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徐莉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江晞辰闻言，则下意识地看了眼苏瑾禾。房间内很安静，即便他不开扬声器，苏瑾禾也能听清徐莉说的话。
  可她仍背对着自己一动没动，完全没有要救场的意思。
  “妈，她睡着了。”认清苏瑾禾的态度，江晞辰边低声说着边出了门。
  “这个时间？午觉还是晚上这么早就休息了？”徐莉意外。
  午觉晚了些，若是晚上休息的话，怕是晚饭还没吃呢吧？
  江晞辰没说话。
  徐莉又絮絮叨叨地道：“瑾禾这作息一直这么没规律可不好，将来宝宝生下来，作息也会受影响。譬如白天呼呼大睡，晚上哭，遭罪的还是大人。”
  “知道了。”现在的江晞辰，哪还有心思去想那些？心不在焉地应着。
  “你俩真没事？”徐莉不太放心地问。
  “我俩能有什么事？”江晞辰反问。
  口吻落在话筒那边的徐莉耳里，好像与平时也没什么区别，转念想想也是，这两人好的就差时时刻刻粘在一起了，有时连她看了都嫉妒呢。
  “没事就好，等瑾禾醒了就赶紧回来吧，明天就举行婚礼了，耽误了可不好。”徐莉始终记得这是件大事。
  因为这场婚礼，不止是江晞辰给苏瑾禾的名正言顺，也不止是为了见证他们的爱情，更是江家的脸面，不容有一点差错。
  “嗯，你也早点睡养足精神，不用等我们。”他怕苏瑾禾若是不原谅自己，明天的刺激徐莉更承受不住。
  “好。”徐莉交代完，终于放心地切断了通话，
  江晞辰则将手机收回兜内，目光眺望着窗外带着零星灯光的夜景，许久都没有挪动。
  或许他也是在怕吧，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苏瑾禾，更不知道怎样才能令她原谅自己。
  夜越来越深，江晞辰觉得差不多，才又折回苏瑾禾住的房间。
  轻声打开门，就见她果然已经睡了，只是眉头紧锁，好像心事重重。而他拿来的食物已经凉透，还是之前放在那里的样子。
  她在折磨自己，其实也是在折磨他。江晞辰伸手摸上她的脸，满眼心疼。
  苏瑾禾却一下子睁开眼睛，反应迅速地躲开，脸上除了冷还有戒备。
  这样的反应变化，简直让人遂不及防。尤其对江晞辰来说，他甚至还没有从两人的恩爱日常中回神。
  当然，这不能怪苏瑾禾，要怪也是怪他，怪他一开始没有坦诚，最后闹到这个地步。
  “瑾禾。”他喊她，也只是喊着，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什么才能让她原谅自己。
  “出去！”她却斥。
  江晞辰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也没说出来，又怕她情绪激动，只得又依言出去。
  “江总。”门口的两个保镖喊了他一声。
  江晞辰示意他们离开，最后干脆坐在地上，背倚着门板，看上去有点颓废。
  他们就这样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一个躺着一个做着，好像存在同一个空间，又好像待在各自的两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由黑转亮，外面也渐渐热闹起来。
  人声、烟花鞭炮声，虽然隔的好像很远，但仍能听到吵杂。明明是围绕他们两人的热闹，却烘托的这个屋子更为冷清。
  江晞辰的手机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打电话的有王岩、顾东城、徐莉等等，全部都是与今天婚礼有关的人，可他一律都没有理会。
  直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王岩出现在他的面前，意外地喊了一声：“江总？”
  之所以意外，是因为太过震撼。他跟着江晞辰真的已经很久很久了，却从不曾见过他现在这样。
  怎么说呢，他意识里的江晞辰，是在商场上是杀伐决断的冷静自持的领导者。也可以说，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只有面对苏瑾禾时，整个人才会变的生动，也处处带着意气风发。
  是的，是苏瑾禾把他变的像个活生生、正常的人。可眼前的江晞辰，却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
  王岩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但已经从保镖那里得知，房子里不止有他，还有苏瑾禾。
  吵架了吗？不，好像比吵架更严重。
  江晞辰一直没说话，王岩都等得焦急起来。
  须臾，江晞辰突然起身，对王岩道：“让人把礼服拿过来吧。”
  “是。”王岩应，并拿出手机，就听江晞辰又补充了一句：“尽量不要惊动任何人。”
  王岩微怔，他以为江晞辰吩咐拿礼服，就说明他与苏瑾禾之前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是自己之前想多了，
  没想到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就又听到后面一句，一下子就又推翻了刚刚的猜测。
  江晞辰此刻却无心去理会他想什么，更不会解释，只是径自从地上站起来，之后进了隔壁的房间。
  他先在卫生间冲了个澡，又认认真真对着镜子，把下巴处冒出的青茬刮干净。
  眼前的男人依旧美色难挡，只是若细瞧，仍可看出眉宇间的疲惫。
  叩—叩叩！
  门板被敲响，王岩将礼服拿进来。
  江晞辰对着镜子郑重地穿上自己的新郎礼服，之后来到苏瑾禾的房间。
  她同样一夜未眠，脸色差到极点，见他进来也没什么反应。
  江晞辰让人把她的婚纱挂在屋内，又拿了杯牛奶放在她的床头，示意所有人出去。
  苏瑾禾像没瞧见似的，看都没看他一眼。
  江晞辰坐到床边，对她道：“我想你应该记得，今天是我们补办的婚礼，外面的宾客都已经到了。”
  当然记得，这场婚礼他们筹划许久，江晞辰倾注诸多心力，更是连细节都做到极致。
  彼时的感动，现在的她看来更像是个笑话。只是她笑不出来，只有满满的心痛。
  “我知道，你现在或许恨不得杀了我，哪还有心情跟我去作秀？”他自嘲道。
  苏瑾禾依旧没有反应。
  “我不逼你。”他起身，看着她又道：“门口的人，我让他们撤了。
  你如果还愿意嫁给我，待会儿穿着婚纱来现场，我会一直在台上等你。”
  他刻意顿了会儿，才又说出另一段让他心疼的话：“不愿意也没关系，我走后把牛奶喝了。你还怀着孕，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