷发，姿态散漫地说道：“阮姝, 叫你助理先出去下。”
  见状，阮姝冲陈姐使了个眼色, 示意她去外面等她。
  陈姐是知道谢瑶碧的，但这会儿也没办法说些什么, 拎起包听话地走了出去。
  “有事？”阮姝依旧端坐在椅子上没动，只挑眉上下打量了谢瑶碧一眼。
  那个晚上是个意外, 平常的谢瑶碧，一直把自己打扮得很精致。不过自那之后，她再没有遇到过谢瑶碧。今天此人倨傲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让她不由得联想到了前两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因为要商量上《见信如晤》的事情, 阮姝电话联系谢璇瑰, 不巧地被谢瑶碧接了。她们两人本就不和，得知自己和宋清泚关系匪浅之后, 更是变本加厉了起来。
  谢瑶碧一点也没有从坠马事件上得到教训, 言辞凿凿地表示宋清泚不会喜欢她，而她谢瑶碧总有一天要让自己身败名裂。
  阮姝认识谢瑶碧是在大学入学的时候，因为外貌的原因, 她们时常被人对比，但屡次都以谢瑶碧失败而告终。两人同在一个寝室，谢瑶碧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矛盾日积月累, 渐渐变得不可收拾了起来。
  “你和顾桥倒是关系好。”谢瑶碧冷哼了一声，正好打断了阮姝的思绪，“你怎么不早点把电影放出来？非要先接个女三号的戏。”
  “是不比你的电视剧女二。”阮姝没多想地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说起来，谢瑶碧接戏比她早不了多久，第一部戏就是和林溪午一起演的《汉宫》。这一点让阮姝有点意外，不过她和谢瑶碧关系不佳，也并不想了解。
  谢瑶碧显然是被阮姝气到了，但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很快得意了起来，“你放心，我还不屑和你撕资源。”
  “我有说想和你撕吗？”阮姝笑着反问道。
  闻言，谢瑶碧拧了拧眉，终于切入了今天的主题，“我姐说你和陆深在一起了，那你怎么还有脸接近三公子？”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阮姝被谢瑶碧的话逗笑了，“如果你来这就只是为了兴师问罪，那么不好意思，大家都很忙。”她难得可以扮一回恶女，投入得很快，眼角眉梢满是风情。
  “那如果我说，”谢瑶碧也不急了，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阮姝，“我手上有顾桥的料呢？”
  提及顾桥，阮姝的脸色当即变了变，犀利的眼神像钩子般直直扫向谢瑶碧，“你刚刚说什么？谁借你胆子了你敢拿他说事？”
  谢瑶碧被阮姝的眼神震慑住了片刻，回过神的时候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当年在学校里，谁不知道导演系顾桥和戏剧影视文学系的阮姝。两人虽不是情侣关系，但关系亲近得过分，没有人能攻下这两座堡垒。谢瑶碧不喜欢顾桥，只是眼红动不动就成为大众焦点的阮姝。
  “彼此彼此。”阮姝紧紧握着手里的电话，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是谁害我坠马的？”她看着谢瑶碧，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漠然。
  “放心，我不会这么快把底牌拿出来。”谢瑶碧脸上没有被戳穿的惊讶，反而故意劝慰了阮姝一句：“总之你自己小心点吧。你知道的，我有时候控制不住我自己。”
  说完谢瑶碧就转身离开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依旧刺耳。
  谢瑶碧手上能有什么顾桥的把柄，阮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谢瑶碧爆出来任何关于顾桥的事件。
  那样的人，甚至没有资格说出顾桥两个字。
  谢瑶碧走之后，阮姝怔在了座位上，心里不知曲曲折折地转了多少道弯。直到手机铃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的时候，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还在片场吗？”宋清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阮姝耳畔，酥酥麻麻的让人沉醉。
  “嗯，准备走了。”阮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趋于正常。
  那头的宋清泚让她待住不动，说他很快过来。阮姝应声挂了电话，心情却愈发沉重。被谢瑶碧那么一搅合，她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明明这些事情都和他没有干系，但究其缘由似乎又脱不开他。
  “阮阮，谢瑶碧她没把你怎么样吧？”陈姐三两步地跑了进来，仔仔细细地查看阮姝全身。
  “我没什么事，一会宋先生要来，你先回去吧。”阮姝对陈姐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
  陈姐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出去的时候果然遇到了宋清泚。本着八卦至上的原则，她打了个招呼后自然而然地提起了方才谢瑶碧来过的事情。
  “谢谢。”宋清泚笑着应了一声，礼貌地送走了陈姐。
  而休息室里的阮姝刚一抬头，就看到了微笑着的宋清泚。他像是刚从某个场合赶来，穿着极正式的西装，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见到她的时候，他狭长的丹凤眼一下亮了起来，那光芒直照到人心里去。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阮姝纳闷地看着眼前的宋清泚，心想着他又不是什么背后灵，怎么能每次都来得刚刚好。
  “因为你在这里啊。”宋清泚说话的时候尾音上扬着，听到耳里有如过点一般。
  “你也不打个招呼就来了，不怕没人在吗？”阮姝心里尚有余气未消，便失了原先面对宋清泚时的那份娇羞。
  宋清泚并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我总会找到你。”他清淡的语气里满是笃定，很容易令人信服。
  “那你说我现在要去哪里？”阮姝不客气地笑了笑，率先迈开脚步往外走去。她走得很快，一点也不担心宋清泚会不会跟上来。
  “嗯。”宋清泚几步跟上了阮姝，笑容里自信满满，“你现在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阮姝原本想反驳他，但话到嘴边又变了样子，“你们和谢家交情不错？”
  “你想问什么？”宋清泚不答反问道。
  “谢瑶碧很喜欢你。”阮姝眯了眯眼睛，眼里有少许的愤恨一闪而过。
  “是不是该等你有了一个身份的时候再兴师问罪？”宋清泚的话打断了阮姝的思绪，眉目间是藏不住的笑意。
  阮姝凝神看着他，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每次对着她的时候，宋清泚都是那么一副温柔的模样。他或许已经向她走了九十九步，可她就连这一步的距离，都不敢迈开。
  谢瑶碧的这张牌打得很好，怕是早料定了她不敢拿顾桥冒险。但阮姝不蠢，不至于就这样被控制住。谢瑶碧想错了一点，宋清泚对她来说，并不一般。
  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后，阮姝正想开口，就被宋清泚阻止了。他轻巧地抓住了她的手，“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好吗？”
  属于宋清泚的温度透过掌心传到了她的手里，阮姝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点了头。
  冬日渐近，从影视城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宋清泚今天开的是一辆纯黑色的koenigsegg ccx，整部车身的钣金由碳纤维打造而成，发动机舱盖上有一个幽灵图案，外观足够炫目。
  看来是出席了某个重要场合吧。阮姝上车前忍不住有去看宋清泚，他就站在旁边绅士地替她打开了车门。她直直地看着那双的眼眸，如坠深海。
  宋清泚倒是比她先笑了，“怎么？忽然不认识我了？”
  阮姝悻悻地收回目光，随口说了一句：“是啊，人是会变的。”说完她准备矮身钻进车里，却猝不及防地被宋清泚拉住了。
  “你听。”他抓着她的手，毫不迟疑地抚上了他心脏的位置，“我的心不会变。”
  这时，阮姝不自觉地有些愣神。她能够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声音是人内心最真实的存在。
  很快，她不自然地收回了手，落跑似地坐进了车里，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长着那样的脸撩起人来简直要人命。更何况她从一开始，就对他很有好感。对方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一个，人们其实第一眼就能知道。至于日久生情这回事，必然是建立在不断累积的好感上的。
  和顾桥不同，他们之间本就没有那种深刻的友情和复杂的羁绊，有的只是不同程度的喜欢罢了。阮姝从未如此确定过，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完蛋了。
  宋清泚紧跟着坐进了车里，他看着她柔和的侧脸和泛红的耳垂，没有再揶揄她，却保持了一路的好心情。
  容易害羞的胆小鬼。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第一次见到她并不是在影视城，而是在一个更为美丽的巧合。
  第43章 人面不知
  有一天你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