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李东彻夜难眠。
  这一夜，袁雪梦中泪流满面，泪水浸湿了枕巾。
  我所期待的，最终都成了镜花水月……
  我所渴盼的，最终都化为了梦幻泡影……
  我的真命天子，他要结婚了，而新娘，却不是我……
  泪水横流，夹杂着多少苦与恨。
  有多爱他，这一夜，就有多恨他。
  ……
  11月25号。
  李东犹如涅槃重生，回归本我。
  早上沈茜来的时候，李东赤着上身，在院子中淋雨，吓坏了沈茜。
  “你疯了！”
  沈茜拿起旁边的衣服就给他盖上去，拖着他回了屋。
  接着就对门外同样淋雨的谭勇大骂道：“你傻了吗？
  他发疯，你就这么看着！
  这是冬天，你想看着他冻死吗？”
  昨夜的话语，谭勇听到了。
  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沈茜一眼，谭勇没有在意被骂，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李东却是淡笑道：“骂老谭干嘛，我李东做的决定，谁敢反对？”
  “你！”
  沈茜气恼道：“那你也不能大冬天的，光着膀子在外面淋雨，你脑袋进水了！”
  “我在惩罚我自己，顺便庆祝我迎来了新生。”
  李东神神叨叨的，沈茜不理解，却是不妨碍她发火，“你有病差不多！”
  “这是第二个骂我的了，我承认，我有病，病的不轻。”
  李东严肃点头，接过保姆递来的毛巾，擦干净身上的雨水，沉声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最怕有病的！
  我有病，我杀人不犯法的！”
  沈茜有些担忧了，不由道：“李东，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忽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我没事，沈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沈茜面露忧色，勉强道：“你说。”
  “你爱我吗？”
  “你……”沈茜看了一眼谭勇，有些恼怒道：“发什么疯！”
  李东皱眉道：“怎么了，谈情说爱犯法了？你说，你爱不爱我！”
  “李东，你到底怎么了？”沈茜严重怀疑李东发烧了。
  这种问题，换成以前的李东，哪能问的出口。
  李东性格其实有些小傲娇，他不喜欢问这些问题，因为他觉得很无谓，很傻，也很无聊。
  可今天，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李东不满道：“你就说爱还是不爱，我现在有病，你别刺激我！”
  “你……有病了不起啊！”
  沈茜哭笑不得，又看了看谭勇，李东见状没好气道：“看老谭做什么，他现在就是聋子瞎子，什么都不知道。”
  “老谭，对吧？”
  “对。”
  “对你个头，你现在是瞎子聋子！”李东呵斥道。
  谭勇有气无力，点点头，退后了几步，我装死好了，你就别折腾我了。
  不就是昨晚看到你不要脸了么，不就是昨晚看到你发神经么，用得着找我茬么，我早就说了，我啥都不知道。
  沈茜见状无言以对，半晌才叹息道：“爱，爱好了吧，你最帅，最男人，我爱你爱的发狂，爱你爱的都快被你折腾疯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李东有些不太满意，半晌才道：“有些敷衍，算了，勉强算你过关。
  给我拿套衣服过来，有些冷了。”
  沈茜无语，朝保姆看了一眼，李东皱眉道：“让你干活呢，看张姨做什么，这点事都找张姨，还怎么持家！”
  “我……”
  沈茜真想一巴掌拍死他，这事找保姆犯法吗？
  一旁的张姨连忙道：“先生，不用麻烦沈小姐了，我去就行……”
  “不，就让她去！
  还有，以后打扫卫生，洗衣做饭的杂活，都交给她了……”
  “李东，过分了！”
  沈茜有些恼火了，你发病了不起啊，我又没招惹你，大早上的找我茬干嘛。
  李东见她发怒，讪讪道：“生气干嘛，这不是女人该做的吗？
  我妈啥事都会做，你虽然是千金大小姐，可也不能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吧。
  我很传统的，这些都不会的话，很丢人的。
  娶媳妇，怎么着也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虽然咱家有钱，可哪天破产了，还不是得自己洗衣做饭，你说对吧？”
  沈茜总觉得今天的李东有些毛病，也实在懒得跟他斗气。
  看他冻得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白了他一眼，去旁边给他拿衣服。
  李东呵呵笑了起来，搓了搓上身，问谭勇道：“怎么样，是不是有点谱？”
  谭勇闭嘴不言。
  李东皱眉道：“老谭，最近你怎么回事，做事不用心，又走神了！”
  谭勇苦笑道：“您不是说我现在是聋子瞎子吗？”
  “哟，老谭，你跟我较上劲了？”
  “没，李总，您饶了我吧，我去车上等您行吗？”
  谭勇欲哭无泪，我招谁惹谁了啊，你教训媳妇，天天拉着我在旁边看着怎么回事！
  看完了还记仇，好意思吗？
  李东哼了一声，摆手道：“懒得说你，去吧，以后做事尽心点，昨晚我说的事，你给我快点办了。
  还有，别忘了京城那边。
  我现在处于发病期，再来惹我，弄死一个算一个！”
  “知道了，我马上去办。”
  谭勇也不敢多说，有时候，你得仔细听李东的话。
  他开玩笑和正经事一般都是连在一起的，你不注意听的话，错过了正题，那就麻烦大了。
  谭勇虽然是李东身边的老人，也是他的心腹，也正因为如此，也要更注意。
  后面那句话，明显是杀气腾腾的，发病真假不好说，他知道，李东最近心情好坏参半，千万别这时候撞到他枪口上。
  老谭很快就退下去了，沈茜也拿着衣服走了过来。
  等看到李东胳膊上的伤口，沈茜忽然眉头一蹙，轻抚一下，缓缓道：“谁咬的？”
  “袁雪。”
  “她有病吧！”
  沈茜怒气冲冲道：“你们是不是都有病！
  她咬你，你就让她咬？
  这么深的口子，她是不是疯了！
  你们最近都疯了，就没一个正常的！”
  李东不以为意道：“吼什么，我自找的，咬了就咬了。
  说不定哪天还得多一个。”
  沈茜也不是傻子，一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眉道：“怎么了？”
  “没什么，对了，你今年31了吧？”
  “李东！”
  沈茜真的快气死了，这混蛋说他有病，她一开始真不信。
  现在，她是真信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31怎么了？
  我惹你了？
  女人本就怕自己老去，尤其对沈茜来说，她的年纪一直是心中的痛。
  因为，她比李东大了8岁，这是一个很难逾越的鸿沟。
  多少次，沈茜恨不得自己晚生几年，哪怕晚个四五年也好。
  李东，才23，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过几年，李东30，那时候也是最有魅力的时候，而她，已经快奔四的人了。
  每次想到这，她都不寒而栗。
  多少次，她起床的第一瞬间，就是去照镜子，她真的害怕，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等我老了，你还会陪伴在我身边吗？
  等我老了，你还会记得，那个曾经陪伴在你身边的人吗？
  对年纪，她有恐惧感，很少愿意在别人面前提起，尤其是李东。
  而此刻，李东却是在戳她心窝子。
  沈茜眼红红的，有些想哭，强忍着悲伤，强硬道：“你管我多大，我31怎么了，显得你年轻是吧！”
  丢下这话，沈茜转头就往外走。
  还没等她出门，李东从身后搂住她，笑呵呵道：“老是这么大火气干嘛，好好的，31怎么了，我又没说什么。
  再说了，这个年纪的女人最有魅力。
  乖一点，乖乖听话，东哥回头给你个惊喜。”
  “呸你一脸，哄小孩呢！”
  沈茜都快气死了，忍不住气笑道：“明天我就带你去医院看看，你肯定真有病。
  做一个全部检查，上次你要是听我的，去做检查，早就能查出你……”
  李东黑着脸瞪眼道：“别找事，给我穿衣服，我待会去机场。
  李彦红今天要来，我得去接他。
  另外，雨涵也回来了，这几天我陪陪雨涵，你没事就别给我打电话了，等我给你电话。”
  沈茜轻揉一下耳朵，我听错了吗？
  什么时候，李东说起秦雨涵，这么自信，这么直接了！
  刚想发怒，李东用下颚轻轻触碰她的耳朵，喃喃道：“别吃醋了，我这辈子，没对不起过谁，我自私，我冷血，这些我承认。
  但我觉得，我从不欠谁的。
  可现在，我欠的债，越来越多了。
  原谅我，也许这笔债，我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沈茜恍惚间仿佛有些懂了，又仿佛没听懂，可她却是隐隐觉得，也许……也许真的不一样了……
  ……
  平川机场。
  李彦红看到李东的一瞬间，有些受宠若惊道：“李东，我没走错地吧？你居然还到机场来接我了？”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说句实话，除非关系好到爆的，要不然，在公司楼下接你就算给你面子了。
  李东接待过很多大佬，包括柳川志、马昀、张进东、马华腾……
  可他最多，也就在公司门口等待，哪有今天这样，直接来机场了。
  李彦红可不觉得自己的面子比其他人要大多少，李东能亲自来，他有些惊讶也是必然的。
  李东笑呵呵道：“顺便，顺便而已。
  我女朋友也今天回来，我来接她，顺带着……
  不对，我是来接你，顺带着接她而已。”
  李彦红带来的几位百度高管，忽然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李彦红也一脸无语，苦笑道：“你就不能说句客套话？
  每次听你前半句都很痛快，后半句却是让人抓狂。
  李东，就你这德行，真有朋友？”
  “没啊。”
  李东理所当然道：“我要朋友干嘛，我有兄弟就够了。
  我兄弟满天下，朋友算老几？
  当然，你不是我朋友，你要是愿意50美元卖我股票，我把你当兄弟！”
  “我很想爆粗口，但是为了保持形象，我还是忍了。”
  李彦红哭笑不得，接着又道：“其实我对你女朋友也仰慕已久。
  真的，给你当女朋友，神经得多大条才行，还得多爱你，才能忍受你的种种缺点。
  李东，不介意的话，我陪你一起接机没问题吧？”
  李东笑呵呵道：“当然不介意，另外谢谢你夸奖，不过其他的你就别痴心妄想了，我女朋友看不上你。”
  “我……”
  李彦红有些心累，国内商界，说李东第一不着调，没人敢否认。
  你要是能找到一个比他还不着调的，算我输！
  可也不得不说，和李东沟通，比和其他商界大佬沟通要爽快的多。
  就没见过，有接女朋友，顺带着接自己的企业家，这家伙也算头一遭了。
  两人聊天的工夫，李东已经看到了秦雨涵的身影。
  下一刻，李彦红还想转头找人说话，已经看到李东飞奔而去，将不远处的一个女孩高高抱起。
  李彦红看着不远处的两人，有些羡慕道：“还是年轻好啊，真是恨不得再年轻十岁。”
  他从不觉得自己老了，可和李东一比，他真的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那种激情澎湃，那种肆意昂扬，那种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果决霸气，很难再在他身上找到。
  上一次见李东的时候，其实还不是太明显。
  之前的李东虽然也有这种风格，可能感受到，这种风格被他掩藏了起来。
  尽管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些，可绝对没有这次这么明显，李东的自信，李东的霸道，唯有此刻和他接触的人，才能感受的到。
  李彦红不知道李东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明白，这样的李东，也许会伤人伤己，可绝对比之前更可怕。
  哪怕马昀见了这一刻的李东，大概都会感觉自己老了，那个不服老的老家伙，应该来看看才对。
  而就在李彦红胡思乱想的时候，李东已经搂着秦雨涵走了过来，大笑道：“秦雨涵，我女朋友！”
  “李彦红，百度老大，我最喜欢的送财童子！”
  秦雨涵：“……”
  李彦红笑脸僵硬，好半晌才轻叹道：“李东，你真的会被人打死的！”
  下一刻，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引得机场旅客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