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的一句“钱不是问题”，说的敞亮大气无比。
  可话音落下不久，转头就有人来打脸来了。
  刘红梅这个财务总监来李东办公室的次数不多，不过每次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不是超支就是缺钱。
  这次一样，刘红梅一来，李东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等刘红梅说完，李东还是有些愣住了。
  好半晌李东才一脸古怪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刘红梅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这事您没问过，我们自然不好和你提。”
  李东干咳一声，又道：“那孙总自己也不说？”
  “应该是不好意思说，毕竟远方现在缺钱。”刘红梅扶了扶眼镜，补充道：“更何况没您签字，这个钱也发不下去。”
  李东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是没听说过这事。
  想到这，李东脸色更古怪了，问道：“这是你问的，还是孙总让你问的？”
  “我自己，孙总一般不过问财务这边。而且这事涉及到他自己，他更不会提了。李总，我之所以找您，也是为了财务公正，您别多想。”
  “我没多想。”
  李东一脸的无语，摇头道：“你也知道，这些事我向来不太关心，你应该早和我说的。”
  刘红梅轻笑一声没回话，这事她该怎么说？
  要不是快过年了，公司马上放假，李东又没提及这事，她都不准备掺和。
  事情其实很简单。
  孙涛，这位昨晚新晋的亿万富翁，远方股东，最近穷的快当裤子了。
  当初他和李东定好的，总经理不拿工资，只拿每年的分红。
  去年远方虽然赚了不少钱，不过那时候要投资新店，到年底结算的时候，账面上是负资产，没有营收。
  所以去年一年，孙涛几乎零收入。
  唯一的一次分红是东平店开业的第一个月，那个月孙涛分了8万6，也是唯一的一次拿钱。
  等第二年，也就是阳历2005年，远方全年都在支出。
  截止到十二月底，远方盈利大概有一亿八千万，可支出超过三倍还多，账面上自然也是负资产。
  李东向来不怎么关心这些，他缺钱就直接从公司打钱过去，也没怎么想过孙涛。
  在他看来，孙涛应该不缺钱。
  要是算下来，这一年多分红也不在少数，就算公司有投资，可孙涛支出几十上百万应该不是问题。
  可李东疏忽了一件事，没他的同意，谁敢在公司支钱。
  孙涛没有固定的工资，只有分红，可分红一般都是一年一分，去年就不说了，今年到年底了，李东没发话，谁敢提这事。
  孙涛倒是想提，可老孙要脸，没好意思和李东说。
  他自己都不说，加上他还是总经理，别人就更不好说了。
  总而言之，从远方成立到现在，身为亿万富翁的孙总，总收入为8万6千元。
  而之前孙涛也说过，他欠一个朋友八十万，平川的房子抵押出去了，也欠了银行一笔钱。
  8万6，连还银行都不够，更别说还朋友了。
  加上在平川还要吃喝，虽然公司每个月对孙涛都有一部分报销，可身为老总的孙涛，为了维持表面光鲜，私下开支也不小。
  光是几套西服就花了好几万，到如今，早就口袋空空了。
  所以李东听到刘红梅说这些才感到古怪，堂堂总经理，过的还比不上一个店长，这日子也太惨了。
  可这事还真不能怪李东，毕竟他没这个经验。
  当然，李东从头到尾也没想过这事，谁让孙涛不跟他说，公司事情又多，他能记得才有鬼了。
  摇摇头，李东失笑道：“这样吧，回头你先给孙总打两百万过去，好歹把欠账给还了。他一老总还欠钱不还，传出去多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苛刻他呢。”
  刘红梅闻言也笑道：“这事也怪我，之前没跟您提过。”
  “算了，先不说这个，以后给孙总另外支付一份工资。每个月……每个月五万吧，应该够花了。”
  五万一个月，不算少，不过对总经理而言也不算太多。
  不过孙涛有股份，这个钱是额外的，应该也足够了。
  为什么之前李东不给工资，那时候他和孙涛又不熟，谁知道他能力怎么样。
  要是干不好亏本了，那孙涛就一毛钱别想拿，这很正常。
  如今倒是用不着了，连股份都给了，还差那么点工资。
  刘红梅应了一声，李东摆摆手道：“你先去忙吧，顺便叫孙总过来……”
  “算了，还是我去他办公室吧。”
  李东话说到一半又改了主意，起身向孙涛办公室走去。
  ……
  孙涛刚打发走来汇报工作人事总监，李东就进了门。
  李东进门也没说话，在办公室转了一圈，接着又上下打量了孙涛一番，这才笑道：“孙哥，股权转让书我弄好了，回头你签个字，再去工商局那边登记一下，别忘了。”
  孙涛点了点头，这是昨晚说好的。
  该说的昨天都说了，今天也没必要矫情客气下去。
  说完了这事，李东才一脸好奇道：“孙哥，问你件事。”
  “你说。”
  “我说你打光棍这么久，是不是因为兜里没钱啊？”
  孙涛脸色一苦，知道李东什么意思了，尴尬道：“还行，吃喝倒是不愁，我朋友也知道我最近手头紧，没急着要。不过这次你要是不说，我原本也准备跟你提一下，人穷志短，再不还钱我也没脸了。”
  “这可不能怪我，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大概就是你这种。”李东打趣了一句，这才道：“钱的事我让红梅总监去弄了，先给你打两百万，不够再说。”
  “你也知道，公司今年支出多，所以分红肯定是不能全给的……”
  不等李东说完，孙涛就急忙道：“公司的账务我知道，两百万多了，一百万其实就差不多够了。说句实在的，公司成立到现在，连你也没花几个钱，我哪有脸要钱花。”
  这也是孙涛一直不好意思提钱的原因。
  李东这个老总，除了干正事以外，这一年多来花的钱不超过两百万。
  车子是公务，这个钱自然不能算李东花的，他真正花钱的地方不多，也就在平川买了一套房子。
  另外加上上次王佳的事花了一些，还有给秦雨涵打了一些钱，然后李东几乎是没花销。
  至于成立奖学金，捐款，这些虽然有李东的私心在里面，可算起来应该也都是公司花销，算不到李东头上。
  连大老板都这么省，孙涛当然更省才对。
  何况分红不发也是为了投资，钱生钱，孙涛也不怨李东。
  要不是手头的确紧张，孙涛都懒得提这事。
  李东见状笑了笑也不再多说，正事说完，李东看了看手机道：“时间差不多了，雨涵待会回来我还得去接她，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咱们趁着上午把协议弄好了。”
  孙涛点点头，收拾了一下起身道：“雨涵这时候才回来？”
  他和杨芸熟悉的很，自然知道秦雨涵的事。
  李东摇头道：“这不是她闲不住，在京城弄了个甜品店么，一直拖到现在。”
  孙涛好笑道：“你们两口子都闲不住，你也就算了，雨涵不是在上学吗？开店耽误学习，我看还是劝劝她，挣钱什么时候都行。”
  “谁说不是呢。”
  李东叹了一声，不过这事自己劝了也没用，还是让秦雨涵自己撞墙回头才好。
  那丫头脾气倔着呢，别看现在挺淑女的，其实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孙涛听李东这语气，也没再劝说。
  忙了一上午，李东和孙涛又去了趟工商局做了一下变更，便开车去了机场。
  ……
  临近年关，平时冷清的机场也繁忙了起来。
  李东等了二十多分钟，秦雨涵才满脸笑容地从远处走了过来。
  李东上前拥抱了一下，接过行李箱，接着便问道：“带什么东西了？这么重？”
  “京城的一些特产，待会我分一半，你带回去给叔叔阿姨尝一下。”
  秦雨涵一边走着，一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东平？”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四了，今年腊月二十九过除夕，还剩下五天时间。
  李东想了想道：“再过两天吧，二十六七回去。”
  说完李东反问道：“你昨天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去东平吗？没忘吧？”
  秦雨涵脸色微红，羞涩道：“还是算了，这事你没跟叔叔阿姨说吧，今年我不去了，下次有时间我再去看叔叔阿姨。”
  昨天她也是一时冲动才说出这话。
  现在想想，秦雨涵有些后悔了。
  她现在没名没份的，跟着李东一起去东平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她今年还在上学，大二都没毕业，这么早去李家，说不定到时候被李家看轻了。
  李东闻言笑道：“怕什么，我爸妈又不是不知道你，上次他们还说找个时间带你回去看看，我看今年刚好。”
  一边说着，李东一边打开后备箱将行李塞了进去。
  上了车，秦雨涵才道：“我再想想吧，回头再告诉你。”
  李东没再劝，开车向秦家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