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从军一看，就知道自己的铺垫有了作用，又猛的一拍大腿：“对了，家里人前几天给我弄了些酸奶，说酸奶养胃，味道还怪好的，那个谁，你去冰箱给我取一下。”
  靠门最近的住院医浑身一震，瞬间得到了新名字似的，兴奋的狂奔出参观室，又气喘吁吁的拿了酸奶回来，递给康主任和霍从军，笑道：“还是凉的。”
  “拌一下吃比较好吃。”霍从军接过酸奶，又道：“那个谁，我冰箱里不是还有一个坚果包和干果包吗？去给拿一下。”
  “是。”这次轮到在门边的另一名住院医冠名“那个谁”了。
  “咱们稍等一下。”霍从军给予微笑，又将目光落在了楼下。
  康主任手里拿着冰冰的酸奶，已经是感受到了霍主任那浓烈的态度，表情不由和谐下来，再看着凌然的操作，道：“胸骨都已经锯开了，断面止血什么的做的挺好的，不愧是常做肝切除的医生。开口位置看着挺好的，就是从胸骨角到剑突，稍微有点大了。”
  “开口划拉大了？”霍从军明知故问，就为了让康主任发言爽一下。
  康主任果然上了钩，道：“凌医生这种呢，就是教科书式的开口了，好处是暴露的充分哦，里面全部都能看清楚。不过，我们现在一般已经不这么切了，病人也是社会人嘛，手术做完了，还是希望能好看一点的，所以，一般因为美观的原因，我们都会切短一点，取个更低的切口。”
  “显露差一点，但是综合考虑上，又有优势。”霍从军替康主任补充了一句。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康主任被捧的舒服的不行，只觉得现在看霍从军，也有点顺眼的样子。
  作为一名小科室的主任，康主任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得到霍从军这种大科室的主任的真诚相待与尊敬了。
  康主任端起酸奶嗅了嗅，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注意补血。”凌然的声音，又从下方传来，从参观室往下看，肉眼可见的是医生和护士们的精神紧绷起来。
  如果是在别人的手术室里，精神紧绷的状态，应当是全员闭嘴，沉默手术，或者情绪更外放一些的，会有主刀骂骂咧咧，指桑骂槐。
  而在凌然的手术室里，什么时候全员全神贯注，连偷看凌然的都没有了，那就是精神绷紧了。
  凌然的手指，轻轻的按在了病人的心脏破口处，滚滚的血流，立即变细变慢，就像是河水变成了吸水，撒尿变成了甩鸟似的。
  “线。”凌然伸了一下手，再回来，已是顺势穿透了心脏。
  一针。
  两针。
  “恩，缝好了。”凌然总共缝了两针，就将不大的心脏裂口给缝合了起来。
  心脏外伤的修补，通常面对的也都是这样的小裂口，裂口太大的病人，活着到医院的概率太低了。
  手术室和参观室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砰。
  二代“那个谁”推开参观室的门，拿来了整整一蓝的干果、坚果和果脯。
  霍从军看了看正在收尾的楼下，又看了看篮子，可惜的捻起了四分之一颗核桃，放在了康主任手捧的酸奶里，道：“吃吧。”
  第951章 我认为
  “做的好啊，是不是做的挺好的？”霍从军盯着康主任，一副武装请教的模样。
  康主任拿着勺子，喝着酸奶，表情平淡的看着霍从军，然后轻轻的用手一摸嘴角，擦掉刚刚流出的液体，再道：“确实做的挺好。”
  “好在哪里？”霍从军真心实意的问，听起来就像是找茬似的。
  康主任被霍从军的找茬流给震慑了，又吃了两口酸奶，才算是缓过劲来，无奈的配合：“好就好在，徒手止血的效率高，缝合的技术好，暴露也做的很充分”
  康主任随口丢出了几个词，自己却是心里一动。
  他刚才几句话，是随口说出来的，却也不是瞎胡说的。
  凌然的徒手止血，向来有名，尤其是在京城来的冯教授等人面前用过以后，在手术室里，甚至可以说是威名赫赫。有病人的血止不住的，经常有医生就求助于凌然了。康主任之所以没有尝试，主要是自己手里的病人少，失血的时候死的快，可凌然徒手止血名声还是让他记在心里的。
  而在此之外，凌然的缝合和暴露也是令他记忆犹新。如果是康主任自己，做了二三十年手术的他，有这样的表现是不奇怪的，偏偏凌然也能做到这个程度，仔细想想，康主任还有点不敢相信。
  心脏外伤修补术算是心外最简单的外科手术了，但也不是什么大路货。普外的小手术是乡镇医院都能开展的，心外的手术可就不行了。
  而凌然在云医几年时间，明显没有光顾过心脏外科。
  “老康是个实在人。添颗花生。”霍从军又从篮子里，拿镊子夹了颗花生放到康主任的酸奶里，微笑道：“凌然这种医生，就是祖师爷赏饭吃，心外的手术也能拿下来，我是真的惊讶”
  康主任：呵呵。
  霍从军本来就没准备让康主任说话，接着道：“心脏外伤的话，严格说起来，其实也算是急诊手术，我们急诊中心，如今能够有人拿下这个手术，我也是欣慰至极”
  康主任听的眉毛直跳，听听，什么人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心脏外伤是急诊手术没错，但那是急诊中心的手术吗？你怎么不上天呢？
  “康主任觉得呢？”霍从军说了一串，终于停了下来，手里拿了一颗松子，慢慢的剥。
  康主任看着那颗幼小的松子，在霍从军粗糙的大手中转动扭曲，发出被蹂躏的呻吟声，不由心中一颤：“霍主任您说的，也有您的道理，不过”
  “心脏外伤手术的话，其实总共也没有多少例，康主任有空，也还是希望能来多指教。”霍从军说着起身，将松子丢入了康主任的酸奶杯中。
  康主任望着杯中没有去壳的松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老霍的意思是，有的吃就不错了吗？
  手术室里。
  吕斌有种成就感爆棚的赶脚，如果说，之前还有外国人的参与，让他的助手地位未能维持，现在，作为一助的吕斌，却已是一名摸过心脏的男人了。
  一个男人，如果他摸过活的心脏的话，他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了。
  他是请读者大大取号。
  “这可是心脏手术来着。”吕斌到手术结束，脱下手套，先掏出手机来拍照。
  不仅是吕斌，其他几名医生和护士，也掏出手机来纷纷拍照，几年这难得的一刻。
  吕斌望着这一幕，心潮澎湃，道：“我要执行计划了！”
  “巴普洛夫吗？”小护士王佳对八卦的爱好，是不会因为手术台上的血而熄灭的。
  “恩。”吕斌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道：“我觉得，像我这么强的外科医生，每天定时定点的送东西，送到这个程度，应该是可以了吧，也该条件反射了吧。”
  王佳笑了：“你只是送了猪蹄吧。”
  “怎么可能。”吕斌更笑的厉害了：“我不仅送了猪蹄，还送了卤肉，大肠和小肠，还有猪头肉和猪拱嘴”
  王佳冷静的看着吕斌，半天说不出话来。
  “花样百出，是吧？”吕斌嘿嘿的笑两声，道：“我都没想到，我竟然这么有天赋。”
  “单身的天赋吧。”王佳终于是忍不住了。
  “我这种，就算是单身，也是单身贵族。”吕斌的内心很强大，并不因为王佳说的话而受影响。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是充分的释放出诚意来了，并且，礼物全部采用自家的产品，既是证明实力，也是有情调的一种，毕竟，自家的产品都是自己用心调配出来的，这就好像亲手制作的礼物一样，别有一番心意在里面。
  想到此处，吕斌操作手机的手指都停顿了片刻，接着，才将微信发出去：暂停送猪蹄给马。
  “可惜了，小马有几天不能吃到我美味的猪蹄了。”吕斌收起手机，装模作样的叹一口气。
  “吕医生，你说话前，真应该多想想的。”王佳真心实意的劝说了一句，接着眼珠子一转，问道：“凌医生，你觉得吕医生的巴普洛夫把妹法，可行吗？”
  “通过条件反射吗？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凌然看了看监视器上的数字，很随意的回了一句。
  吕斌得意一笑：“看吧，凌医生也是赞成我的。”
  “那你觉得，自己采用的方式，是凌医生赞同的，有多少概率是正确的。”王佳也非常有逻辑的问了一句。
  吕斌头顶的呆毛不由一震。
  凌然确定病人状态稳定，稍等了一会儿，就出门去了。
  他向来是不关心手下医生和护士们的聊天的。他的身边总会有人聊天，不断的说些吸引其注意力的话，凌然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自我约束，才学会不去听这些人的话，否则，一天的时间可就太短暂了。
  “凌医生。”吕斌又从后面追了上来。
  “恩？”凌然站住了。
  “那个凌医生，我考虑着，您最近几天有没有时间，我想再跟您做几例tang法。”吕斌看左右没人，才小声说话。
  吕斌练习tang法缝合也有两年时间了，自我感觉也到了瓶颈期。考虑到有了女朋友之后，时间可能会变少，吕斌就想要趁着巴普洛夫发挥作用期间，最后特训一波。
  凌然自无所谓，想想道：“你凑几个合适的病人，然后找左慈典排期。”
  “好的，没问题！”吕斌握紧拳头，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主刀tang法，小马护士在旁用软糯的声音欢呼的场景。
  第952章 塑料
  “小吕的tang法，做的也有模有样了啊。”霍从军看着手术室里的吕斌，不禁连连点头。
  站在主刀位的吕斌，此时远远的看过去，就见一脸的信心十足，手里的缝线，简直像是跳跃一般。
  “有点凌然的神韵了。”手外科的王海洋主任，望着与凌然年龄相仿佛，只是长相差远了的吕斌，感慨万千的道：“还记得凌然做tang法，才多久前的事，现在已经把吕斌给教出来了。”
  “和凌然比，他还有得练呢。不过啊，算是出师了。”霍从军笑的合不拢嘴。tang法做的是手部无人区，可以说是非常有牌面的术式了。而且，手外科的手术，在云华从来都是不缺的，吕斌的技术起来了，能够极大的缓解凌然的手术压力，并增加急诊中心的手术量。
  当然，手外科不可避免的会受到一些影响，不过，既然凌然夜以继日的做手外科的手术，都没引起手外科的反弹，区区一个吕斌，就更不会有太大影响了。
  “小吕这边，希望王主任您也能帮忙看一看，年轻人，技术毕竟是比较糙。”霍从军又厚着脸皮要求。
  王海洋没好气的呵了两声，道：“你这是让我挖自己墙角啊。”
  “谈不上，谈不上。”霍从军连连摆手，又道：“吕斌这个孩子，没有凌然的那股子机灵劲，又爱做点厨子的事，未来成就自然不能和凌然比，不过，年轻人好学，咱们帮一把，是一把，对不？”
  霍从军说的天花乱坠，也是为了给吕斌保驾护航一波。
  王海洋听着霍从军的话，内心毫无波澜，只是考虑到吕斌昨天送给自己的超市卡，才稍微心软了一点，道：“以后有机会，我肯定是能帮就帮的。”
  王海洋没把话说死。
  说起来，他现在出门飞刀救场的活，还是蛮喜欢接的，像是吕斌这样的懂事医生，本院内救场，说不清还更轻松更赚钱呢。
  霍从军自然是连连道谢，罢了，才松了口气，又指着楼下的手术台，笑道：“以前光看了凌然的手术了，现在再看别的医生的手术，还觉得有点不适应。”
  霍从军的语气里，含着满满的志得意满。
  王海洋轻飘飘的道：“凌然的风格，还是很明显的。”
  “怎么说？”
  “你看切口和暴露的习惯，都是凌然的风格。”王海洋做手外科多年，对这方面的研究颇深。
  霍从军其实也看得明白，但还是捧着王海洋：“让你这么一说，看起来是有点”
  “没错的，这个就是医师的习惯，以后吕斌的技术拿出去，不用看脸，人都知道，这就是凌然系的了。”王海洋被霍从军一抬，那主任医师却连科室副主任都不是的脸上，就泛起了笑容：“其实你看吕斌现在的操作，也是有凌然在对面。”
  “年轻医生是这样的。”霍从军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