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彦成和乔语再一次被郑重其事地请到了周洁云面前。
  当然，以周洁云目前表现出来的状态，也跟他们沟通不了个什么。
  请他们来的的周合。
  十几天不见，周合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大圈儿，胡子拉碴，脸色蜡黄，顶着黑黑的两个大熊猫眼，一看就是饱受摧残过的。
  哪怕事先已经有了点心理准备，乔语乍一看，都被吓了一跳。
  “你这是多少天没睡觉了？”乔语忍不住问：“晚上你都干什么去了？”
  周合有气无力地说：“我能干什么？听鬼哭狼嚎呗！”
  “什么意思？”
  周合苦着脸，一副自己也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别提了！周碧那丫头天天跑来找我哭啊！白天她要上课，就每天晚上来哭！我的天啊！站在我床边上哭啊！我给她撵出去她就蹲我窗户底下哭啊！一哭哭一宿啊！还带着我姑姑一起哭啊！你们说我怎么受得了！搁着谁谁受得了？”
  乔语和穆彦成面面相觑，这还真是没人能受得了！
  “我本来是打算带我姑姑回去休养一段儿时间，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我姑姑这段时间，情况还挺稳定的。现在有问题的是我！正好，我家里那边也出了点乱子，我得回去处理一下，处理好了之后呢，我就直接来接我姑姑走。”
  周合揉了揉自己乱鸟窝一般的头发，“不过这事儿呢，你们就别跟周碧讲了！千万瞒住了啊！我真怕她又跟着我哭！”
  穆彦成微微皱眉，显然不太赞同。
  “老爷子那边我也去拜访过了。他老人家可是同意了的。”周合显然已经做足了准备，而且下定决心要立即逃离这个随时能被周碧魔音灌耳的地方。
  他连行李都收拾好了，也不管穆彦成还要说什么，一溜烟儿地就跑掉了。
  “无所谓，反正这里这么多人，他在不在也影响不了什么。”
  乔语边说边默默叹气。
  要说起来，照顾病人才应该是最累的。
  可是周洁云最近原本安静了很多，大部分时间就只是自己一个人发呆，家里还有这么多佣人，照顾起来也并不费力。
  当然，这是在周碧来之前的情况。
  现在就不同了。
  乔语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结论下早了。周合前脚刚走，后脚家里的佣人们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挨个儿地来辞工。
  一询问原因，无一例外，全是被周碧和周洁云给哭怕了的。
  而且穆彦成仔细一问才知道，家里佣人这几天已经走了好几个。照顾周洁云的人手已经换过，从最早周洁云的心腹换成了穆彦成和老爷子的人手。
  走掉的都是老爷子那边派来的。
  那些人都是跟随老爷子多年的，自然也都不会太年轻，被这么魔音灌耳折腾了几天，高血压失眠神经衰弱什么症状都出来了，再不走怕要闹出人命了。
  老爷子向来厚待他们，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原因。
  现在，穆彦成派来的人也要走。
  “你们怎么能这样？”乔语有些生气，“就是要辞工，也得提前说吧？这么突然提出来，还全部要一起走？”
  带头的佣人低眉顺眼，语气却不怎么好，“平时这边也见不到能做主的人，其实我们早就提过了，周先生说这是穆家的事情，老爷子说这是少爷的事情。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穆彦成却淡淡地说：“罢了，既然他们要走，就算勉强留下，也不尽心。”
  “可是这突然都走了，这谁来照顾病人？”乔语冷着脸道：“你别从大宅那边抽调人手，我现在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穆彦成点点头，“这个好办，你随便找家好一点的家政公司，把情况说明白了就行了。”
  乔语有些迟疑。
  穆彦成便又道：“虽然说平时咱们都是固定渠道请佣人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还是从外面的家政公司找吧！”
  能进穆家做佣人，原本也是要经过层层筛选考核的，也不是普通人可以达到要求的。根本不像外面的家政公司那样，随便培训两天甚至几个小时，就号称什么金牌高级家政师上岗了。
  穆彦成现在这么吩咐，显然是对周洁云不怎么上心。
  而且，周洁云得了这样的病，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疯疯癫癫的人，谁知道会说出什么来。哪个帝都世家，没有点儿不想为外人所知的事情。
  从外头找人来，圈子不相互交融，反而更不容易走漏什么消息。
  这道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所以乔语沉默了一下后，就走到一旁打电话联络家政公司找人了。
  别看外面的家政公司别的不敢说，效率却还是很高的。加上乔语给的薪水比正常水平高了一大截儿，这边原来的佣人还没离开，新的佣人就已经到位了。
  倒是正好交代了一下怎么照顾周洁云。
  乔语和穆彦成又嘱咐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等着周碧第二天又来的时候，就发现这边熟悉的面孔已经全部不见了。
  找不到周合人影，哭给谁看？
  周碧蔫蔫地坐了一阵子，默默垂泪几分钟，也就罢了。
  乔语接到新请来的佣人打电话汇报后，松了口气对穆彦成说：“我还真怕周碧找不到周合人影，会跑到咱们家里来哭。”
  穆彦成轻哼一声，“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乔语十分奇怪她的笃定。
  “咱们家远，又没有地铁公交过来。她舍不得打车要的花钱。”
  乔语：“……”
  “你忘了吗？她从前全靠周洁云接济，后来考上大学，，周洁云这边却是刚好又病了。”
  穆彦成无声地笑了笑，“要不是连续多日没有收到周洁云给她的转账，你以为她为什么会特意去找她？”
  乔语苦笑叹息，“周合见到她后不是也给了她不少钱么！”
  “可是周合现在不见人影了，她手里的每一分钱都不会轻易拿出来的。”穆彦成淡淡地说：“我交代过了，以后不许她在那边蹭饭蹭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