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爱……实在是太沉重了。
  沉重到，她光是听到、感受到，就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也触及到他眼睛里黯然受伤的神色。
  她垂下眼帘，搅动手指，愧疚万分的说道。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意暖……你就真的这么绝情，一点希望都不给我？”
  “简……我已经嫁人了，我没办法给你希望。顾寒州身边的倾慕者很多，我也碰到不少。但说实在的，我遇到的都在少数。他这么优秀，喜欢他的人太多了，我根本驱赶不及。可是我从未有过任何烦恼，因为顾寒州会告诉别人，他已有爱人，不会给任何女人暧昧。”
  “他也想让我妒忌，也想让我变得更加在乎他。可是他告诉我，他做不到。他更怕这些人的存在，让我难过。所以他标榜自身，早早地断绝别人的妄想。他如此待我，我也应该如此对他。我没办法给他带来困扰，所以我要先一步斩断困扰……”
  “我对你来说……是困扰？”
  简怔怔的说道，这个说法明显打击到了他。
  “是，不要再想着纪月的话，错过……也许真的错过，何必执着已经犯错的事情呢？”
  “那这个错误，让我抱憾终身呢？”
  他沙哑着声音，痛苦的说道。
  “我只有一个我，而我爱上了顾寒州……我相信老天爷会让你遇到更好的，但绝对不是我。简，你会得到幸福，但幸福不是我给的！”
  “你对我，真的如此决绝？”
  “是。只有这样……才能一清二楚。”
  她强忍着心痛，一字一顿的说道。
  她知道，这番话很伤人，字字如刀。
  她看着他面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就觉得自己是残忍的刽子手，在一刀一刀的给他凌迟。
  可……她是有夫之妇，没办法背叛自己的丈夫，背叛自己的感情。
  让他再无谓的付出下去，伤害的也是他啊。
  “哪怕……顾寒州如今这样对你？”
  “是，我相信他！”
  最后四个字，斩钉截铁，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简听到这话，拳头无声无息的捏紧。
  此刻，他差点动心，按照威廉的话，前去杀了顾寒州。
  他得到的根本不是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而是……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深渊！
  没有谁可以心甘情愿的付出，而不求回报。
  如果感情久久无法回应，再爱的心，也会变成伤人的剑。
  他痛苦的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
  他缓慢睁开幽蓝的凤眸，深深地看着她。
  许意暖小小的映在其中，显得那么渺小。
  “暖暖，我问你……”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自己崩溃的情绪。
  “如果……如果可以重来，你先遇到的不是顾寒州，而是我。又或者……我早一点追求你，在你对他的感情还没有根深蒂固的时候。那我们会不会……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我……”
  许意暖才刚刚发出一个字音，就被他打断。
  “许意暖，我请你对我不要那么残忍，骗我也好，骗我也认，最起码给我一点点希望！”
  他急切出声，一字一顿。声音里竟然带着沉重的恳求，恳求她欺骗自己一次，给他一点点希望，让他觉得如果时光会重来，自己会幸福一点！
  哪怕是假象的幸福，那也足够了。
  许意暖闻言，余下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空气一瞬间寂静起来，气氛僵持。
  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吹飞了衣角，吹乱了头发。
  许意暖的声音也再次幽幽的响起。
  “简，对不起，没有如果。”
  她痛苦的闭上眼，一时间都不敢去看他脸上受伤的表情。
  简也没想到，他就算求她了也没用，她还是说出了无比残忍的话。
  拳头，又捏紧几分。
  手背关节森白，青筋暴跳，这一拳如果砸出去，估计没人能吃得消。
  “许意暖，往事不可逆转，那未来的事情呢。如果，如果顾寒州不要你了，我不介意你退而求其次！我不介意做别人的替身，我不介意你拿我和他比较，我不介意……”
  “我介意！”
  这一次，是许意暖打断了他的话。
  “简，我介意，我很介意！”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哭腔。
  不只是他的心情濒临崩溃，还有自己。
  他的爱实在是太沉太重，压得她快要疯了。
  她不喜欢这些假设！
  “如果顾寒州不要我，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不是其次，你很优秀，只是……心不在你那儿就是不在你那儿！你不需要和他比，你没有输，他也没有赢。为什么你们要拿我的感情去分胜负！这明明是我自己的事情啊，为什么你们要比拼？这对我不公平！”
  “简，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回应不起，也不敢接受你给我的任何东西，我拿着……心中有愧！”
  “那我，会努力让你喜欢我，让你不会愧疚，而是理所应当的接受。”
  “简……你到底要我说多少，你才听得进去？”
  “你不需要多说，我只相信我做的！这个礼物已经送出去了，没有退回来的道理。这两天……你就在这儿好好放松，我明日再来看你。”他急急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你……你要去哪？我不想待在这儿……”
  “难道你想待在我身边嘛？我更危险！”
  简一字一顿的说道，背对着她。
  “我……”
  “许意暖！”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回头面对她，大声道：“我真的疯了，我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得到你，可是我就是怕伤害你。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得到你的人，再慢慢得到你的心，甚至可以把你一辈子圈在我身边。我能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感化你，可是我就是舍不得伤你。”
  “我对你小心翼翼，可是你对我……却那么残忍。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心是钢筋水泥做的，不会痛不会伤不会死！”
  他终于把心底最后的痛意嘶吼出来。
  许意暖……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的心，不会痛不会伤不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