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超市相比，远方有一个很大的优势。
  正如沈茜所说，远方是李东个人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任何掣肘。
  李东说降价，那下面就得不折不扣地执行。
  就在李东下定决心的第二天，一份名为“十店优惠政策”的文件就下发到了各家门店当中。
  第三天，十家门店就打出了“八折优惠”的宣传海报。
  这效率不是一般的快，其他超市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原本日渐稀少的客户群一下就少了差不多一半。
  虽然谈不上门庭罗雀，可相比以前，这差距太大了。
  几家超市经理简直有些接受不了，太坑了，坑的他们都心疼。
  以前远方不在的时候，他们每个月每家门店最少也能赚个几百万，可现在呢，亏几百万差不多！
  这还是之前，现在远方居然又降价了！
  八折，这要是合计下来，加上各种成本，差不多要亏上五分。
  也就是说，现在卖出去一百块东西，远方就要亏五块钱。
  远方的十家门店，每天营业额最少过千万，一天下来那可就是五十万打水漂了。
  当然，这效果也是杠杠的。
  远方超市就在他们旁边，现在远方的东西几乎比别的超市便宜一成，客户自然不介意走上几步，去隔壁的远方。
  虽然人越多，远方亏的越多，几家超市也巴不得远方亏本。
  可他们不得不接招，降价！
  不降不行，再让远方这么干下去，还有客户吗？
  人都是有惯性的，一旦培养了客户的依赖性，以后同等条件下，别人自然会首选远方，那还怎么竞争。
  可这次降价太多，赔本的买卖，几位分公司经理还真没权利决定。
  就如沈茜所言，他们得向上级汇报，得到批复才能继续降价。
  而这个上级首先是大区那边，如果大区那边还不能给出回复，那就要上报总部。
  这一套流程原本是为了限制各分区经理老总的权利，可现在却成了掣肘。
  打报告需要时间，批复需要时间，制作海报和价格标签也需要时间，没有上面的批复，分经理们也不敢随便提前布置。
  这么一来，远方果然占据了先机。
  连续三天，远方客流量多了五成，每天营业额达到了一千五百万左右。
  甚至还有人特意坐车从其他区赶过去买东西，坐车才几个钱，公交车来回两块钱就够了。
  可去了市里，八折优惠，一次买上上千块的东西，那就便宜了两百块。
  这笔账人人都会算，连带着远方自己也吃了苦头，瑶海区这边生意都差了不少。
  当然，其他没参与价格战的超市也跑不了，远方这次几乎给一锅烩了。
  ……
  家乐福。
  自从拿到上级批复，分公司经理就开始忙着指挥手下制作宣传海报，更改价格标签。
  当宣传海报挂上去的那一刻，家乐福的分经理还在想着，这次一定要和远方决一死战。
  可没等他回过神来，手下人就向他汇报：“远方打出宣传海报了，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圣诞节，远方超市再度降价，七五折优惠！”
  “噗！”
  家乐福的分经理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还过不过日子了？
  七五折，你干脆免费好了！
  胖墩墩的经理满脸忧伤，家乐福纵横世界，就没见过这种人，真把钱不当钱啊！
  以前血拼其他中小超市，都是他们家乐福拿价格压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这样对付他们了？
  看着手中那份还没捂热的文件，胖经理叹气道：“再打报告！”
  听到声音的经理助理摇了摇头，这下算是遇到对手了，谁知道远方还会不会再降价。
  当然，这都是上层的事，轮不到她来操心。
  不过年轻的助理还是提醒了一句道：“经理，最近生意越来越差，每天营业额不到八十万，再这么下去真要关门了。”
  “八十万？”
  经理懵了，一个月前，他这家店每天营业额接近两百万。
  这才一个月时间，怎么就剩下四成的营业额了？
  虽然价格是一方面，可家乐福老客户不少，新客户也有，毕竟名气摆在那，远方还没那个本事打击公司的名声。
  可偏偏业绩降成这样，这太震撼了。
  助理又道：“嗯，还不到八十万。而且人越来越少了，现在来的人还很挑剔，又是嫌价格高，又是嫌东西差，昨天一天最少七八波人闹腾，为了这事有两个收银台暂停服务一个多小时，很多客户看到这情况都去对面了。”
  经理怒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助理小声道：“您昨天不是去大区汇报了吗？”
  经理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破口大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原本生意就不好，现在这么一闹，生意就更不好了！”
  助理不敢回话了，心里却是埋怨，这事能怪自己吗？
  又想到上次远方那边想挖自己去当店长助理，虽然职位比不上现在，可工资比现在还要高，自己是不是该做个准备呢？
  与此同时，相同的一幕在几家超市都发生着。
  他们的降价文件刚下来，远方再度降价，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不卖东西倒是不亏钱了，可那么大的门店在那，房租，工资，水电，这可都是要钱的！
  没生意，东西卖不掉，保质期一过，又要处理一大批，那也是钱啊！
  和远方亏本赚人气不同，他们亏本了，却是连客户都丢了。
  几家超市经理都隐隐意识到，这次恐怕真有大麻烦了！
  ……
  不提其他超市怎么应对，李东现在人已经不在平川。
  价格战的事，自己定下策略，其他的事用不着李东担心。
  12月24号，李东赶了上午的飞机去了京城。
  这次来京城，还是秦雨涵第一次主动打电话让李东赴京。
  电话里秦雨涵语气苦闷，李东问话她也不说，就是一个劲地让李东来陪陪她。
  女朋友相邀，加上刚好平川又没什么急事，李东自然紧赶慢赶到了京城。
  从飞机场出来，李东打了个哆嗦。
  京城的冬天太冷了，刚硬的寒风一吹，让李东浑身都有些发僵。
  平川是南方，南方天气虽然也冷，可绝对没北方这么冷，而且还是干冷，连空气都仿佛不带水汽的，吸一口气，李东肺都有些难受。
  机场外，李东见到了秦雨涵。
  一身白色的羽绒服将曼妙的身姿包裹的严严实实，口罩，帽子，耳捂，要不是对方迎了上来，李东还真没认出来。
  看着小笨熊似的秦雨涵，李东顿时笑道：“不是说女人不怕冷吗？你怎么裹成这样？”
  秦雨涵白了他一眼，鼓着嘴道：“谁跟你说女人不怕冷！”
  李东歪了歪嘴，看着旁边路过的几个女人道：“看人家怎么穿的。”
  秦雨涵瞥了一眼，就见几个穿着短裙的女人走了过去，顿时哼哼道：“别人是别人，到老了冻出一身的病，我才没那么笨呢。”
  李东笑了一声，没再打趣她，而是赞道：“这件白色羽绒服选的好，你穿起来比以前更漂亮了。”
  “这么说我以前不漂亮？”
  李东嘴角抽了抽，干笑道：“漂亮，一直都这么漂亮。”
  秦雨涵见状这才笑了起来，见李东有些哆嗦，埋怨道：“早跟你说京城很冷的，你还穿这么少，冻着了吧？”
  说着拉过李东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李东也不反抗，握着她的手一起揣进温暖的口袋里。
  两人走了一截，招停了一辆出租车，秦雨涵报了个地名，司机也没多话，开车就走。
  车上。
  秦雨涵说道：“宾馆我给你订好了，三星级的，你不介意吧？”
  “介意什么，我住哪都行。”李东笑呵呵道。
  “那就好，四星五星的太贵了，我没舍得。”秦雨涵嘻嘻笑了起来。
  李东笑道：“干嘛不舍得，有钱就是用来花的，下次别省着花，要是钱不够了就跟我说。”
  说到钱，秦雨涵沉默了下来。
  李东刚开始没察觉，等秦雨涵一直沉默，李东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轻声道：“怎么了？”
  秦雨涵眼睛忽然红了，有些哽咽道：“李东，对不起。”
  “到底怎么了？”
  李东急忙半搂住她，柔声道：“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别哭，冬天哭花了脸可就难看了。”
  “嗯。”
  秦雨涵抽了抽鼻子，有些难受道：“李东，我好没用，你给我的钱，我亏了十多万了。”
  “亏了？”
  李东一时间没闹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到秦雨涵又要落泪，急忙安慰道：“十几万算什么，还不够我分分钟赚的，你老公我有的是钱，别说十几万，几百万几千万也算不上什么，别难受了。”
  秦雨涵倒是没感觉异样，只觉得李东对她真好。
  前面开车的司机却是忍不住扭了扭身子，你妹的，现在小年轻吹牛逼越来越大了！
  一个坐出租的家伙，开口闭口几百几千万，也不怕风大了闪了腰。
  透过镜子看了一眼后排的女生，司机撇嘴，这小姑娘长的挺不错的，可惜交了这么个男朋友，以后恐怕有苦头吃。
  李东没在意司机的心思，轻轻拍着秦雨涵的后背，安抚着这个受到打击的小姑娘。
  说来说去，眼前的女孩今年也才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