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滴一滴，在象牙白的地板上绽开出美丽的红花。生命像沙，滴答滴答，从身体里一点点流失。
  当寒冷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寸骨骼，当双眼再也无法支撑，她以为这一次，真的会死去。然而，死亡只是个短暂的游戏。
  程珊珊再度睁开眼，依旧是在洁白的病房里，身体不再那么冰冷，知觉在慢慢恢复。
  我，还没死？……
  “程小姐，你醒了？”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视野中，将她的思绪打断。
  刚刚清醒，身体还很虚弱，程珊珊努力睁了睁眼，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她并不认识。
  “你是谁？”
  “我叫沈如言，是战熠聪的私人助理，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一下。”沈如言办事向来干净利落。
  说完，从文件夹里抽出一沓文件，放到了她的枕边。
  程珊珊侧过脸，只看了眼文件的封面，脸色顿时一变，吓得都没了血色。
  她抖着手，拿起来，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恐惧，挣扎了片刻，才翻开，一页页看了过去，她的脸色愈加惨白，死死地咬着下唇，眼眶里一片湿润的红。
  看到最后，整个人完全呆愣住，像傻掉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任由手里的纸四处散落。
  沈如言将文件捡起来，收回到袋子里，声音依旧温润有礼，“这第一份是亲子鉴定报告，你，不是战秋的女儿；第二份是《合久必婚》的上传地址记录，你，并非作者；第三份是股权转赠合同原件，你，签字无效！三份文件你都看过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他的话比刀割在她的心口还疼，第一次，程珊珊感觉连哭都是一种奢侈。如今，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处心积虑，用身体，用自尊，甚至是用命换来的，怎么能够说没就没！
  她还没有大红大紫，还没来得及把钱转移到国外，就要一无所有了么？
  不！她宁肯死，也不能失去这一切，决不！
  这一瞬间，她眼中迸发出的光比毒蛇獠牙上的寒光更加阴冷恶毒。
  “战熠聪让你来是什么意思？想让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别忘了，他姑姑的病受不了刺激，要是战秋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儿，她一定会疯！”程珊珊显得有些胸有成竹。幸好，还有这最后的王牌。
  她心怀侥幸，可在沈如言眼中却傻得如同一个小丑，他实在没忍住，很不善良地笑了两声。
  程珊珊原本还自信满满的脸，瞬间一阵狰狞，“你笑什么？”她恶狠狠地瞪着他。
  “笑你傻，山寨货不是无可替代的，既然能有第一个假田馨，就能有第二个，这点小伎俩不是就你会用。”沈如言止住笑，道。
  程珊珊的脸色一下子比吃了屎还难看，“你……”她眼眶通红，这回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谁叫她是个冒牌货，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可她真的不想失去才刚刚得到的这一切，她要怎么说办？还能怎么办？！
  “我要见顾晓愚，她醒了对不对，我要见她。”似乎，这才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程珊珊哭红着眼，装可怜才是她最擅长的。
  只可惜，面前这个男人无动于衷，“你现在还有两条路，第一条，背负诈骗罪和故意杀人罪，锒铛入狱。”
  沈如言说完，程珊珊眼中立刻露出惊慌之色，吓得都快不会哭了，屏气凝神，听他继续往下说。
  “第二条，出席证人，指证谢冠希，同时继续做你的田馨。”
  绝处逢生，程珊珊一愣，“继续做田馨……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算是雇佣关系，但是佣金足够支付你以后的生活，除了公司的股份，你依旧可以享有田馨所拥有的一切，直到真正的田馨回来。”依照战熠聪的吩咐，沈如言开出价码。
  这个时候，这样的条件，对程珊珊来说，诱惑力确实不小，可是与谢冠希公然对抗……
  充盈着泪水的眼睛转来转去，她似在迟疑，半晌，开口说，“我的女儿还在他手上。”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沈如言的目光朝沙发的方向示意过去。
  程珊珊定睛一看，只见沙发上蜷缩着小小的一团，酣睡得正是香甜，一张小脸像陶瓷娃娃般好看，粉嫩白皙。
  “安琪儿——”母亲见到孩子，抑制不住的喜悦，她的眼中满是惊喜，激动得想要起来，可是稍稍一动，断掉的肋骨就疼得她快要窒息。
  沙发上的小家伙，仿佛是听到了有人在喊她，不安地动了动小手，又睡了过去。
  那甜甜软软的样子，看着就叫人想抱起来亲亲。
  看着孩子安然无恙，程珊珊控制不住泪水，这些天，她躺在医院里，根本不敢去想安琪儿，更不敢奢望谢冠希能放过她的孩子。
  没想到，此刻能亲眼看见安琪儿安然无事，她真的无法诉说现在的心情，好似心底最柔软的那个地方被触动了。
  “是战熠聪叫你把安琪儿救出来的么？”程珊珊盯着小安琪儿好久，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移开，看着沈如言问，她知道谢冠希不可能自己把这张王牌送出来。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战熠聪为了让她做证人，对付谢冠希，才把孩子给救了出来。
  “对，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选择了。”笃定的语气，丝毫没有悬念。
  程珊珊看着他的眼睛，思忖了片刻，才开口，“我可以配合，但是必须保证我、我的女儿，还有安阳的安全。”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牵挂了。
  “可以，必要的时候会为你们办理新的身份，送你们离开这里重新生活。”沈如言的话，让程珊珊瞠目结舌。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战熠聪竟会给她这么好的条件，但仔细想想，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是顾晓愚的主意，对么？”她含着眼泪问，眼神中有震惊、不解、感动……有太多复杂的情绪，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
  “程小姐可以好好休息了，需要的时候我会来找你，哦，对了，外面有人在等你。”沈如言淡淡一笑，说完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