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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泽生往靠背上一靠，比划了一个“你请”的手势，“宋大姐，你来跟柳先生谈，我相信你的能力。”
  宋嘉依点了点头，她直视着柳川业，她秀挺的琼鼻上驾着一副黑色的墨镜，但是离得近了，还是能够感觉到她锐利的目光从镜片后面直射而出。
  “柳先生，你不觉得你说的话，貌似诚恳，却一点诚意都没有吗？”宋嘉依的言语犀利，颇有咄咄逼人之势。“什么叫你该得的那点提成不要了？公司又不是你们家开得，你自然没有为公司白白服务的道理。你不是不要提成了，而是把你谎报的价格，挤掉了一部分罢了。”
  “孙先生，这位姐姐说话，我可不赞成呀。咱们有过一次很愉快的合作经历，这次我也是带着足够的诚意来的，这姐姐竟然说我说谎，我听了这话，我很伤心。”柳川业露出一副气愤难平的表情来。
  “听了你的报价，我更伤心。”孙泽生淡淡地来了一句。“宋大姐，你继续。”
  宋嘉依就怕孙泽生在她谈判的时候，把她给卖了，这会儿见孙泽生依旧是支持她的，底气更足了。
  “柳先生，我说你说谎，你别叫屈。房价有热钱暗中炒作，其价格飙升有不理智的因素在里面，拿房价来作比较，肯定是不适合的。咱们用一个大家都能够接受的方式来计算吧。咱们就拿物价消费指数cpi来作比较，去年全年的cpi是2.6%，前年全年的cpi是5.4%，大前年全年的cpi是3.3%，三者累计，增加了多少？”
  几个精准的数据，宋嘉依张口就来，柳川业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宋嘉依没等柳川业反驳，又说道：“咱们再用另外一个大家能够耳熟能详的例子，企业退休职工养老金，这几年每年都平均上调10%，这个涨幅总比cpi的涨幅大吧？
  咱们就按照这个涨幅来计算，三年前的七千块，一年涨百分之十，七千七，然后八千四百七十，再然后就是九千三百一十七，连一万块钱都没有。
  好家伙，你尊口一开，就是两万。
  做生意可不带这样的，整个燕京，能够做代理注册公司业务的，可不是你们一家。我原来和我朋友一起去的那家，也能做，专业能力不比你们差，你要是报价不合理，我马上就要向孙总建议，换一家合作伙伴了。”
  茶座内有空调，屋里面的气温不高，但是柳川业这会儿却是满头大汗，“大姐，账不是这么算的，你要是这么算，你还让我们赚什么呀？”
  “你还是不肯让步，是不是？孙总，要不，我再跟我原来打过交道的那家咨询公司联系一下？我这里还留着他们的电话呢。”宋嘉依转头对孙泽生说道。
  “别，别。大姐，我服了，我让步，还不成吗？这样，咱们凑个整，一万块。我就收你一万块的代理费，我豁出去回去之后，让我们老板把我骂个狗血淋头了。”柳川业连忙说道。
  “最多九千，多一分钱，我都不建议孙总跟你签合同。”宋嘉依步步紧逼。
  宋嘉依开始和柳川业磨起了嘴皮子，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在那里为了几百块钱，争来争去。
  孙泽生没去掺和，只是在旁边看着。宋嘉依今天又让他对她有了一次崭新的认识，他越发肯定宋嘉依不是一般的会计师，她的身上肯定有故事。
  自己一定得想办法留住她，不能让她跑了。
  宋嘉依和柳川业砍了半天价，柳川业让步到九千三百块之后，就再也不肯让步了，咬紧了牙关，任凭宋嘉依用言语轰炸，死活不肯再开口。
  宋嘉依自己也觉得为了几百块钱，一直跟柳川业磨嘴皮子，没什么意思，她看了看孙泽生，“孙总，你看……”
  孙泽生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清冽的茶汤，“柳先生，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公司有没有代办或者转让批文的业务呀？”
  柳川业眼睛一亮，“孙先生，我们公司没有，但是我们公司的老板还开了另外一家公司，有渠道搞到合法的各类批文，保健品的，化妆品的，药品的，食品的，就算是不在这几大类当中的批文，我们老板也有能力搞到。”
  “我开的这家公司，最初的产品最有可能的就是要做化妆品，需要搞到合法的、经得起查证的生产许可证和卫生许可证。你有没有兴趣再合作呀？”孙泽生淡淡地说道。
  “有，当然有了。”柳川业连忙说道。
  孙泽生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他的手指点了点柳川业刚才给他的那个收费表。
  “既然你想继续合作下去，那好，七千块，我把代理注册外资公司的业务，交给你。后续的两个许可证的批文，我也考虑继续跟你合作。我可要提醒你，这仅仅是个开始，以后我的公司业务扩大了，需要用到的各类批文、各项认证什么的，可就多了。我找谁合作不是合作呀，你说，是不是呀？”
  “孙总，你这是给我画了一个大饼呀。”柳川业苦笑道。
  “我是不是在画饼，你可以等等看。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七千块，你到底签不签？”孙泽生问道。
  柳川业的表情时晴时阴，所谓在商言商，他要是以七千块的低价跟孙泽生签了代理合同，过后，孙泽生要是来个过河拆桥，不肯把那两个代办批文的业务交给他来做，他想找个诉苦的对象都找不到，可是他要是不签，孙泽生要真的有意继续两人之间的合作，他可就是把一桩不小的生意推出去了。
  一个是抓住眼前的利益，一个是放长线钓大鱼，当然也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该如何决策，柳川业一时间也难以拿出一个准主意来。
  孙泽生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柳先生，你要是今天决定不下来，那就回去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有准信了，你再给我打电话，好不好？宋大姐，明天你有时间没有？有的话，陪我去你说的那家咨询公司看看。”
  “孙先生，别急。签了，七千块，我签了。”说完这句话，柳川业像是被捅破了的皮球一样，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座位上。
  从九千三到七千，一下子就少了两千三，这意味着他就这一单业务，他要少收入两百多，要是每单业务都是这个样子，他到了月底，可能连房租都凑不出来了，只等着喝西北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