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呢？”过了一会，李逸还是忍不住开口。
  他是非常不甘心的，论时间，他陪在陛下身边的时间是最长的。
  那个凤羽算什么，明明才来不久，居然就这么快虏获了君心，看凤羽那样子，绝对是使了什么手段，不然以他的了解，倪戴萌不是跟每个人都能在短时间内相处得很好的，要花好一段时间才勉强有进展。
  倪戴萌望着他，笑了笑，“我们？”
  她放下手中的奏折，继续道，“李逸，你也知道，你进宫是因为你的父亲，而现在，我给了你离开的机会，这不是很好吗？互不干涉。”
  说着，倪戴萌双手一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这副模样让李逸觉得心里难受极了，这完全是一副把两人的过往抹得干干净净的趋势。
  不是这样的。
  李逸恍然摇着头，低声道，“以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父亲的，我以为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倪戴萌:“……”
  不说她还忘了这事。
  确实，原主给过李逸这样的承诺，因为原主成功登基为帝，李逸是帮了很大的忙的。
  以前，两人关系确实好，颇有一种患难与共的感觉。
  但是她不是原主，自然不会迁就所有人。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道，“李逸，如果你父亲没犯什么事，孤不会对他怎样。以前孤说过什么话，也是一时糊涂，况且你当时就应该拒绝孤这样说，毕竟作为一个帝皇，不应该包庇罪犯。”
  其实他的意思不是这样，他不过是觉得自己应该是不一样的，能得到对方不一样的对待。
  不过，看这样子，根本就是不把他看在眼里，要抹杀掉。
  “你……”李逸一时间语塞，看向倪戴萌的眼神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其他，很难形容。
  李逸深呼吸几口气，“可你也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你是天子。”
  倪戴萌冷冷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嘴角忽然勾起一个冷笑：“你的意思是孤说了就要做，就算要杀掉无辜的人，就算是毁掉一个国家，只要说了都要做到是吗？”
  李逸定定看着她，斩钉截铁道：“是。”
  倪戴萌不知该笑还是该继续绷着脸，“这么没有原则么？你明知道孤当时脑袋不太清醒，要是喝醉了酒，那说的话就更加算不得数了。”
  李逸：“……”
  “你叫趁人之危。”年轻的女帝轻轻地下了结论。
  李逸说不出话。
  倪戴萌说的没错。
  当然她确实是喝了点酒，不，确切地说是两人都喝了。
  所以酒醉壮人胆，有什么话也会放肆点。
  随心所欲点。
  当时原主确实是有点放飞自我了。或许这段插曲她转眼就忘了。
  但是李逸没有。
  然而，他没有忘有什么用？
  对方不但忘记了，而且在他提醒后，非但没有表现出歉意，而且如此理直气壮拒绝。
  这么多年两人的交情，友情在现在看来到底算什么呢？
  李逸觉得有点可笑。
  自己这么看重的友情，甚至还奢求成爱情，其实在对方看来什么都不是。
  李逸沉默了很久，低垂着头，“知道了。”
  他低着头出去了。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着，一看就是不甘心。
  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倪戴萌松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
  其实，对于李逸，她还是有点愧疚的。
  但是这愧疚并等于爱情。
  她也不可能会因为愧疚而屈服。
  第二天后，倪戴萌去了牢里，准备审问李钦。
  她知道这家伙不会这么轻易屈服，所以带了点东西过去，然而，没想到这家伙比她意料之中的还要难对付。
  几乎就是滴水不露，油盐不进。
  几个时辰后倪戴萌有点泄气地从天牢里出来。
  还差点东西，还差点证据。
  这家伙做事这么谨慎，但还是会留下痕迹的。
  倪戴萌不信自己找不到。
  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就这样过了几天，凤羽也察觉到了倪戴萌的心事。
  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样东西给她，递到她跟前，示意她看。
  倪戴萌看了对方一眼。
  凤羽纤长白皙的手压住书页的一角，轻轻地从另一端推过来。
  倪戴萌低眸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拿了起来。
  这是一沓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倪戴萌随意瞥一眼，下一秒眼神一顿，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
  倪戴萌猛地睁大了眼睛，原本懒懒散散地坐着的身子也坐直了。
  脸色惊喜，看向对面的凤羽。
  少年一双低着浅琥珀色的眼眸看她，纤长的睫毛低低地垂着，根根分明，倒映在清澈的眸底。
  一袭雪白长衫，衬得整个人肌肤雪白如瓷，精致的五官，纤薄的唇。
  令人窒息的美貌。
  不知为什么，这段时间，只要是在她面前，凤羽就不化妆了。
  完全素颜，露出一张清新脱俗，漂亮出尘的脸。
  这张脸果然是花音大人才会拥有的，绝世倾城的美貌。
  还有身上飘过来的淡淡的冷香。
  以前他身上涂了太多劣质的香水，或者是被化妆品遮盖了，所以闻不到对方身上那一股独特的冷香。
  而现在，对方身上什么都没涂，所以冷香就冒了出来。
  闻到冷香的那一刻，倪戴萌确实是惊呆了一下。
  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了。
  “这都是李钦的犯罪证据？”倪戴萌翻了翻，问。
  凤羽点头，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目光是温柔的。
  只是在说话的时候，眼神冷了冷：“这只是一部分，不过，我猜应该够了。”
  倪戴萌点点头，又问：“你怎么找到的？”
  连她都找不到，凤羽又是怎么找到的呢？
  这些都是李钦要造反的资料，机密重大，按理说李钦应该藏得很隐蔽才是。
  应该除了他本人，没有人会知道。
  凤羽静静望着她，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低垂下视线，低声道：“我自有办法。”
  “……”倪戴萌。
  好吧，不愧是碎片。
  不过，不告诉她，是因为有什么隐情嘛？
  居然不告诉她。
  倪戴萌觉得莫名有点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