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蓉走开后，顾晓愚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欣赏着台上的演出，听着动人的歌曲，陷入沉思，生命总是爱开玩笑，其实活着，每个人都是不容易的，每个人都是他故事中的主角，动情地演绎着属于自己的悲欢离合，可是不管被命运怎样对待，还是应该热爱生活，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不是么？
  总有些人有些事，值得你去为之拼搏，战斗！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管是安家的事情，还是赵雅芝的死，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出真正的凶手，至于战熠聪回来以后的事情，等他回来以后再去面对吧。
  这段时间，她真的太累了，赵雅芝出事后，她一直失眠，闭上眼就是婆婆跳楼后面容扭曲的画面，顾晓愚伏在桌子上，拨弄着酒杯，酒意上头，微微有些困倦，眼皮发沉，正想着也不知道荣蓉去干什么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在头顶响起。
  “顾晓愚？”
  原本放松的眸色突然一紧，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朝来人看去，就像看一只讨厌的蟑螂。
  程珊珊却不在意，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在她的对面很随意地坐下来，将手里的一杯酒递过去，“我们不是好闺蜜么？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她好像有点喝多了，吐字不太流利。
  顾晓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并不打算和个醉鬼纠缠，起身要走，被程珊珊抓住手腕，“别走，小鱼，我好害怕，你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害怕的时候，你都会陪着我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为什么……”
  她红着眼睛，看着顾晓愚，眼神如从前一般柔弱可人，叫人想要保护，可是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顾晓愚冷冷地看着她，只觉得有些可笑，“今天这个样子不是你想要的么？”
  想要成名，想要过有钱人的生活，不都已经做到了么，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不，这不是我的想要的，我想要回到以前，有你，有戈蓝，还有安阳，你们都在我身边，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们都不要我了，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了？我……我就这么讨人厌么？所有人都要抛弃我……”程珊珊醉醺醺地说着酒话，抓着顾晓愚的手不放。
  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她的心软了一下，可是，这一路走来，小九已经错了太多。
  “不是我们抛弃你，是你把我们一个一个从身边推开的，我现在和你无话可说，放手。”她面无表情，一根根掰开抓在手腕上的手指。
  程珊珊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死活抓着她不放，手指被掰疼了也不肯放，“小鱼，我错了，我早就知道错了，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头，你教教我好么？我怎么做，你才能不恨我，怎么做，安阳才能重新回到我身边？我现在除了那些虚无的名利，再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我站得越高，我就越怕摔下来，我怕我会摔得粉身碎骨……”
  她的眼神乞求般卑微，断断续续的声音被淹没在酒吧的歌声中，顾晓愚拿她有些无可奈何，看着这样的小九，也让自己想起了被许少华背叛的那些日子，是眼前这个姑娘，大蓝，还有尚佳陪她一起熬过来的，小九那么爱安阳，在安阳出车祸住进医院的时候，她应该比谁都难过的吧，却默默忍受着。
  那个时候她就怀了安琪儿，如果安阳没有出事，或许……
  该死，怎么又想起这些！
  顾晓愚及时把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掐死，再看小九，眼神又恢复一片冷沉，似封了一层寒冰，寒冰下的柔软和不忍被埋在了漩涡的最深处。
  善良，有时也该有点锋芒。
  “小鱼，你能原谅我么？我真的不是故意想伤害你的，我只是嫉妒你，安阳他的心里只有你，战熠聪又对你那么好，还有宠你的爸妈，乖巧的孩子，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幸运，能够得到上天的垂爱，为什么我……我……”程珊珊苦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自己所承受的一切。
  顾晓愚坐下来，平静无波地看着她，看着那张她曾以为无比清纯可人的小脸，此刻布满了眼泪，看着她醉意朦胧的眼写满了急促和不安。
  到底是人心易变？还是人心太深不可测，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面前这位昔日的好闺蜜！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在看我笑话么？”程珊珊头上戴的帽子歪到了一边，脸上的妆也哭花了，看起来有些狼狈。
  好在酒吧里灯光很暗，也没有人注意到荧幕上的大明星买醉后的这幅模样。
  不过，这一幕落在顾晓愚的眼中，却让她感慨良多。
  “你觉得那些疯狂追捧你粉丝，她们羡慕你的生活么？”
  程珊珊愣了愣，然后哑然失笑，“当然了，在她们眼里，我就像星星一样，光彩夺目，她们当然羡慕我了……”
  “那是她们不知道你隐藏在灯光下的另一面多有痛苦，就像你看见的都是我幸福的一面，不知道我的内心承受的挣扎和迷茫。”顾晓愚打断她的话，平静地说。
  “呵，你有什么好挣扎的？那么完美的人生还不够么……”程珊珊像听了个笑话一样，撇了撇嘴，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脸上醉意很深。
  顾晓愚盯着她看了两秒，移开视线，环视了一圈，在门口的方向看见荣蓉的身影，“我要走了，你自己玩吧。”
  “不要，陪我喝一杯再走好么？我们两个好久好久都没有一起喝酒了。”程珊珊端起酒杯递过去，眼巴巴地看着她。
  那酒是她刚才端过来的。
  昏暗的灯光下，顾晓愚的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异样，而后端起杯，缓缓放到嘴边，片刻迟疑后，一饮而尽。
  在确定她把酒喝下去后，程珊珊才端起杯放到红唇边，慢悠悠地喝光，迷离的眸色下，是狐狸般的狡黠。
  “再陪我一会吧，就一小会。”她伸出一根手指，看起来很憨实，但也只是看起来。
  “好，那你安静一点，我想听歌。”顾晓愚扬了扬下巴，示意台上的歌手正在弹唱。
  程珊珊这回很听话，靠在沙发上，安静地听着歌，嘴角隐着一抹阴毒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