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抹上酆都水井里水鬼尸体碎屑的一天。
  夏启和红姐分别捏着鼻子，往自己脸上和暴露的皮肤抹上这腥臭无比的药剂。
  好在抹完以后感觉好很多，大约是味道太浓了，他的鼻子已经被熏坏了。
  妹妹笑嘻嘻地带着三人，往超神玩家的临时据点而去。
  这座大超市开在x城最高的云网大厦附近。
  云网大厦是整个国家网络的中枢，也是整个世界网络的命脉所在，林漠将据点设在云网大厦附近，应当是另有所图。
  因为三人身上都抹了水鬼药剂，附近的怪物们便将他们当做同类，没有攻击他们，放任他们在超市附近走动。
  三人顺顺利利穿过超神玩家设立的丧尸防线，来到大超市后方的垃圾运输站里。
  夏启跟着妹妹一起爬入通风管，爬了大约十几分钟后，已经能隐约听到通风口下方传来的人声。
  “我的车钥匙怎么又不见了？”一名年轻男人抱怨道。
  “你又到处乱放东西了吧。”
  “不可能啊，我明明将钥匙挂在保安室的墙壁上，肯定是有人拿走了！”
  “你的意思是据点里是来了小偷吗？那我们得好好查一查。”
  通风口下方的走廊里，一群超神玩家叽叽喳喳走过。
  等下方的超神玩家离开后，三人又默不作声继续往上爬，在经过一间类似于办公室的房间时，夏启瞥了一眼铁栏的缝隙，发现外面的玻璃窗上闪过一道熟悉的人影。
  “慢着。”他拍了拍前面在爬的妹妹的脚板一下，“等等。”
  三人同时停了下来，通过那道缝隙往房间里看。
  只见一名佝偻的老人推开玻璃窗，灵巧无比地从窗上翻了下来，跳进了办公室内。
  妹妹眼睛忽然瞪大，扭头看了夏启一眼。
  是老头。
  可惜三人都在房顶上，看不见下方老头的表情。
  老头左右张望了一番，发现房间里没人，他便大着胆子，径直走到自动饮水机旁，将水箱的盖子打开，往里面洒了一包粉末状的药粉。
  做完了这些之后，老头又重新爬上窗户，像是飞天蜘蛛般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夏启：“……”
  老头的一系列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直到他人都已经走了，三人这才反应过来。
  “老先生身手真是了得。”红姐啧啧赞叹道。
  夏启完全没想到，老头会如此勇猛，竟然孤身一人潜入林漠的据点寻仇。
  超神玩家车钥匙失窃的事故，应当也是老头干的吧？
  “……老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妹妹完全不理解老头的行为，又是偷东西又是下毒，他怎么那么狠呐。
  夏启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妹妹和红姐还不知道小欧的事情，自然无法理解老头这样做的缘由。
  三人正准备往上继续走，忽然，下方办公室的门发出“嘭”的一声响，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
  “你们这群废物！”一道愤怒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让你们去找夏启的同伙，你们怎么一个都找不到？”
  听到林漠熟悉的声音，三人俱是一惊，迅速屏住呼吸停下动作，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被下方的林漠发现。
  一名超神玩家抱怨道：“夏启来x城的次数太少了，他的同伙也很少露头。”
  红姐不安地抿了抿唇，比起小心谨慎的妹妹，她可是天天在外面乱晃来着……直到现在，她还没被超神玩家们发现，算是她运气好。
  另一人拿起桌上的杯子，在水箱下方接完水后，他非常狗腿地将水杯递到林漠手边，赔笑道：“林总，您先消消气。”
  见有人给林漠倒水，三人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杯水。
  他们忍不住心想，老头到底在水里面下了什么东西？
  如果林漠喝下去的话，该不会当场暴毙吧……
  孰料林漠没接过杯子，反而烦躁地推开那人的手：“……z在想方设法让夏启恢复记忆，我需要让白天的剧情走得更慢一些。我不能让夏启想起当初发生的事情。”
  夏启顿时一愣。
  他一直都明白，林漠知道他失忆了。
  但是，林漠为什么会害怕他恢复记忆……难道他的记忆消失和林漠有关？
  还有，林漠想让剧情走得慢一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怪他总觉得最近白天剧情的速度变得慢了许多，他一直以为是元宙故意想和他呆久一些，或者是自己记忆恢复速度变慢了。
  “你们现在去门口，我要用控制台了。”林漠说完之后，粗暴地将另外几人赶了出去。
  等其他人将门阖上之后，林漠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灰色机器。
  夏启凝目望去，发现林漠手里的控制台，和3年前助手曾经操作的控制台一模一样。
  3年前的控制台竟然还能用？
  结合刚刚林漠所说的话，控制台应该有一定的控制白天时间流速的权限。
  林漠将控制台放在桌面上，正要打开使用时，忽然，门口传来大叫声：“有人中毒了！”
  “什么？！”林漠停下了动作，将控制台往公文包里一收，又急匆匆走了出去。
  接下来，门口不断传来超神玩家们的咆哮声。
  “他刚刚喝了水箱里的水，有人在水箱里下毒！快去查！”
  “我们内部被人潜入了！”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夏启顾不上再继续观察，咬了咬牙，转身便推了推红姐：“我们快走！”
  虽然目前的通风管还比较安全，但不知道超神玩家还有什么底牌，万一被发现的话，以他们现在三个人的实力，很难打得过下方的二十几人。
  好在下方已经乱糟糟一片，三人以最快的速度撤离，竟然也没被发现。
  三人一路奔跑，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咖啡馆里。
  “林漠手里的控制台到底是什么啊？”红姐总觉得那巴掌大的机器长得怪怪的，“他为什么将控制台装在公文包里？他就不怕有人劫走它吗？”
  “林漠的控制台看起来不像是系统道具。”妹妹想了想，“如果它是系统道具的话，从背包里掏出来的时候，它的边缘会发光。”
  “它的确不是系统道具。”夏启冷声说道。
  罪恶游戏有一套携带物品规则，玩家从现世世界进入中央空间后，除了衣服以外，玩家身上的什么东西都带不进来。
  但是，林漠手里的控制台除外，因为它既不属于系统道具，也不属于现世世界的物品，而是拥有操控游戏的bug级存在。
  夏启记得，林漠助手手中的控制台只能在中央空间里使用，再结合后来林漠等人摧毁中央空间的行径……
  “我们现在所在的轮回地狱，就是中央空间。”夏启总结道。
  控制台只能在中央空间使用，所以轮回地狱不是一个新的副本，而是中央空间。
  “啊？”红姐听得整个人都懵了，“这里为什么是中央空间？这里不是轮回地狱吗？”
  可能是元宙故意想讽刺人类，将轮回地狱设立在中央空间的最底部，就算有人到达18层，跳进去的也会是轮回地狱……
  元宙这样做，是想让罪恶的人永不超生吗？
  “所以说，那些从18层下去的玩家，他们永远地被关在了中央空间，也就轮回地狱。”红姐捂着心口，感觉有些难过。
  她曾经认识的几个非常厉害的玩家，他们抱着满腔热情去通关游戏，最后却和通关游戏失败者一样，堕入了轮回地狱。
  这难道就算罪恶之人的宿命吗？
  从来都没有人发现，其实出口就是死亡的入口。
  “我们还是有机会出去的。”夏启说道。
  “怎么可能出得去？”妹妹无奈地笑着，“我们没有任何通关方法，找不到任何进度线索，夏哥你刚也说了，轮回地狱就是中央空间，谁能出得去中央空间啊……”
  夏启按了按太阳穴，解释道：“解除游戏的控制，就能出去了。”
  就像元宙将他带进来，也能将他带出去一样。
  所以，他们现在只有一条路，找到现在的元宙，让他放他们出去。
  妹妹又继续说道：“上一次，我听说他们要等黑夜彻底降临后，在地狱的尽头杀掉一个叫做z的人……夏哥，z是谁？他就是云脑吗？林漠他们是想通过杀死云脑再出去吗？”
  闻言，夏启捏住拳头，脸色一沉。
  林漠哪里是想出去，他分明就是想杀了元宙，再抢下整个罪恶游戏的控制权！
  妹妹和红姐很少见到夏启失神的模样，见他表情不太对劲，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z不会就是魔龙大人吧？”
  夏启望着对面的二人，沉默地点了点头。
  红姐捂着眼睛，一脸纠结地说道：“还真是他啊……”
  虽然妹妹和红姐早知boss不同寻常，但当她们真正得知元宙就是整个游戏的罪魁祸首时，她们心中仍然难以接受。
  “他不是故意的。”夏启按了按眉心，认真地解释，“他……有苦衷。”
  虽然，他现在还没到达3年前的关键剧情，但元宙最后会变成复仇归来的罪恶游戏主脑，与林漠等人的疯狂誓言脱不了干系。
  担心二人对元宙产生误解，夏启抓紧时间，为二人介绍了当年林漠的所作所为。
  听完夏启的解释后，红姐义愤填膺地锤了一下桌子：“林漠往超智人脑子里都灌了什么东西？z没将全人类全部杀光已经算他大度！”
  “夏哥，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帮你打败他们。”妹妹咬牙切齿地说道。
  眼看着距离白天只剩下一个半小时，夏启只好先与二人告别，红姐开着大货车，将夏启重新送回女子监狱。
  夏启重新将车开回去，一路上，他脑子里混乱不堪，差点将车撞到了树上。
  林漠怎么会有控制台？
  这件事元宙知道吗？
  “我要怎么才能救你？我要怎么才能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
  夏启感觉前路一片迷茫，他忘记的关键剧情到底是什么？
  自昨天看到3年前元宙被迫杀人时，他的心情就已经陷入低谷，到了今天晚上，他一直忍耐着，没有将负面情绪传达给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