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合苦着一张脸，先转身把房间门关上，才长长叹了口气。
  楼下的哭声还是可以不依不饶地传上来，只是小了一点。
  “别提了！”
  周合一副头大的样子，“早上不是周碧来了么！我琢磨着都是亲戚，有她在家照应着，我出门也放心些，就赶紧走了，谁知道后来就接到电话，说她跟姑姑在那儿比赛一样的哭！我这不又急着赶回来了！”
  乔语听着觉得他是真被折腾到头疼了，讲个话都没头没尾的，便问：“你出门办事？这个周碧又是谁？她来有什么事情吗？”
  周合狠狠搓了搓脸，“我这暴脾气……被她们哭得烦躁的恨不得把嘴给她们堵上了！脑子里都是嗡嗡嗡的！”
  乔语苦笑着起身把窗户推开一点，示意他站过去。
  周合忙摆摆手，“关上吧！感觉声音更大了！”
  穆彦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乔语坐下。
  “唉！容我理理！”周合摸了一支烟出来，瞥见乔语的大肚子，没敢点燃，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周碧是我们家远房亲戚，挺可怜的，她爸得病，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她妈身体也不好，又没什么正经事情做，家里股份分红也没他们的份儿，前些年，基本上全靠我姑姑接济生活。”
  他叹了口气，“我今天本来是想去查查上次说那事儿。这么多天也没什么进展，我就拖人找关系认识个朋友，他是负责这片垃圾处理的，我想问问看这中间经手的都有哪些人，再慢慢查。，结果刚到那寒暄几句，正事儿还没办，就被家里打电话叫回来了。”
  乔语便问：“她们俩到底在哭什么呢？”
  “这……我也真不知道啊！”周合的脸苦成了茄子，“我就听家里佣人说，这周碧一来，跟我姑姑小声说了几句话……也没说什么，就是说她怎么这样儿了怎么突然就病了这类废话……这说了没几句就自己哭上了！然后，我姑姑也就开始哭了！”
  周合提起来就又气又无奈，“这俩一个比一个能哭！从早上到现在，午饭都没吃！听着声音都哑了还在哭！我是真怕女人哭！哄也哄了劝也劝了！你说我还能怎么着？”
  乔语听得十分无语，便问：“周碧是正常人吧？没什么毛病吧？”
  “没什么毛病，要不然能靠入……哎？对了小语，她跟你还是同学呢！你没见过她？”
  乔语：“……”
  这个世界是不是也太小了一点？
  她揉了揉额角，“我平时不住校，上完课就走，对学校里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再说这届新生那么多，不是同一个专业的，不知道也正常。”
  周合意有所指地说：“是这个道理，不过我顾及吧，她绝对不会是籍籍无名的那种，如果是特意打听一下，绝对是能打听得到！名声在外那种！”
  乔语冲口而出，“什么名声？爱哭？”
  昨晚上她就见识过一次了，今儿又来。能把自己活活儿给哭晕过去，今天还能持续作战再哭一天的，这真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换个说法儿……”周合翻着白眼想了想道：“那叫什么……善良？特别有同情心？极度善良，极度心软……差不多就这意思吧！哎？对了，我怎么听着，你们好像认识？”
  乔语苦笑道：“也算认识吧。”
  她就简单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下。
  周合嘴角抽动，“我真的服了！这种事儿她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回！所谓好心办坏事儿，绝对是给她量身打造的我跟你说！真的！我是太怕她好心了！她一好心，准有别人要倒霉……”
  他正说着，突然有人敲门。
  周合走过去一打开门，就看到周碧抽抽搭搭地站在门口哭。
  周合：“……”
  这种背后议论人被抓个正着的事情，真的无比尴尬啊！
  特别是对于他这样从来不屑说人是非的男人来说！
  乔语干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问：“你……身体没事儿吧？”
  这姑娘看着瘦弱得厉害，小小的身体里却好像有无数能量，哭了那么久，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之外，感觉整个人都是摇摇欲坠的，瞧着令人心惊胆战的。
  “我……没事……给你们……添麻烦了……”她说着眼泪又滚落下来。
  乔语连连摆手，话都不敢接了。
  这一言不合就哭给你看，受不了啊！
  周合满头包，还不得不压低了声音，放柔了语气，生怕再吓到人家，“那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你别光顾着哭，你跟我说说，我给你想想办法！”
  他这话绝对真诚。
  被哭声萦绕半天，周合觉得现在哪怕是叫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带眨眼的。
  只求这位别再哭。
  周碧擦了擦眼泪，“哥，我没有！就是看姑姑这样……我好难过呀……”
  “不是……她现在是病人，你要是为了她好，就该陪陪她说说话开解一下啥的，你这一直哭，啊！还带着她一起哭，你说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是我的不对！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周碧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想起来以前……姑姑对我多好……可是现在她病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真的恨不得能替她……”
  说着说着，周碧又哭得更加厉害了。
  “孕妇需要保持安静和心情愉快。”穆彦成一直没说话，见她哭个没完，站了起来，拉着乔语道：“走了。”
  “哎哎哎！那你们别走啊！帮着想想办法……”
  周合一听急了，赶紧拦住他们。
  乔语赶紧摇头，“这个我们也爱莫能助。”
  “都是我不好，我没用……”周碧伤心至极，“我又惹人讨厌了，嘤嘤嘤……”
  乔语和穆彦成对视一眼，默契地加快脚步，赶紧溜走了。
  直到车开出好远，耳朵里似乎还回想着哭声。
  乔语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心口，“还是你反应快！这简直太吓人了！对了，刚才忘了提醒下周合，那位待会儿可能要哭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