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8号。
  江北大剧院。
  这天是《耳朵大有福》的首映礼。
  当李东的车在红毯前停下，周边的记者们顿时扔下刚到的几位主创，纷纷向迈巴赫蜂拥而来。
  李东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一下车就举手示意道：“今天只谈电影，不谈别的。”
  说是这么说，记者们要是这么听话，那也不叫记者了。
  李东话音未落，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记者就大声道：“李先生，外界传闻远方集团陷入资金链断裂危机，现在李先生还有时间来参加电影首映，是否意味着远方集团已经找到了解决资金危机的方法？”
  李东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都说了是外界传闻，传闻你也信？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还用得着我解释？”
  听他语气不善，问话的记者有些尴尬。
  站在她旁边的一个男记者有些不快道：“李先生，既然有传闻出来，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而且远方集团马上还有一批高达30亿的债券要发行，这难道不是远方资金紧缺的佐证吗？”
  李东淡笑道：“发行债券就代表资金链断裂？这就是你的想法？”
  李东嗤之以鼻道：“你知道债券能顺利发行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远方集团有这个底气，有这个能力偿还这笔债券！如果远方真的陷入资金链危机，你觉得证监会和发改委会在这时候同意我们发行债券？”
  “这年头能发行企业债券的，说句大话，除了最优秀的企业，其他企业能做到吗？”
  “有人眼红远方集团，想借此抹黑我，抹黑远方集团，到头来终究只是一场笑话罢了！”
  李东回应了几句，接着就按了按手道：“今天是电影的首映礼，我不想多谈这些。大家要是真感兴趣，月底之前远方集团会有一场新闻发布会，到时候诸位可以去捧个场，想问什么那时候再问。
  另外远方集团的法务部已经在搜集证据，对于在背后抹黑远方集团的一些人和利益集团，远方集团绝不会姑息养奸！
  诸位都是信息时代的媒介传播者，我希望你们在事情没有盖棺定论之前，不要听风就是风，随意发表一些没有真凭实据的言论。
  言论自由，不代表可以造谣！
  我李东的性格大家都知道，江北媒体和我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对我客气，我对你们客气，有问必答！
  可最近有些媒体，未经查证就胡乱跟风，对远方集团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因为你们当中个别人的不实报道，远方集团直接和间接损失超过千万。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道理我懂。
  可既然你们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从今天开始，远方集团法务部会对所有造谣者进行法律责任追究。
  我李东就是这性子，你对我好，我对你好。
  你对我不客气，那咱们就走着瞧，打官司而已，我陪你玩个十年八年的又能如何！”
  李东丢下这话，便径直朝大剧院走去。
  记者们面面相觑，有几个记者脸色都难看了许多。
  等李东走远了，人群中才有人嘀咕道：“有钱了不起啊，远方资金链断裂又不是我们一个人在说，他有本事就告去！”
  他这话刚说完，周边马上就空了一截。
  不少人看白痴似的看着他，有钱不一定了不起，可有钱到了李东这地步，还专门盯上你，那就是真惹不起。
  大家都在说是没错，可也要看当事人追究不追究。
  李东都摆明了态度，月底之前远方集团会开新闻发布会，这时候谁要是没切实证据继续发布不当言论，那他肯定是要跟你没完的。
  要是远方没有资金断裂的风险，李东还是那个豪富李东。
  这时候你还顶风作案，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都说媒体是无冕之王，可也要看什么媒体。
  官媒有这个底气，全国知名的媒体有这个底气，你一个花边小报的记者哪来的底气说这话？
  何况这里还是江北，李东想要整一个小报社当真有那么难？
  ……
  大剧院演播厅，李东直接在前排坐下。
  跟着他一起来的沈茜低声道：“你刚刚那么大火气做什么？媒体要说你就让他们去说，何必当众发火，反而让大家看轻了你。”
  李东哼道：“你不懂！这些人给他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对江北媒体这边，我自认还算态度友善，有些事也是有问必答，甚至一些花边小报胡说八道我也从不当回事。
  可现在这些人得寸进尺，收了点好处就敢往死里抹黑远方！
  再跟他们嬉皮笑脸的，反而让这些家伙有恃无恐！
  我就是要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我倒想看看，在江北这块，我李东的脸面是不是还比不上几百几千块钱红包！”
  听他这么说，沈茜想了想没再说话。
  这几天的确是闹的满城风雨，远方资金链断裂的事情越传越广，对远方集团已经造成了不少影响。
  这时候李东发发火，也许也是条出路。
  两人没再说这些事，过了一会，胡小蕊走了过来，在李东身边坐下。
  刚刚门外的事胡小蕊也听人说了，见李东沉着脸，胡小蕊笑嘻嘻道：“跟他们生气干嘛，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罢了。你要是不想听那些，那我回头给他们发点红包，专门让他们给远方说好话。”
  李东摆摆手道：“用不着，我也不是跟他们生气。”
  “那你跟谁生气呢？”
  “你爹！”
  胡小蕊和沈茜都愣了一下，好一会胡小蕊才郁闷道：“我爸？你说的是沈冰山她爸才对吧？”
  沈茜白了她一眼，接话道：“怎么又跟胡总斗上气了？”
  李东哼哼道：“老狐狸落井下石呢！前面求着我想合作，等事情发生了，我要跟他合作，他还不乐意了。”
  “怎么会？”
  腾翔和远方的合作沈茜是知道的，在沈茜看来，胡明没那么不智才对。
  先不说这事对腾翔有多大好处，就是资金链断裂这事，普通人还会当真，可胡明难道也当真了？
  远方资金链有问题吗？
  现在看起来，有问题那是肯定的，起码远方的现金流快耗空了。
  可远方的价值和前途在这，胡明就是再傻，也该明白如果只要李东肯松口，几十亿其实根本不是问题，远方根本不会和外界传闻的那样会陷入破产危机。
  既然如此，那胡明还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合作？
  胡小蕊虽然不太了解内情，可听到李东这么说还是连忙道：“不会的，我爸不是这种人。”
  李东哼哼道：“你爸就是这种人，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你回去好好骂他几句，就当给我出口气了。”
  他这边刚说完，身后就有人黑着脸道：“李总，当着别人女儿面说她父亲坏话，还怂恿女儿回去骂父亲，这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胡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前排坐下。
  见李东不出声，胡明没好气道：“李东，你好歹也是江北商界的头面人物，说话能不能靠点谱！什么叫我不跟你合作？什么叫我落井下石？”
  “你那是合作吗？你那是敲诈！”
  “好家伙，合作还没开始，你让腾翔缴纳五个亿的保证金，你是当我傻子还是当小蕊她母亲是傻子？”
  “你要是想借钱，那就好好说，咱们可以商量。”
  “合着你这家伙连利息都不想付，人情也不想欠，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现在还说我落井下石，李东，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这话的时候你心不痛吗？”
  胡明话刚说完，李东却是不在意别的，而是眼睛放光道：“这么说你答应借我五个亿了？”
  胡明差点被噎死，好一会才干咳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
  “你刚刚不是说了么，借钱可以商量。”
  胡明满脸黑线道：“你也知道是商量，商量两个字听不懂吗？再说你借这么多钱干嘛，外面那些谣言你管他们怎么说，我们赚我们自己的钱，犯得着理会这些人？”
  李东摆手道：“你先别管我借钱干嘛，反正我肯定有用。胡总，不对，胡叔，就咱们这关系，你又不是缺钱的人，留着那么多钱干嘛？借我五个亿，我每年给你付利息，不比你存银行来的强？
  你们南瑞那边什么情况我知道，这两年外贸也不好做，你投资多了小心血本无归。
  放点钱存我这，以后也有个养老钱，多好。”
  胡明猛翻白眼，干脆就当没听见。
  胡小蕊和沈茜这时候也听出两人的意思了，知道李东不是和自己老爸闹翻了，胡小蕊顿时恢复笑颜，抓着胡明的胳膊晃荡道：“爸，李东说的其实也有道理啊。你身上留那么多钱也没用，还不如借给李东算了。
  再说他又不是不还你，你这么抠干嘛。”
  听到女儿的话，胡明差点没气死。
  什么叫我留这么多钱没用？
  合着我就不用发展了，不用投资了？
  借给李东，借给李东拿那点利息有什么用？
  更别说这家伙一点诚意都没，故意选择这时候讨论借钱的事，还不是想忽悠你这丫头来给我吹耳边风。
  胡明嘴角抽搐一阵，好半晌才道：“回头再说，再说我也没这么多钱。”
  李东还没来得及拆穿他，胡小蕊就眨巴着眼睛道：“爸，不会吧！你上次说我要是开公司，你给我投资好多钱的，你怎么会没钱？”
  胡明实在忍不住了，拍了一下胡小蕊的脑袋恼火道：“你胳膊肘往哪拐呢！专门坑你爹我是吧？你是我女儿，你开公司爸就是没钱也能变出钱来，有些人我干嘛要借钱给他！更别说那家伙还在背后说我坏话，挑拨我们父女的关系，我就是有钱也不会借的！”
  旁边的李东闻言干笑道：“胡叔，刚刚开玩笑呢。我这不是看到你来了，故意和小蕊闹着玩嘛。”
  胡明瞥了他一眼，见前排又有别人入座，过了一会才哼哼道：“这事回头再说。”
  “那你是答应了？”
  胡明一字一顿道：“我说回头再说！”
  “行，答应就好，多谢胡叔帮衬。您放心，五个亿而已，这才哪到哪，三年后我肯定还您，连本带利的还。日后你缺钱的时候，尽管开口，我不收你利息，要多少有多少……”
  李东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胡明和胡小蕊还有沈茜几人都是满脸涨红。
  这家伙为了借钱，还真是不择手段。
  好一会，等到主持人开口说话了，沈茜才拉了他一下低声道：“闭嘴吧，别人看着咱们呢！”
  李东讪讪地止住了话语，不过想了想还是对胡明道：“胡叔，那我明天去你们公司谈。”
  胡明眼角不断抽动，要不是为了保持形象，他现在真想给这家伙一拳。
  ……
  电影首映礼其实挺无趣的。
  无外乎互相捧场罢了，普通观众是为了近距离接触明星，可对李东这些人而言，明星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更别说因为杨思和远方签订了代言合同，李东经常能看到她了。
  等轮到投资人上台讲话的时候，李东懒得上去，让胡小蕊上台讲话了。
  胡小蕊一上台，胡明这老家伙也不想和李东待在一起，找个借口去了卫生间。
  他们一走，沈茜便压低声音道：“你还借钱干嘛？股市的钱不够？”
  李东摇头道：“不是为了这个，最近风声不太好，我是为了发行债券做准备。我和许圣哲沟通过了，债券发行的时候，龙华会出面购买我们五亿的债券，如果南瑞再出面购买五个亿，那就是十亿了。
  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而且还是出巨资购买，债券发行就不是问题了。”
  沈茜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就不敢置信道：“许圣哲答应了？你们俩不会真有基情吧？”
  李东黑着脸瞪了她一眼。
  沈茜连忙道：“我说真的，许圣哲又不是白痴，五亿啊，又不是五百万！利息才多少钱一年，有这么多钱，龙华会借给我们发展？他不会是忽悠你吧？”
  “没有的事。”
  “那……”
  沈茜还是不敢相信，毕竟私交归私交，许圣哲可不是白痴，这种事他怎么可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