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余馨很意外。
  她大概清楚现实身份在网络上曝光会给荣忠才带来多少困扰，但是没想到这位精神鬼佬会如此轻易就认怂，她根本没在微信上跟他在联系竟然也把今天发的红包全部还了回来。
  一分不少。
  “谁啊？”
  “就是那个荣光一世。他把我今天社工需要，发给他的红包都退给我了。”
  王宇飞说道：“以后少社工。”
  好吧，虽然对路余馨的反击感觉很畅快，但是听到社工这个词总还是觉得不太好。
  “不能怪我啊，如果他用的是馨系统手机就不会这么容易被定位，我自然也没法知道他的ip，更不会通过ip找到他的地址，也不会想到冒充电信客服去跟他家公司不知道是老板还是行政沟通……”
  既然已经摊牌了，路余馨当然不介意摊牌的更彻底些。
  只是说这些的时候，很有兴趣的打开了微博，研究起到底是多大的压力让这位互联网上呼风唤雨的大v竟然低头认错，还挨个给粉丝们退款。
  随后注意力迅速被网络上的热闹所吸引。
  “哇喔，你来看这条，微信推出了馨系统最新测试版，升级之后微信不但能自动打招呼，土豪还能设置自动发红包！不过要经过二次确认，设置成功之后微信自动添加的好友如果在机聊时触发提前设置好的关键词，手机还能自动发一个不超过五十元的红包？”
  王宇飞愣了愣，浏览了企鹅官微发布的微博，的确重点宣传了微信根据合拍设计的功能。
  不得不说企鹅的求生欲果然很强，在合拍威胁到企鹅的社交圈霸主地位之后，迅速便让微信跟进了类似功能。
  尤其是在合拍禁用了自动添加同好群的功能之后，微信迅速弥补了这刚火的市场，至于测试版的自动发红包功能，怎么说呢？上限五十元的红包还是比较克制的，大概就是一个噱头吧？
  谁会签署这个协议，让手机自动发红包呢？
  “这算不算抄了合拍的功能？葛总会不会决定去告企鹅？”路余馨抬头问道。
  王宇飞想了想，没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
  当初开发合拍这款软件的初衷一是为了配合脑机芯片的宣传，硬件毕竟是需要软件配套使用才能发挥最大的功能，二来就是为曹师兄找到一个合适的女友了。
  现在两个目的都达到了，所以对合拍的运营王宇飞也没太上心。
  从王宇飞对畅享科技未来的期许而言，他并没有想过要霸占社交的入口，所以当合拍涉嫌违规导致葛灵玥被约谈之后，他便直接封了合拍最重要的功能。
  也是那个时候他开始有了设计量子智脑的构想。
  只是没想到在宏语言提交给企鹅之后，微信把合拍放弃的这部分功能重新实现了。
  脑海中过了一遍合拍对畅享科技的意义之后，王宇飞才开口答道：“真要告的话，葛总应该会跟我商量。”
  路余馨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王宇飞想了想后，答道：“这件事得从两面看，当初开发合拍的目的是为了配合脑机芯片做宣传，现在脑机芯片用户接受度已经足够了，合拍我们自行运营的意义不大，而且就目前来说合拍的变现渠道还不明朗，花费太多的精力也跟公司的战略不符。如果微信真能把有争议的那些功能做好，也算是客观上对馨系统进行宣传了。打官司到是没必要。现在对于畅享科技来说，是馨系统的推广，也没有余力在合拍上花费太大心思。”
  路余馨问道：“所以呢？顺其自然？”
  王宇飞犹豫了片刻，说道：“也不好，总还是得讲规矩的。官司可以不打，但是功能重复，钱总还是应该给一些的。我觉得现阶段可以考虑把合拍卖给企鹅了。”
  这是王宇飞基于现实考虑做出的决定。
  之前马怀德表达过企鹅集团想要收购合拍的意思。
  但王宇飞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那个时候合拍还没完成它的历史使命，
  而且畅享科技那个时候不差钱，馨系统那个时候也还没有正式立项。
  但现在需要主推馨系统，且为了推广馨系统，畅享科技需要一个遍及全国的数据中心网络，为了建成这个网络，现在葛灵玥已经几次跟王宇飞探讨过引入战略合作者的事情。
  只是都被王宇飞拒绝了。
  现在投入建设的资金主要是之前攒下的自有资金，脑机芯片对外授权收取的费用以及从苹果那里得来的十台光刻机转售给华夏芯片制造友商，拿到手的一部分全款，跟剩下五台的订金。
  这些钱加起来凑了大概一百多亿，应付第一阶段的建设到是足够了。
  不过要按照他的设想，数据中心建设全面铺开的话，资金的缺口还很大。
  接下来刚买的大楼肯定是拿出去抵押贷款的，银行的授信额度肯定也要用上，但根据公司新任cfo的估算，按照目前的市场价格，如果要完成这个一大带数小的全国网络铺设计划，公司起码还有数十亿的资金缺口。
  且欠银行太多钱的话，可能对公司下一步的发展带来负面影响。
  但不管从哪个层面看，数据中心都是属于重资产。建设周期长，成本回收缓慢。
  尤其是畅享科技的数据中心未来主要是自用，即便是开发云计算业务，也主要是针对自有平台，没有依靠数据中心运营的计划。
  当然，畅享科技也有自己的优势。
  脑机芯片的不可替代性，或者说技术垄断可以为公司带来可以预期的长久收益。
  但是根据cfo对市场的预测，脑机芯片起码三年内的收益都要填补数据中心的投入。
  畅享科技另一个支柱产业就是馨系统。
  但馨系统刚刚投入市场，尤其是华夏市场是全免费运营，还没有一个成熟可以预期的盈利模式。微软跟谷歌的盈利模式也不能简单套用，而且在市场推广初期，可能还要往里投钱。
  所以这一块按最乐观的预估，能维持自负盈亏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超迅虚拟机的收益，如果对于一般的公司而言，到是能带来不错的收益，但是对于先阶段的畅享科技来说，每个月的营收甚至还不够未来给员工发工资的。
  是的，畅享科技目前还进入战略扩张阶段，从荣康手中买下了创新大厦之后这栋已经更名为了畅享大厦，并正式成为畅享科技华夏总部大楼。
  买下了一栋可以容纳至少六千员工，还在设计方案中增添了数个基础实验室的大楼总不能全部空着。事实上按照王宇飞计划，此时的畅享科技本就处于战略扩张期，每天官网上都在不停挂这招聘启事，全华夏的猎头公司目前百分之九十的任务都是在为畅享科技服务。
  这种情况下之前王宇飞最不在乎的金钱现在已经成了制约畅享科技发展的首要因素。
  所以按照cfo的报告，如果不尽快开源，还是按照原计划建设那些数据中心，且不考虑引入资本战略投资的话，很长一段时间畅享科技将因为资金短缺而陷入发展停顿期。
  这也是葛灵玥跟公司新聘任的cfo在电话汇报中跟他提到最多的事情。
  大家都看好畅享科技的发展前景，但显然谁也不愿意畅享科技发展停顿长达三年之久。
  身处于一个科技大爆炸的时代，三年的时间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哪怕只是战略防守，也要有足够的资金投入到脑机芯片下一代的产品研发中去。
  王宇飞能理解公司高管们的想法，但他的想法也很简单，不是到了公司真的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不可能引入任何资本。
  矛盾就此产生。
  如果不解决钱的问题，这大概会成为公司董事长王宇飞同学跟畅享科技全体高管长达三年的主要矛盾。
  如果畅享科技发展出现什么问题，这一矛盾还可能成为导火索，成为两者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虽然王宇飞并不认为畅享科技会走到那一步，他也不会让畅享科技走到那异步，但无奈的是王宇飞本身对技术的表现渠道缺乏了解，自然很难在现阶段说服高管们。
  所以王宇飞是真打算把合拍卖给企鹅。
  不管怎么样，多少能让葛灵玥跟公司那位新上任的cfo看到他的诚意。
  ……
  路余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对于公司的财务状况路余馨没怎么关心过。
  大概是得来的太容易了，就不会花费心思太珍惜的原因，路余馨也同样认为畅享科技跨了便也跨了。
  反正她跟王宇飞都没想过要创业。
  就算畅享科技未来真的资不抵债了，也是个有限责任公司，而且王宇飞确定了不融资，不上市。
  只要脑机芯片的专利还掌握在公司手上，想要资不抵债还是很困难的。
  除非这个世界有另外的天才另辟蹊径开发出功能更强大的脑机芯片，或者用另外的方式实现脑机沟通。
  但以目前的科技发展看来这显然不太可能。
  所以即便公司倒闭，大概率也不会对两人的生活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而凭借两人的本事，甚至不用考虑她的本事，她只要能好好带着两人的孩子，王宇飞也有足够的能力让这个家庭过上相对优越的生活。
  在两人都对物质生活要求极低的情况下，这就足够了。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正因为如此，王宇飞对于公司的决策，路余馨基本上已经很少表态。
  在路余馨看来畅享科技已经走上了正轨。
  这就够了。
  但涉及到出售公司知识产权，情况又不太一样了。
  女人对于买卖东西似乎天生比男生要敏感。
  路余馨很自然的说道：“如果马总心里有数的话应该提前跟你联系了，或者给你发过微信，但是你没有注意？”
  王宇飞拿出了手机。
  这是很有可能的，之前他就曾错过马怀德的微信。
  其实这让王宇飞挺不能理解，哪个正经人一天到晚抱着微信看？
  事实是这次路余馨想多了，拿出手机后很安静。
  王宇飞微信中寥寥几个好友似乎都知道他不太喜欢用微信。
  除了葛灵玥偶尔会在微信上发一些不太急的事情，以及郭晓怡偶尔会在微信上夺命连环call之外，大部分时间王宇飞的微信其实很安静。
  不过路余馨判断的又没错，非常巧的，王宇飞刚看完微信，马怀德电话便打了过来。
  显然对于微信新增功能跟合拍有极大重合这件事儿，马总心里还是有数的。
  “王宇飞？”
  “是，马总，你好。”
  电话对面有些犹豫，还王宇飞干脆的说道：“合拍卖给企鹅集团，你们继续运营也好，功能合并微信也好都行。”
  这次马怀德的回应也很快：“价格？”
  王宇飞在内心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出了一个价：“十五亿。”
  “人民币？”
  “是！”
  沉默了片刻，马怀德继续问道：“带整个研发跟运维团队？”
  这个问题王宇飞在心底回忆了片刻。
  然后在心底叹了口气。
  研发团队就他一个人，自然不可能搭在十五亿里。
  至于运维团队……
  合拍至始至终就没有过专门的运维团队，都是畅享科技之前负责超迅虚拟机的运维人员在学习宏语言的过程中顺带着做软件服务器运维跟更新。
  所以团队自然不可能给企鹅的。
  自家还缺少人手呢。
  说起来现在懂得宏语言的程序员已经成了抢手货。
  已经被不少企业纳入了招聘程序员的标准，起码在华夏是这样。
  所以王宇飞很自然的回道：“没有，只是软件的价格，运维团队你们自己组建，我这边缺人。”
  听筒里吸了口气犹豫了片刻。
  “13亿！”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人民币。”
  王宇飞想了想，答道：“成交！”
  嗯，没必要讨价还价。
  毕竟作为一个念旧情的人，王宇飞还记得自己第一桶金赚到的五百万还是这位马总开的支票。
  当时马怀德给钱的时候挺干脆的。
  最关键的是，自己答应的这么爽快电话另一头那位会不会对自己的砍价能力产生怀疑？进而后悔开的价格还是太高了？
  这倒是可以抱有期待的。
  算作微信不告自取合拍功能的小惩罚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