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语并没急着追问，缓了缓神儿，先问穆彦成，“你叫我过来，爷爷知道吗？”
  其实她问的，是穆彦成找这个女尼过来的事情，老爷子是否知情。
  穆彦成摇了摇头。
  乔语微微皱眉。
  之前，老爷子执意要隐瞒这个事情，穆彦成也是默契地配合着 ，现在为什么突然瞒着老爷子把这个人给找过来了？
  穆彦成的语气有些淡，“并不像你所说的，周洁云什么都不知道了，有些事就永远也弄不清楚了。该问清楚的，还是必须问明白。”
  乔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来，你这是找到知情人了。”
  穆彦成站起身来，“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乔语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女尼也站起身来，低着头跟在两人身后。
  穆彦成的车就在楼下，三人一行很快到了附近一处高档公寓里。
  这里距离医院很近，也不过十分钟左右车程。
  看来，老爷子的确说到做到，把周洁云安排到这里来养病了。
  他们搭乘直达电梯到了楼上，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候。
  见到穆彦成便说：“太太今天情况不错。”
  穆彦成点点头，没说什么，便带着她们两人走了进去。
  这套复式公寓面积也有三百余平米，乔语抬头四处打量了一番，见正是周洁云喜欢的那种奢华的装修风格，距离医院又近，瞧着屋里忙碌的几人，也是周洁云从前比较亲近的佣人。
  可见老爷子对周洁云，还是很照顾的。
  乔语心里琢磨着，就看到乔薇澜扶着周洁云从楼上下来了。
  这十几天没见，周洁云的精神气色都好了不少，见到他们过来，下楼的时候还一直在跟乔薇澜讲话。
  只是，刚刚一看到乔语和穆彦成，脸色就不好看了。
  乔语有些诧异，看样子，周洁云的这个病情的确被控制的不错啊，很明显，她现在认识人了，能认出自己和穆彦成了呀。
  乔语心里的荒诞感更强烈了。
  精神类疾病，她了解不多。
  但是周洁云这病症，来得及去得快，而且，恰好是在傅叶舟查到当年的事情就是她一手安排前后，周洁云就得病了。
  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些？
  乔语满腹疑虑，却是什么都没说。
  既然穆彦成叫她来，想必也是考虑到了这些的。
  倒是乔薇澜满脸惊讶。
  “彦成，你怎么会突然过来了？”
  “有些事，要弄明白。”
  穆彦成微微侧身，让一直站在后面的尼姑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口念佛号，缓缓抬起脸来。
  “啊！”
  乔薇澜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就往周洁云那边躲。
  周洁云却是死死地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别怕，她只是病人，样貌才会和寻常人不同。”
  穆彦成对乔薇澜解释了一句。
  乔薇澜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还对着女尼歉意地说：“实在对不起，是我不好，太失礼了。”
  对方倒是全然不在意，只是极其谦和地说：“是我前世业力感召，才得这幅相貌，出家人不看重臭皮囊，倒是要吓到旁人，实在歉然。”
  她讲话发音也有些古怪，而且一说话，脸上的畸形就会更明显。
  乔薇澜赶紧挪开了目光，根本不敢去看。
  乔语倒是没觉得有多怕，她只是在回忆脑海里相关的为数不多的知识和记忆。
  虽然都是模模糊糊的印象，乔语却也知道，这种病是可以接受手术的，患者可以很大程度地改善外貌。
  只是面前这位，显然是没有这个打算。
  不过重点也不在这里，今天穆彦成带着他们来这里，显然只是为了弄清楚周洁云之前的事情。
  周洁云却从一见到女尼，脸色就变得苍白如雪，整个人的目光里，都露出巨大的惊恐。
  穆彦成看着她的样子，淡淡地吩咐佣人，“扶她坐下。”
  乔薇澜原本是扶着周洁云，只是两人还站在楼梯上就看到女尼，乔薇澜被吓到，自己现在都是不得不拉着扶手才能站稳，早就顾不上周洁云。
  “我，我来……”
  见穆彦成这么说，乔薇澜好像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扶着周洁云。
  周洁云却是反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一念，你别怕啊！那就是个丑八怪！看妈妈给你打死她！”
  周洁云说着，把乔薇澜挡在自己身后，一副护犊子的姿态。
  穆彦成微微皱着眉，“你还认识她吗？”
  周洁云冷冷地冷冷地看了穆彦成一眼，“我当然认识！她是个最没用的！不然，今天也轮不到你们还站在这里！”
  穆彦成冷冷地看着她，“你害人不成，还很有道理了？”
  “我害你什么了？我一念跟我分开了这么多年，你呢？你们呢？你们全都锦衣玉食地长大！”
  穆彦成从来都不是个会跟人吵架的，听着周洁云在那里强词夺理，还有些神志不清，气得脸色铁青。
  “都在吵吵什么？”
  穆老爷子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乔语回头一看，就见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进来了。
  她也有些天没有见到他了，这一对比之下就发现，老爷子看起来，又苍老了很多似的，最明显的就是，从前老爷子说话的时候，还是中气十足的，现在却好像气息明显不足，衰弱了许多。
  乔语暗自叹息，看来，穆彦成私底下做的一些事情，还是没能瞒住老爷子。
  果然，不等他们说什么，老爷子进来看到那个女尼，就摇着头叹息起来。
  乔语想起来上次听说老爷子曾经对她大打出手的事情，赶紧侧身一步，拦在老爷子和她中间。
  “爷爷，您怎么来了？”
  见乔语明显是没话找话，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放心吧，我今儿没力气打人。”
  乔语有点讪讪地笑了。
  其实也是她一下子没转过那个弯儿来，后来老爷子带着女尼去姑姑那里多次，都没有对她动手过。
  可见，也是因为什么原因，老爷子第一次才会一时激愤动手打人的。
  乔语赶紧陪着笑，“我这不是怕您气坏了吗？”
  老爷子摇了摇头，“我都这把年纪了，什么好呀坏呀的，可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