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险境 第206节
作者:
苏冬至 更新:2023-04-28 22:10 字数:4170
“嘘。”季思危竖起食指,示意他们噤声:“出去再说。”
就在这时,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从床底下伸出来,苍白的皮肤上分布着一道道深深的伤痕,有的结了痂,有的被抠得流出了鲜血和脓液,再往上的部位隐藏在条纹病服里。
“快跑!”季思危眼神一凛,水果刀从他的手中射出,扎入木质床沿。
整张大床重重一晃,那只手迅速缩了回去。
树儿和秦林的反应速度很快,季思危一喊,他们马上就跑出门外,非常有眼色地带着齐玉和柠檬向外跑。
一行人一溜烟儿地跑到一楼,才喘着气停下。
“没跟上来吧?”树儿累得够呛,脸上出了不少汗,一边擦汗一边说:“刚刚看了那只手一眼,我差点就吐出来了,真的太恶心了。”
秦林也有些不淡定,一连蹦出几个问题:“那只手就是镜子里面的东西?看不出来是幽灵还是人啊?它现在出来了,不会在古堡里面晃荡吧,那岂不是很危险?”
齐玉是心理素质最弱的,这会儿眼睛已经红了,只是强忍着情绪。
虽然听说这个世界里会发生超自然事件,但方才那一幕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人总是需要时间去接受新的发现,她现在有些难以接受。
季思危看他们恢复得差不多了,问道:“你们房间里的镜子,是不是都正对着床?”
树儿:“还真是。”
齐玉和秦林也点了点头。
季思危:“午夜过后,你们有照镜子吗?有没有听到镜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树儿的表情变得严肃:“昨天晚上,我的注意力完全被走廊外面的声音吸引了,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除了小男孩发出的声音,我还听到了几声叹气。”
柠檬:“我太慌了,没怎么留意,事实上我们昨天是在浴室卸妆的,没怎么留意房间里的镜子,只有今天换衣服的时候照了照。”
“我听到诡异的声音后,就把脑袋都缩进被子里了。”秦林抓了抓头发:“昨晚小男孩出现在三楼的时间比较短。”
“午夜过后,我房间里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穿病服的陌生人,镜子里的房间装饰得像病房……”季思危把昨晚发生的时间挑重点说了一遍:“出现在第三间房床底下的那个‘人’,也穿着病服,这一点应该和古堡的背景有关。”
仅是听着季思危的叙述,柠檬就觉得他昨晚的遭遇非常恐怖的,但他说的过程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小虎牙,你胆子真的很大,有时候我真的认为你沉着冷静得不像个孩子。”树儿说着笑了笑:“但你比普通孩子可爱多了。”
“……”季思危有点心累,他变小的来龙去脉又不适合告知别人,只好再次强调:“我不是小孩。”
树儿完全没把这句话当真,笑吟吟地说:“好,你不是小孩,已经是小男子汉了。”
季思危放弃挣扎了。
“为什么我感觉这些事情好复杂?”秦林坐了下来,用力闭了闭眼睛:“蜡笔画、神秘的小男孩、镜子里面穿病服的人、第三间房里的血迹、消失的任务者……这些点完全串连不到一起。”
“这些分散的点看似没有联系,实则息息相关。”季思危条分缕析地说:“首先,蜡笔画是一个很关键的点,它出现在第三间房对面,当晚我们几个人都同时听到小男孩说‘一个、一个……只有一个’,这意味着住在里面的蓝发少年已经被镜中人替换了。
“当时小男孩一定就站在他的门外,用蜡笔涂鸦房门。
“紧接着,我发现了房间里的镜中人,他想引我主动进入镜子,但是没有成功,所以小男孩又说‘两个、两个……没有两个’。
“也就是说,蜡笔画其实是古堡幽灵选择目标的标志。”
树儿沉吟片刻:“被镜中人替换了的意思是指蓝发少年不是消失了,而是进入镜子里面了吗?”
季思危:“这只是我的猜测,他也可能被吃掉了。”
齐玉:“这里好可怕,我想回家qaq。”
“总之,如果我的推理没错,蜡笔画一定会再次出现,到时候留意一下吧。”季思危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秦林站了起来:“什么事那么重要?”
季思危摸了摸肚子:“饿了,去吃早餐。”
秦林道:“走吧,吃多点才能长得和我一样高。”
季思危目测了秦林的身高,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我没成年的时候,就比你高了。”
“你又不能预知未来,那可不一定。”气氛一活络,秦林就忘了季思危之前的种种表现,竟胆大包天地伸手去掐他的脸。
季思危偏头躲过,扬起优美的长眉:“你冷静一点。”
秦林有些失望地收回手:“那什么,看着挺好捏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树儿也朝季思危伸出魔爪,用商量的口吻说:“那什么,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虎牙你就给我捏一下吧,就一下。”
季思危再次躲开:“绝不可能。”
柠檬举起小手:“我、我也要报名!”
几只魔爪同时伸了过来,季思危拔腿就跑:“请你们冷静一点!”
树儿追在后面:“我不想冷静,我渴望捏脸。”
跟着季思危跑的八尾:“人类太可怕了。”
一行人到达餐厅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管家又给他们上了一次食物。
没有进第三间房的几个任务者看他们既没有受伤,也没有少人,神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树儿则把这些人当空气,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上午九点整,闻人教授出现了。
他看起来精神饱满,或许是白天光线充足的缘故,看着比昨天要年轻一些:“今天我们参观古堡,我会给你们解说一下这座建筑的美妙之处,之后是自由写生,晚餐前你们各交一幅速写上来,我一一点评,最优和最差的画作会得到对应的奖励和惩罚。”
听到晚餐前要交画,树儿回想起了被作业支配的恐惧:“谁能想到,进副本还要做作业,我交个小鸡啄米图上去不算犯规吧?”
秦林:“这惩罚听起来不简单,还是认真对待吧。”
闻人教授带着他们围着城堡的外立面缓步行走,用他富有磁性的声音解说:“这座古堡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大体结构用这里盛产的岩石筑造,让它看起来敦实厚重。仔细观察,你们会发现这里的每一根立柱和每一个拱顶都有细微的差别,这些你们可以细细体会。”
闻人教授拨开挡在路上的蔷薇藤蔓,继续说道:“我们研究一个地方,不仅要观察表象,还要深入挖掘它的人文背景。这个古堡现在看起来金碧辉煌,不像曾经废弃过的样子吧?”
闻人教授说了一堆枯燥乏味的专业知识,任务者们听得有些无趣,只有季思危搭话:“这里废弃过?”
闻人教授点头:“对,现在的古堡主人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来修缮,才让它恢复成现在这样。”
季思危抓住机会,开始套线索:“那古堡以前的用途是什么?”
“这里前后换了三任主人,第一任主人建造了它,还没有享用成果就因病去世,他的侄子获得了继承权,把这里改造成了一个疗养院。没想到,一场意外,让半数的医护人员和病人死于非命,活着的人受到心理创伤,也离开了小岛,古堡就这样废弃了。”
闻人教授摸了摸古堡的墙面,仿佛通过它感受到了百年来的风霜雨雪:“过了很多年,古堡被拍卖,我的朋友买下了它并开始修缮。”
听到“疗养院”三个字,季思危心里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死于那场意外的医护人员和病人进入了镜子里,每到午夜就会出现,这也就说得通了。
他心里只剩下一个疑问——走廊里的小男孩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他可以在镜子外面游走。
“外立面欣赏得差不多了,我们进室内吧。”闻人教授轻笑一声:“你们对住的区域应该很熟悉了,我今天带你们去看看没有涉足过的区域。”
闻人教授在前面领路,带他们走到一扇古老的大门前:“你们住的那边,以前是病房区,这里曾经是医护人员住的地方。”
大门被推开,一股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光雾里全是细小的尘埃。
眼前是一个宽阔的空间,狭小的窗口让这里光线暗淡,显得神秘幽暗。
到处都是厚厚的深黑色的灰,张牙舞爪地往穹顶伸去,几面镶嵌在墙上的镜子倒是光可鉴人,似乎经常有人擦拭。
和富丽堂皇,琳琅满目的前殿一对比,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这片区域还没开始修缮。”闻人教授仰望着投入室内的光束,发出一声叹息:“这里是最接近那些亡魂的地方。”
屋外的天气忽然变了,天空变得暗沉,沉闷的雷声从远处滚过来,发出一声轰鸣。
日光变淡后,室内更加昏暗。
呜咽的风拨动着陈旧的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有任务者低声抱怨:“教授,能不能别说这种,怪吓人的。”
“冷……”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很轻,却很幽怨。
季思危侧头去寻找说话者,却发现人群里多了一个穿着蓝白色条纹病服的人。
第185章 镜中幽灵
穿蓝白条纹病服的人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的皮肤呈现出斑驳的青紫色,眼球凸出如金鱼,瞳孔向上翻,留出一大片白色。看着年龄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头发剪的很短,隐约能看到几处溃烂的头皮。
布满伤痕的手缠绕在高大男人的肩膀上,干枯的手掌半垂着,苍白的唇瓣微微蠕动,“他”气若游丝地说:“冷……我好冷……”
高大男人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除了脸色有些差,举动和表情如常,总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很多钱的模样。
看到这双满是伤痕的手,季思危可以确定“他”就是那个出现在第三间房床底的病服幽灵。
如秦林所说,这家伙现在真的在古堡里晃荡,这无疑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危险因素。
“冷……好冷啊……”
病服幽灵声音提高了几分,搂着高大男人的手收得更紧,身体几乎完全贴在高大男人的后背上。
像是要把身体嵌入其中一样。
薄薄的黑气覆盖在高大男人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印堂发黑,额头上的冷汗不停滑落,他抬手擦掉汗水,脸上的血色越发稀缺。
耳边一直有个声音,仔细一听又似乎只是错觉,他总算察觉到了不妥,正准备回头看,病服幽灵幽幽地抬起头,在他的脖子上吹了一口气。
“我好像有些不对劲……”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慢,高大男人的手指像煮熟的鸡爪一样蜷缩起来,突然倒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黑帽男人侧头一看,只见高大男人躺在地板上,浑身不停地抽搐,翻着白眼面目狰狞。一个穿着条纹病服的男人悬浮在他身边,唇角浮起阴测测的笑。
黑帽男人和病服幽灵对上了视线,被那道阴森冰冷的目光冻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有些腿软。
“愣着干嘛,快跑啊!”离黑帽男人最近的一个老手推了一把他的肩膀,拔腿就跑。
“它是从哪冒出来的?”
“无声无息的,谁他妈知道啊!”
没见过病服幽灵的几个任务者完全没有头绪。
树儿看着不省人事的高大男人,又看了一眼病服幽灵,眉头紧皱:“这家伙就是躲床底下那个吧,都追到这来了?”
就在任务者们着急忙慌地逃离时,那扇陈旧的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关上了。
最大的光源被阻断,只剩下几扇狭窄的窗户透进一点浅薄的光线,根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