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真出乎意料。
  全场再度起立，张国利和王扶林过去搀扶，却见一个老头自己跨出来。
  身量不高，戴着眼镜，穿着一件很旧很旧的风衣，见面就抱拳：
  “还认识我么？还认识么？”
  戴临风苍老的太明显，此刻精神头却极好，双手展开风衣：“知道今天我为什么穿这件衣服么？
  20年前，咱们开机那天，鄙人就穿着这件衣服。
  我怕你们都不认识我了，特意把这件衣服找出来，大家见物激情，可能认得这个老头。
  “……”
  大家围成一圈，不少人眼圈泛红，因为当年确实很熟悉。
  “当年我60岁出头，现在83了。
  87年咱们拍完《红楼梦》，吃顿散伙饭。我当时说什么呢？
  我说大家说声再见，各自保重，一句话很容易啊，但再想把大家聚齐，就不知道多少年以后了。
  现在快20年才重新见面，今天再说再见，不一定又是多少年。
  人就这么老了啊……”
  老头情绪过于激动，没让他说太多，又搀送走了。
  走到半截回身，又拱拱手。
  “您保重啊！”
  “您保重！”
  ……
  “滴滴！”
  凌晨，一辆车停在百花深处巷口，录了快24小时的小旭终于回家。
  开角门进去，里面曲径通幽，这一处那一处的灯光错落有致，既照明又装饰。
  “唉！”
  她挺累的了，想到还得走这么远的路才能进卧室就很苦恼。
  高跟鞋哒哒哒点着地面，刚走了几步，前面突然窜出一人。
  “啊！！！”
  “你要死啊！”
  来人正是许老师，“怎么才回来？”
  “去袁枚那呆了会，她明天走。”
  “录的怎么样？”
  “我感觉挺好的……”
  小旭想了想，笑道：“这样不错呀，大家都开心，到30年我们再搞一次。”
  “行啊，30年你别去，让她去。这样间错开来，既不冷清，也不太热闹。”
  “嘁，有本事你也去。”
  小旭哒哒哒又往前走几步，然后停下。
  “累了。”
  “嗯？”
  “累～了～”
  许老师蹲下身，做背人状：“上来吧。”
  “嘻！”
  小旭伏在他身上，感觉自己慢慢升起来：“你腰养好了呀，还能背动人呢？”
  “能量守恒懂不懂？我腰这会用了，过会就用不了了。”
  “呸！”
  “呸呸！”
  第931章 功夫
  03年上半年非典，下半年影市慢慢复苏。
  虽有挫折，整体势头依旧看好，因为片子数量上来了。90年代的票房排行榜，每年能排出十个就不错，几乎全靠引进片和许非撑着。
  现在能排出前五十，票房统计相对清晰，几千万的，一两千万的，几百万的都有……
  目前排名第一的，《哈利波特：消失的密室》，5900万。《黑客帝国2、3》分列二三位，《天地英雄》第四。
  全是赫赫有名的好莱坞大片，《海底总动员》《终结者3》《魔戒2》《加勒比海盗》。
  港片最高是《飞龙再生》，2800万，排名第十。其次《老鼠爱上猫》，排名第十二。
  这时期的银幕数量比历史上要多，票房略有增长。但口碑良好的《无间道2》上映，才1000万票房。
  这也反映了趋势，港片越来越卖不动。
  眨眼到了12月，贺岁档。
  以往都是一部片，偶有两部，今年三部片竞争。事先热度已经炒够了，大佬们先把《无间道3》放出来。
  给了十天黄金档期，成绩中规中矩，票房预收4400万。
  然后是《手机》，同样十天，票房预收6300万——历史上是5300万。
  最后才是《功夫》。
  ……
  “周星驰一向是个很有想法的演员，且擅于在影片中体现这些想法。《少林足球》还有些稚嫩，《功夫》我觉得非常成熟了。
  绝对会成为他的一个里程碑式作品。”
  首映前的记者会上，许非亲自坐镇。自颁奖礼露面之后，他不再像以前那么低调，该出席就出席。
  一溜桌子，他和周星星居中，主演分坐左右。
  隔一个人便是黄小姐，在戏里演哑巴女孩。20岁，清纯可人，看向许爸爸的眼神亮得吓人。
  她纵然不是出道即巅峰，也算起步飞跃，结果十几年后，只能凭“海娃”上一上热搜。
  路人缘是一点点败坏的，尤其找了那么一位老公，哎哟，天作之合。
  提起插刀教大名鼎鼎，当时手握监控视频的就是这位老公，他偏偏不放出来，还表示：“印小天，你已经被人民群众包围了，劝你放下侥幸，给潇潇和剧组道歉！”
  贱到这种地步也是神奇。
  再说周星星，已经41岁了，戴帽子压着半长头发，用一口艰难的普通话跟记者交流。
  “票房？许先生不是讲过了，保，保一争二。”
  “超过《英雄》不敢想。”
  “但我们有信心，我对这部电影有信心，也对许先生有信心。”
  记者问了一会，又转向许老师。
  “您说周星驰先生是位很出色的导演，那以后还会继续合作么？”
  “他属于天赋+积累型，拥有难得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如果剧本好，我当然想继续合作。”
  “那会像张艺某、冯晓刚一样签约公司么？”
  “看双方意愿了，这个无所谓。”
  周星星的导演水准很强，但他越来越老了。有些人老了，依旧能引领潮流，有些人就跟不上时代了。
  《功夫》是他的巅峰，《长江七号》其实也不错，只是平淡了点。
  《西游降魔》的梗已显老旧，但想象力还是一流，可惜虎头蛇尾，收的不好。
  《美人鱼》就真的很尬了，靠观众情怀吃饭，卖了30多亿。
  记者会结束，周星星主动找过来，问《地球大炮》的事情。
  他不善言谈，磕磕绊绊：“许先生这部片轰动华语娱乐圈，大家都向这边，如果有机会，呃……”
  “ok，有需要的找你帮忙。”
  许非看他说话费劲，直截了当。周星星点点头，意思懂了就好。
  末了黄小姐也想凑过来，被小莫拦住，护送老板走人。
  ……
  当晚，零点首映。
  中影时代国际影城里人头攒动，全是年轻人，成双成对。又临近圣诞，搞了些欢庆活动，热闹非凡。
  一个姑娘拉着男朋友，熟门熟路的跑进书店。
  “《功夫》拼图到了么？”
  “到了，在这里。”
  店员神奇的也没换，按照流程给对方解释：“拼完五副拼图，合成一个放映机的图案，就可以获得最高等级的贵宾卡，终生免费观影。”
  “哇，这个不错啊。”
  男朋友很新奇：“这么说你拼完三个了？”
  “嗯，改天给你看看。”
  姑娘买下拼图，问：“明年真的没片子，要延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