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对一？许老板这是准备群殴我？”
  李东似笑非笑地调侃了一句，胡明连忙接话道：“许总开个玩笑，李总不必当真。”
  “我当然不会当真，他也就嘴巴上说说，真单挑他会是我对手？”
  许圣哲干咳道：“见面就谈打架，这不是咱们这身份该聊的。”
  李东挑眉道：“是啊，咱们什么身份，谈打架多跌份。咱们都是文明人，得谈并购，得谈阴谋诡计。比如说咱们可以聊聊，如何在合作过程中把盟友踢出局，这样是不是更合适一点？”
  许圣哲和胡明都有些尴尬，一时间没有接话。
  李东也不在意，这些人是真尴尬还是假尴尬，他心里有数。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谁不是脸皮厚如铁，会因为一句话感到尴尬？
  李东也懒得拆穿，径直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斜靠在摇椅上笑道：“二位大老板现在可都是忙人，不去忙着谈判的事，来我这有何贵干啊？”
  “李东，说话能别这么阴阳怪气吗？听着怪别扭的。”许圣哲有些不自在地抖动了一下肩部。
  李东嗤笑道：“那许老板教我怎么才算不阴阳怪气？我是出钱又出力，结果到最后被你们踢出去了，我在我自己办公室说几句牢骚话难道都不成？你许老板也管的太宽了！”
  许圣哲微微蹙眉道：“还能不能好好谈了？”
  胡明也劝说道：“李总，这事别有内情，咱们这次来也是想和你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你也别急着发火。”
  李东哼哼道：“我不发火，发火干嘛。做生意嘛，你坑我我坑你，只要你们有能耐，就算把我远方坑倒了，我也没怨言。你们也不用和我解释什么，你们不欠我的，同样的，我也不欠你们的。”
  许圣哲有些受不了这家伙，没好气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我们不欠你的，可你这家伙还欠我十多亿呢！”
  “咳咳咳……”
  李东干咳一声，装傻道：“是吗？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这茬。不过你放心，我李东的人品在这，只要等华清苑的房子卖完了，这笔钱我马上给你转过去。”
  “你当我傻呢！”
  许圣哲也不想一直被李东占据上风，鄙夷道：“卖完？什么叫卖完？合着你自己留一套不卖，那这辈子都卖不完了，这笔钱就不用给了？”
  “你看看，胡总，看到了没？”
  李东仿佛遭受了莫大的侮辱，起身愤怒道：“我李东是这种人吗？我就是话赶话说这么一句，这家伙就追着不放，还算是朋友吗？坑我也就算了，现在上门逼债来了是吧？
  成，钱我还你！
  不就十个亿吗？
  我李东就算砸锅卖铁，也不会少了你一分钱，这钱结了，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也别谈什么朋友不朋友了！
  想当初，你在龙华举步维艰的时候，是谁解救你与危难之间的？
  现在我遇到了点难处，好啊，本性露出来了吧，亏我李东还把你当知己，算我瞎了眼了！”
  李东说着一脸不忿道：“陈珂，送客！”
  ……
  等陈珂进门的时候，许圣哲和胡明都没吭声，也不迈步。
  两人就这么盯着李东，就当陈珂一脸为难的时候，许圣哲嘴角抽搐道：“要点脸行吗？”
  李东卷起袖子怒道：“怎么着？你这是和我杠上了，来啊，单挑啊，谁怕谁！”
  “别闹了！”
  许圣哲一脸无奈道：“闹腾个什么劲，丢人不丢人？行啊，你说要还钱，那你把钱还了，你还钱了，我马上就走。”
  胡明怕李东下不来台，连忙接话道：“李总，消消火，没人找你逼债，也没人故意坑你，听我们说几句成不成？”
  许圣哲没好气道：“胡总，你别搭理他。他不是说要还钱吗？你看他还不还，信他才有鬼了！这家伙故意找事呢。”
  “你看不起我？”李东怒道。
  “看得起，哪敢看不起你李大首富。”许圣哲刺了一句，又头疼道：“消停点吧，我们找你有正事，别故意拿这幅小混混的态度敷衍我，想赶我走？我说了找你要账了吗？
  是你自己非要提起这茬，现在又蹦又跳地耍猴戏呢，你还要不要脸了？”
  李东脸上怒色陡然消散一空，接着便笑眯眯道：“要脸干嘛？我脸不是在这吗？行，这是你自己说的，钱的事咱们就先不谈了，反正我迟早会还你。”
  许圣哲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对一脸惊讶的胡明道：“胡总，看见了吗？我早就让你别高估某些人，某些人真不要脸起来，咱们得往后排。”
  胡明脸颊不断抽动，看来他是真老了。
  合着还真被许圣哲猜中了，这家伙就是想赖账呢，亏他还以为李东真生气了。
  两人都有些无语，好一会胡明才唏嘘道：“行了，都先别闹了，咱们坐下好好谈谈，有些事总得说清楚了。”
  此刻的李东也恢复了正色，走到两人对面坐下道：“是该说清楚，我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坑了。”
  许圣哲有些恼火道：“什么叫坑？你能不能注意点用词，这是商场，不是咱们玩过家家！龙华有龙华的渴求，南瑞同样如此，总不能全世界都围着你转，咱们跟在你后面讨口饭吃吧！”
  李东反唇相讥道：“是啊，说来说去还是我太老实了，信了你的鬼话。你这家伙穿上狐狸皮就是真狐狸，我早该防着你一手的。”
  “李东，你少讽刺我，没意思你知道吗？”许圣哲不满道：“我们是来找你谈正事的，你还谈不谈了？不谈算了，给你好处你不要，那咱们也没必要上赶着送你好处。”
  “好处？”
  李东似笑非笑道：“什么好处？你会这么好心？”
  许圣哲翻着白眼不想搭理他，胡明在旁边接话道：“李总，咱们买卖不在仁义在。更何况，咱们的合作也没终止，之前达成的协议自然还算数。
  只能说这次并购，远方不适合参与其中，所以才没有算上远方。
  实际上咱们直到现在依然还是盟友，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和许总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李东呵呵笑了一声，也不再讽刺两人。
  刚刚故意发泄一下罢了，真要继续闹腾下去，那也没意思，弄到最后翻脸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胡明说完，李东淡笑道：“那胡总说说，我能拿什么好处？”
  “第一，客隆股份。”
  “这是我应得的，而且就算客隆股份给了你们，你们敢要吗？说句大话，房地产这边我是斗不过你们，可你们敢接手客隆股份，我用不着一年半载就让你们血本无归，信不信？”
  “信，我们自然相信。”胡明笑眯眯道：“所以客隆股份你接手了，我们也没说什么。不过说句不好听的，按照我们之前的协议，李总应该是在最后阶段接手才对，算起来也算是李总违约在先吧？”
  “我那是没办法，姚宏上赶着要卖给我，我不接手，他就不卖了。我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机会，我能放手吗？
  扪心自问，你们自己说，这事你们遇到了，舍得放手？”
  许圣哲在旁边皱眉道：“那你起码得提前通知我们一声！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两个多亿，给我们带来了很多麻烦！”
  “不是我们，而是你们。你们要是没想着踢开我，我这钱也不会这么快拨过去，你们也看到了，之前这两个多亿我可是没拨款。可今儿谈判结果出来了，这时候我不拨款，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并购了门申？
  所以这时候也别说谁道义不道义了，说这些没意思，说点有用的，咱们都忙，拐弯抹角的没意义。”
  “你这话总算说到点子上了，行，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许圣哲接过胡明的话继续道：“第二，东宇的两个小区楼盘你可以回购，这算是送你好处了吧？”
  “呵呵，东宇小区楼盘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了？”
  “马上就是我们的了！”
  “你还挺自信的，算了，懒得打击你。不过你既然说了好处，总不会一无所求，说说吧，我看我是不是能答应。”
  许圣哲挑眉道：“也不算要求，只能说是咱们合作的延续。我知道，我们并购门申这几家企业，你肯定会捣乱。捣不捣乱，这是你的自由，我也不拦着你，大家手底下见真招就是。
  不过东宇楼盘回购算是我答应你的承诺，可你必须得做到一点，不能砸了盘子！”
  “什么意思？”
  许圣哲皱眉道：“我对你算是比较了解的，到了最后关头，你要是看不到希望，肯定不会甘心放手。如今楼市崩盘迹象明显，我就不信你没想过这一手，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你真要干了，后果恐怕会超出你的想象！
  任何行业，任何职业，都是有规矩和底线的。
  李东，咱们都得守规矩，我们这样，你也不例外。
  你别头脑一时发热，为了阻止龙华和南瑞成功，不管不顾地乱来，那样一来，咱们最后都没好果子吃！”
  李东不爽道：“你这算是警告吗？”
  “不，善意的提醒！”
  “那用不着！你也太小看我李东了，我为什么要砸了盘子？盘子又不是你们家的，我还准备拿盘子吃饭呢，别到时候你们龙华自己砸了盘子就好。”
  “哼，你放心！你要真有这个能耐，龙华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说的好听，你是有前科的人，我能信得过你？之前市面上抛售房源，别说不是你干的。你自己把楼市弄到这一步，现在反倒提醒我别砸了盘子？许圣哲，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
  起码我李东从没想过把楼市整的崩盘了，不过我倒是担心，最后有人这么干。”
  “你说姚宏他们？”
  “你认为呢？”
  “不会的！”许圣哲一脸自信道：“他们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他们老了，我没有不给他们后路，也没逼他们去死。整个江北商界，敢这么干的人，也就只有你李东！”
  “还有你！”李东不客气地补充了一句。
  许圣哲闻言淡笑道：“此一次彼一时，何况我的本意也不是让楼市崩盘，所以这事我肯定不会做的。”
  “那我自然也不会。”
  李东撇嘴，我当然不会，楼市真要崩盘了，自己上哪赚钱去。
  许圣哲这家伙以为胜券在握了，居然还担心自己掀了桌子，这家伙看来对并购还挺自信的。
  瞥了两人一眼，李东暗道：“看来这两家伙还有后招啊。”
  现在鸿途虽然缴械了，可门申和绿地还在坚持，许圣哲想拿下他们没那么容易。
  不过这家伙这么自信，应该有别的办法，看来自己还得盯着点才行。
  就在李东沉思的时候，许圣哲又道：“那这样最好，李东，咱们在商言商，这事你怪不着我。如果你要是有本事翻盘了，等东宇逆袭龙华的那一天我也不会怪你，因为这本来就是商场常态。
  该说的我都说了，今儿我们来这的目的也就这样，其他的就不多说了。”
  李东淡笑道：“这句话我记着了，回头东宇干掉龙华的时候，我会给你留口饭吃的。还有，你要是混不下去了，我李东还是不吝一个副总裁位置的，远方随时欢迎你。”
  “彼此彼此，不过龙华副总裁就不行了，我缺个助理，这位置给你留着。”
  “我不习惯伺候男人，你要是女人，咱们可以好好商量。”
  许圣哲大笑，也不再回话，径直出了办公室。
  他一走，胡明也笑呵呵地起身道：“李总，那我就先告辞了。买卖是买卖，李总有时间去我家做客，小蕊还经常念叨着让你尝尝她的手艺呢。”
  李东嘴角一阵抽搐，许圣哲要是狐狸，这家伙就是笑面虎。
  看起来和眉善目的，坑起人来一点也不手软，许圣哲今儿来这还有些情绪波动，胡明却是连情绪波动都没有。
  李东一边敷衍着送他离去，一边感慨道：“咱们还是太年轻了。”
  等什么时候他脸皮修炼到胡明这个地步，那他就算是一个真正合格的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