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觉得自己还是来的太晚了，但凡早一点，也不可能让闺女受这么大的委屈。
  也就在这时，程欢收到了王晴母亲那边的消息。程欢打开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让他了然于心。
  他之前就猜测这消息有问题，果不其然还真是这样，接着他给王晴母亲回复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往颜染家里走。
  在快要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高个子的少年从车上下来。正是颜染的表哥刘锡明。
  程欢停下脚步，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一般的家用车，二十多万，虽然不奢华，但是在这个小城市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可程欢却忍不住皱眉，颜染姑母一家，在离开燕京的时候不仅分文没有，还欠着外债几十万。怎么可能现在就有钱买车了？
  再看那个刘锡明身上穿着的，校服里面的那件不知道，但是脚上那双球鞋至少要两千多，是一个挺有名的运动牌子的春季新款。
  就这样的打扮，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他们家家财不少。
  可反观颜染，她就连脚上的鞋子都不是很合脚，一看就是地摊上二十块钱的那种布鞋。
  而更让程欢皱眉的，还是刘锡明对颜染的态度。
  程欢是一年级的老师，所以刘锡明不认识他，也没有过多在意。倒是径直朝着颜染走过来，上来就骂她。
  “你上哪里混去了？怎么不回家干活？我妈现在怀着弟弟你知道吗？”
  “要是累着她我要你好看！”
  颜染皱眉躲开他指指点点的手，下意识就要反驳自己没有。
  可程欢却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前面，“你好，我是颜染的老师，我要见见你的母亲。”
  程欢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来意。
  那少年听说程欢是学校里的老师，于是态度也变得好了很多。“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是老师，颜染在家里总是偷懒不干活，所以我才催她。”
  “是吗？”程欢打量了他几眼，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我看颜染在学校的表现就是个习惯做家务的，倒是你不太像会帮忙家里做事的。”
  指了指刘锡明的手，比小姑娘还细嫩，一看就不少娇惯。
  刘锡明一时语塞，狠狠地瞪了颜染一眼就进屋了。
  “别怕，老师在呢！”
  可即便如此，颜染还是紧张的拉住程欢的手。
  颜染并不是怕姑母她们对她严厉，而是姑母一家总是说她不好。她很怕老师也会因为这个不喜欢她。
  颜染想到自己学前班时交到的唯一的一个朋友。就是来了家里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来找她了。还会在学前班里说她是坏孩子，不要和她一起玩。
  那时候的场景，就和现在一模一样。颜染害怕的抓住程欢的衣角。
  程欢摸了摸颜染的头发，无声的安慰她。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　　程欢：我掐指一算，我闺女可能挺有钱。
  第108章 炮灰女配的不靠谱亲爹（5）
  颜染母亲留下的这套房子不错, 足足一百多平，多半是为了以后颜染出嫁做准备, 所以当时才会买的这么大。
  可现在却成了颜染姑母贪婪的原罪。想必颜染母亲的灵魂还在, 肯定恨不得生吃了这一狼心狗肺的一家子。
  “染染，你的房间在哪里？”程欢先问颜染。颜染沉默了一会, 才不好意思的指了指主卧室的角落。
  程欢顺着看去, 发现哪里有个小门，也就两三平米的样子, 原本应该是用来做衣帽间的，现在能在里面隐约能看到一张床。
  所以这就是颜染的房间？衣帽间没有窗户, 小孩子长时间住在里面会影响心理健康。就算是只小猫小狗都觉得太过残忍, 为什么要把颜染一个大活人养在这样的地方？难道在她们眼里, 颜染都不算是人吗？
  而且更让程欢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就连颜染姑母雇佣的保姆都有房间，颜染这个房子的主人竟然没有！
  鸠占鹊巢到了这个地步, 真的也是没有谁了。
  穿越这么多个世界，不要脸的程欢见得多了, 但是这么不要脸的还是很少见。程欢眯起眼，胸口的怒意有点压不住。
  而就在这时，主卧室的门也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保养很好的中年女人，正是颜染的姑母。
  “老师怎么来了？”她满脸笑意，还装腔作势的叫保姆给大家倒点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外国贵族里的贵妇人。可实际上不过是一个破产的破落户罢了。
  程欢也不揭穿, 开门见山，“我今天下午给您打电话，您说不方便，所以我就过来了。一个是想和您说一下学校里的传言，同时也想看看颜染的生活情况。”
  “生活情况啊！”姑母叹了口气，“您也看见了，我家不富裕，儿子他们班有钱有势的人多，总不能让孩子委屈了，毕竟是亲生。可染染她们还小，不到攀比的时候。更何况染染的母亲也没有留下什么，所以只能这样。”
  “您这是再和我解释两个孩子穿衣打扮的差距由来？公立学校，哪里就有钱有势的多？你似乎对九年义务教育这几个字有误解。”
  “呵呵。”颜染姑母斜着眼睛看着程欢，只觉得这个老师太多管闲事。“我怎么教育孩子，都是我的教育理念。或许和你不一样，但是你总不能说我就是错的。”
  “颜染一个寄人篱下的，有吃有喝能念书，我们平时一个手指头都不会打她的，请问还要怎么样呢？我也不是喜欢才收养的。只是出于道义。”
  “而且你可能不知道，颜染母亲就只有这房子，当初葬礼的时候，花了我们三十多万，她自己的存款都进去了，还欠着我们十几万。我们也不宽裕，住一下房子没问题吧！”
  “您是老师，我看你也是了解颜染情况的，那为什么不全都了解好了在过来？”姑母说的理直气壮，如果是不知道真相的人在听过之后还真的会相信她。可偏偏他遇见的是程欢。
  程欢并不在这里纠缠，而是转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关于流言您怎么说呢？您知道染染在学校被流言困扰的事情吗”
  “那应该去找那些学生的家长把！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可很多人都反应，第一个说颜染母亲有病的就是您。”
  “这个您还真的找不到我。我说的是，颜染母亲是同性恋，保不齐会有什么艾滋病。染染这丫头现在小看起来还行，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问题。您这个岁数也是有孩子的，自然应该明白我对这些事儿的担心。”
  “所以这就是你家暴颜染的理由？”
  “什么意思？”颜染姑母立刻就不愿意了，“我可没有动她一个手指头。”
  “是，但是你让颜染早晨五点就起来给你们做饭。家里保姆都有房间，却让颜染睡在衣帽间里。”
  “我很好奇，衣帽间就在主卧，你现在是怀孕的。也就是说，在你有孩子前后，颜染都住在哪里。衣帽间不隔音，那你们在制造孩子的时候，根本都不会避开颜染。”
  “她是女孩，还未成年，就凭借这一条，就可以像儿童协会举报你们夫妻猥亵幼女了！”
  “那你去啊！我倒要看看会不会真的有人找我们。”颜染姑母有恃无恐。
  可她万万没想到，程欢竟然直接打了电话就报警了。重点是，程欢不仅报警，他还提高了音量，同时带着颜染拉开门就要往外走。
  颜染这边虽然房子大，但却是普通住宅楼。程欢这么放开了嗓子，很快就有凑热闹的。程欢索性就站在楼道里，大大方方的把自己要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他拉起颜染的衣袖给他们看颜染的衣服，看颜染的伤口，同时冷着脸反问颜染的姑母，“这就是你们没有家庭暴力，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
  颜染不习惯这么多人围观，一下子有点害怕。可周围这些邻居看了却全都震惊了。
  颜染穿的这都是什么啊！且不说花色，就说衣服的材质，就连菜市场的地摊上都看不到这样的破烂货了。
  小孩子皮肤很嫩，穿着这样的衣服，颜染的身上很多地方都被磨出细小的红印子。颜染又白，更显得触目惊心。
  还有手腕上的疤，一看就是烫伤。都是有孩子的，看见这样的场景，就算还顾虑颜染母亲艾滋病，也会本能觉得心惊。
  “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解释。”颜染母亲还想反驳，可程欢却并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让一个只有八岁的女孩睡在勉强两平米的衣帽间里，早晨五点就要起床给你们全家做早饭。自称养不起孩子，儿子一身名牌，出入开车接送，颜染却连个正经的鞋子都没有，还要每天背着书包，走三、四公里回家。早晨也是这样，自己一个人跑上三四公路上学。”
  “这样还不算，你们还日常在学校家长中传播颜染母亲有艾滋病这种谣言。导致她在学校里被班级同学排挤，欺负。”
  “不是只有打她才叫家庭暴力，冷暴力一样会影响她的健康。而且如果我没有了解错误的话，听说你家是燕京公司破产后才搬过来的？”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想给你科普一下法律，在领养法里，破产人是否能成为监护人，是有存疑的。日本民法规定，破产人丧失监护资格，但我国民国时期的民法规定，破产不为丧失监护资格的事由，但破产人因无支付能力，在监护人的指定和选定时，应慎加选择。”
  “我在工商网上查了你们破产的公司，全部抵押之后，还欠着几十万。请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在欠款几十万后，还能申请到领养颜染的资格。并且在领养颜染之后，就立刻向法院还清了所有的商业欠款？”
  “我的天，什么意思？”这下，原本只是同情颜染被虐待的邻居，顿时都惊了。
  程欢见状还又补充了一句，“不仅如此，他们还能花上三十万给颜染母亲办葬礼。我挺好奇，这些钱到底都是怎么来的。”
  “……”颜染姑母哑口无言。
  “竟然还有这种事儿”旁边听到的邻居也议论纷纷。的确，程欢虽然并没有真的说什么，但是他这话里的信息量却太大了。颜染姑母分明没钱，在来了这边之后却意外变成了廋死骆驼比马大。
  谁都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个中缘由。
  就颜染姑母这家人，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道义才领养颜染，只是单纯的看上了她母亲留下的遗产。
  “其实真说不好，你们还记得吗？当初颜染他妈还挺厉害的，是公司的经理。”
  “啊！我也听我儿子说过，说颜染他妈月薪就得两三万。”
  遮羞布掀开之后，真相昭然若揭。
  颜染的姑母再也受不了，直接站起来就要把门关上，同时指着程欢口不择言，“你就是这么当老师的？”
  “谁给你的资格过问我们的家事。我要找校长投诉你！”
  “随意。”程欢也笑了，“正是因为我是颜染的老师，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质问你。更何况，你是监护人，但不是亲生父母。但凡这种事放在谁家，哪怕是亲生父母都已经到了可以报警虐待未成年儿童的地步，更何况是你？”
  “你……你……”颜染姑母被怼的毫无还口的余地，最后干脆弯下腰捂住肚子。
  这下，不少街坊邻居都谨慎的退了退，他们想起来，颜染姑母是有孩子的。吃瓜可以，他们都怕沾上责任。
  而此时旁边一直听着的刘锡明也忍不了了。他上前一步，就想把程欢从这里彻底撵出去。可却忽略了身边的母亲。
  因此刘锡明这一用力，正好撞到了颜染姑母，颜染姑母往前踉跄了一步，胃狠狠地撞到了桌角，顿时瘫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而她的下半身，也意外有了湿润的感觉。
  “啊——”颜染姑母一下就慌了，惊叫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颜染姑母：流产这戏码分明是我安排好给颜染的啊！
  第109章 炮灰女配的不靠谱亲爹（6）
  门外那些街坊也被这一声尖叫吓得一哆嗦, 赶紧对刘锡明说，“还等什么？去叫救护车啊！没看你妈现在起不来了吗？可别流产了。”
  “哦, 哦, 我知道了。”刘锡明慌慌张张的从身上拿出手机，而保姆也赶紧跟着站到了颜染姑母的身边, 可却并不敢碰她, 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这是流血了吗？”空气里, 血液的铁锈味渐渐传了出来。保姆也就只有二十多岁，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儿, 几乎快要吓哭了。
  而刘锡明却已经吓哭了。
  “别, 别打, 没事儿……”颜染姑母也本能的感觉到不太对劲儿，想要把刘锡明拦住，然而刘锡明的电话已经打了出去, 并且还报了地址。
  刘锡明是真的害怕，他看过很多电视剧, 尤其是古代的，里面的娘娘们肚子这么一撞，孩子就完蛋了。他觉得自己闯了大祸。再加上母亲下面断断续续流出来的血, 这就让他变得更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