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语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穆彦成说的是谁。她没急着回答，拽着穆彦成坐下，又转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塞在手里。
  穆彦成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般，“你怎么自己去做这些？”
  “没事，我也是量力而为。”乔语也靠坐在一旁，才回答他的问题，“之前你说过，姑姑每年会独自离开一段时间，都是去外地一家固定的庙宇里面修行。”
  顿了顿乔语又道：“我猜，他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穆彦成握紧了杯子，迟疑了片刻才问：“也就是说，姑姑不仅知道，还每年都会和他见面？”
  乔语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之前大家都没多想，毕竟那个庙宇也是国内颇有盛名的地方，穆静芝一个喜欢佛法的人，每年去小住修行一段时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所以谁都没有过什么怀疑。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乔语也觉得十分不解，“这么多年，死死瞒着家里，总该有些不得已的原因吧？”
  穆彦成冷笑一声，“能有什么原因，不过就是有些人，一贯不敢承担后果面对现实罢了！”
  乔语看着他整个人都被笼罩了一团郁气般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穆彦成闷闷不乐片刻，突然问：“你都不安慰我的吗？以前……”
  剩余的话他有些说不出口。不过从前乔语是怎么对他的他可都记着呢，别说遇到这种事，就是他心情稍有不快，乔语都能马上察觉。
  那时候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一向不喜欢情绪外露，特别是对着乔语，更是几乎没有过什么好脸色。也不知道乔语是怎么能够精确捕捉到他那一点喜怒变化的。
  不过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拥有的时候并不知道有多可贵，甚至还有点不耐烦。而现在，尽管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和被老婆关心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了。
  穆彦成脑子里想了一大堆，清了清嗓子正准备示弱求安慰，结果发现，乔语靠坐在那儿睡着了。
  这个小孕妇也实在是太累了。穆彦成心疼地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地把她抱到床上躺好，乔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熟睡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穆彦成不见了，倒是穆静芝在房里。
  乔语看了看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她这睡得也太久了，比穆静芝这个大病初愈的人还不如。
  像是看穿她的歉意，穆静芝笑道：“我被饿醒了，来陪我吃点东西！”
  乔语一面答应着一面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出来时看到餐点已经被送到了房间里。
  “他们呢？”
  “彦成和小禾去公司了。”穆静芝示意乔语一边吃一边聊，“处理下股份的事情。不过这个短时间也弄不好，所以我猜，他们是找借口避开咱们，去商量大哥的事情了。”
  乔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穆彦成的父亲，自己的公公。
  穆静芝很坦然地解释道：“哥哥可能想回来一趟。不过，我没同意，让他争得彦成的同意再说。”
  乔语觉得有些意外，便又追问，“那……他怎么会和姬秉禾商量？”
  穆彦成和姬秉禾绝对是属于互相都看不顺眼的那种，他们俩该不会商量着就大打出手吧？
  穆静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微微叹息着说：“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乔语看着穆静芝，其实很想问一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姬秉禾的生父是谁，又是什么原因让她对家人绝口不提这个孩子的存在。
  可乔语还是忍住了，比起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更希望不要让穆静芝再去回忆过去那些事情。
  姬秉禾应该了解一些，也从来不提，原本她和穆彦成都觉得，既然已经是往事，不提也罢，可没想到这眼看着又横生波澜，那些往事不仅又要被翻出来，而且还比她们预料的更加复杂。
  见乔语满脸纠结，穆静芝反倒笑了。
  “我和老爷子，经历的事情比你们多太多了，放心吧，不用太过担心。”穆静芝拍拍乔语的手，“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照顾好，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
  乔语顺从地点点头，“您说的对！”
  她说完便目光灼灼地看着穆静芝，穆静芝瞬间会意，笑着叹息，“我自然也会好好保重。至于老爷子……他到底年事已高。何况，我是学习佛法多年的人，对生死看得开，你们也不必太担心。”
  穆静芝虽然说得豁达，乔语却见她吃完饭漱口净手后便去念经书替老爷子祈福，可见心里也不是像嘴上说得那么豁达。
  好在老爷子到底是熬了过来，尽管身体左侧有些不灵便，意识却很清醒，讲话也日渐清晰。
  这已经比预料到的结果好了很多，穆彦成开始有些难以接受，等乔语仔细给他讲了之后，后怕之余才有些庆幸。
  “你也别怪医生当时没有讲清楚，可能他们以为我知道，也已经告诉你们了。”乔语眼巴巴地看着穆彦成，“只是当时那个情况，我不想让你们再多担心，这才又瞒了几天才跟你们讲。”
  穆彦成本来并没有这个意思，倒是乔语这么一提，反而让他觉得她在特意帮傅叶舟说话，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手术真的已经很成功的！这个后遗症真的不是手术造成的……”
  看她真急了，穆彦成又无奈叹气，“我什么时候说怪医生不尽心了？”
  乔语有些闷闷不乐地，“前几天，我们学院老师又被病人家属给打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暴力伤医就越来越多。排队人多、挂号难、药价高、没床位好像都成了医生的错，可是实际上这些问题他们也同样头疼。
  穆彦成皱了皱眉，“你想转专业吗？这个好办……”
  “才不要！”乔语白了他一眼，“大部分家属还是很好的，就像大部分医生也是很好的！我觉得，不管那个行业都没有完美的，觉得哪里不好，要做的不是抱怨不是逃避，更不是伤害别人，而是努力尽一份力去改变它！如果每个人都这样，那还有什么是不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