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林陌露想，要是没谈好，那这杯水就先不给他们了。
  “战天宇，这就是之前战师长喝的药水，只不过他喝的那个成分不纯，我给你拿了原生态的。”
  战天宇看着林陌露手里那只怎么看都很搪塞的一次性纸杯，将信将疑地接过来。林陌露也觉得有点儿尴尬，早知道她就像林阡雨那样弄个差不多的包装，不说万灵药那种，起码也像个保养品……现在弄这一杯，就好像个茅山道士。
  战天宇忍不住又看了周云憧一眼。
  “拿去吧，你姐说是就一定是。”
  战天宇：……
  不得不说方舟老大在惯媳妇这一点上，确实无可挑剔，战大少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亲眼看着战浩服下了灵泉，脸色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等到下午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林陌露又叫来内外科二人车给老爷子调理了一番，战皓就恢复得差不多了。战天宇至此是彻底对林陌露心服口服，一口一个“姐”叫着也不尴尬了，还叫自己的下属也必须跟着叫。
  换了之前林陌露可能要嘚瑟，但这会战天宇叫得特别真情实感，比喊他周哥还要走心，林陌露体会到了这份羞耻，她嘚瑟不起来了。
  傍晚时分，方舟车队就此告辞，战家父子强烈挽留，但是周云憧也说了，非常时期，他们离开方舟太久，恐又生变。
  临走前，周云憧突然道：“你们这里可有一个叫周云憬的人？”
  林陌露恍然想起，差点儿把这个忘了！
  周女士说过，周云憧的二弟还在战火……可是也不对呀，如果有这事，战家父子应该早就说了，之前发生矛盾的时候也是个筹码，不至于只字未提。
  果然，战天宇一脸怔忪，问身边的警卫员：“有吗？”
  警卫员摇摇头：“战火所有人都要在我这里经过手续，我可以确定没有这个人。”
  战天宇于是道：“是你们要找的人吗？如果在江北，我到可以查一查。”
  周云憧居然也不怀疑，淡淡地道：“好，如果有线索，还麻烦通知我们。”
  理所当然的，战天宇对于周女士的事也毫不知情，这就奇了怪了。
  众人再度上路，这一次不走水路，方舟的车队浩浩荡荡地从大桥过江，战大少亲自送人。在车上，林陌露忍不住问：“你二弟不在战火会在哪儿？会不会是他们不说真话。”
  “应该不是。”周云憧道，“我之前就怀疑过，看来她又说谎了，她背后的人不是战火。”
  这个她是谁，林陌露心知肚明。
  这个妈真是专门来给周云憧扯后腿的。只是，周云憬不在战火，不在司天台，那又会在哪儿呢？林陌露总觉得这是个阴谋。
  “别担心，有人达不到目的，早晚会露头的。”
  回到方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尽管如此，远远看见夜月潭的大门，林陌露心里还是激动，来了末世这么久，方舟已然是他的家，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家这么长时间。
  小农场的人得知他们回来的消息，特意来外围迎人。林陌露一下车，还没等说话，就被李妆抱了个满怀，还埋怨地捶了她好几下，那力道，叫林陌露差点吃不消。她的身后还有赵媛媛，来接姐姐的小水，连素来不怎么出门的叶叶也来了。
  其他几个队长也在，其中高德早早就来了，他见所有人都下车后，却便寻不到他的胖兄弟，顿时有些着急。
  他问裴刚：“小胖儿呢？不是说他没事吗？”
  “不是在那儿吗？”
  “哪儿？”
  高德焦急地往人群里望，没看到袁逄，倒是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瘦子在队伍里穿梭，姿态举止和某人很像，就是体型差太多了。高德认识几乎部队里几乎所有的人，他不记得二队有这个人。
  突然，那人回过头来，视线扫过高德，居然很兴奋，大半夜的眼睛亮得跟猫一样：“嘿！高地图！你爸爸我又回来啦！”
  “噗——”
  高德一口水喷出去，直接给袁逄洗了个脸。
  可给袁逄恶心坏了！
  他拿着袖子一通擦：“你干什么，太不卫生了！你喷哪门子水，属鲸鱼的？！”
  “胖……你是袁逄？”高德目瞪口呆。
  声音有点像，又有点不像，但是这神态举止错不了，还有这欠揍的德性，别人学都学不来。
  高德看看瘦成小鲜肉的袁逄，又看看本来就娃娃脸的裴刚，然后摸摸自己的胡茬，体会到了一种女孩子之间互相背叛的感觉——当初说好一起当女汉子，你们却都背着我精致起来。
  哼！
  另一头，周云憧和汪八爷上了一辆车，路上，周云憧把这一行发生的事简单和汪国春讲了一遍，当听到秦政的名字，汪国春明显一怔，再听到秦政死了，汪国春的脸色就更加奇怪。
  周云憧询问汪国春的看法。
  汪国春略作思考，“秦院长这个人，我自认还算了解。说实话，你说的这些，如果换个人和我说，我可能一个字都不信。”
  末世以后，汪国春觉醒了异能“智力提升”，加上他自己的人生经验，在看人方面很有一套。甚至闲暇时，他回顾自己前半生的经历，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也都能想通了，其中就包括秦政这个人。
  秦政从前带过他论文，算是他的老师，不过只是挂个名，基本上没有怎么管过他。后来他进入科学院，也没有因为秦政学生的身份得到过任何优待，反而因为这个身份被同期排挤过。汪国春倒不是抱怨这些，他只是觉得，他眼中的秦老师和别人眼中德艺双馨的秦院长有一些不同。
  要说深明大义，他可能有，但要说他会为了其他人类放弃乐土的生活，出来当救世主——他一个字都不信。
  “云憧，你亲眼看到他死了？”
  周云憧摇头：“虽然没有，但那样的环境，生还希望不大。他身体一直不好也是事实。”
  这点罗宇博可以作证。
  汪国春颔首：“你说的我都明白。虽然我不认为秦院长是个会牺牲自己的人，但是多年不见，人也是会变的。既然确认了第二污染点的存在，我们可以先用一点时间探索，不要像这次那么被动。这事不是一朝一夕的。”
  “我也是这么想。”周云憧点头，又问道，“我母亲那边还好吗？她有没有私底下见过什么人？”
  “没有，我特意留了些机会给她，不过她没有上钩，不排除是对方故意不现身。”他觉得以周女士的智慧，根本看不出来哪些是钩子，搞不出反侦察这一套，“不过……”
  汪国春突然一顿，似乎在思考这件事应该怎么说。
  周云憧失笑，什么事能让智商二百的汪八爷有口难言。
  叹了口气，王国春道：“这些日子我们查出来，你那个弟妹郭婉婉……来方舟之前，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周云憧：……
  第70章 背后的人
  “哗啦”一声, 瓷碗在水泥地上摔碎, 周女士愤怒地盯着双手颤抖的郭婉婉，指着鼻子痛骂：“你怎么这么废物！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郭婉婉低着头，下意识地用手护住小腹，这动作无声地叫周女士心中一抽，心里的火苗儿更盛了。
  “挡什么挡？我是踹你了还是打你了？装那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周女士倒是真的很想踹人，但是考虑到郭婉婉怀着她的大孙子, 只能忍着。
  “妈, 我也不是故意被他们发现的，再说这也两个多月了，最多再一个多月就显怀了，早晚会被发现……”
  “发现发现！这些事我不知道吗？咱们一开始是怎么说的？你都给我忘了？你说, 你是不是故意的！”
  “妈，我没有……”
  郭婉婉泫然欲泣，面上尽是委屈。
  这事被发现，看起来是巧合, 但是郭婉婉觉得那个姓汪的老头儿根本就是故意的。原本是周女士吵着说不舒服, 要医疗队的人来给她看，郭婉婉只是去传给话, 汪国春却说她脸色苍白, 叫医疗队也给她看看。
  她当时吓坏了, 可是架不住医疗队态度强硬，于是有孕的事就被发现了。
  还好这个孩子，周女士心知肚明是谁的, 否则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妈，咱们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办吧，让云憧哥哥知道这孩子是云憬的，那云憬就藏不住了，到时候云憧哥哥问起来，我们总得统一个口径。”
  她们一直说不知道周云憬的下落，那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孩子都有了，孩子爸爸却丢了？谁信？
  提起这事，周女士就更来气了。
  原本他们都计划得很好，叫郭婉婉暂时隐瞒怀孕的事，这段时间由她们来说服周云憧。周女士甚至算计着，让郭婉婉用个美人计什么的，到时候就说这孩子是大儿子的，左右都是他家的血脉。以前电视里不是经常这么演吗？
  等两个人有了亲密关系，以长子的性格，肯定会愧疚，那时候她这个当妈的就可以随意拿捏了。
  至于郭婉婉，反正她心思早就在周云憧身上，到时候长子要是稀罕，她也就眼不见为净，再给小儿子找一个配得上他的姑娘就是了。
  周女士原本暗搓搓地打算好了，谁想到郭婉婉这么没用，长子是看都不看她一眼，被那个姓林的小妖精迷得晕头转向，还一来就把她这个亲妈关起来。更没想到的是，她们才刚来没多久，周云憧居然就出门了，还带着姓林的小妖精一起走。周女士被困在基地，每天三四个人看守着，不闹点儿病啊痛的，门都出不去，更别说把孩子赖在周云憧头上。
  现在好了，郭婉婉怀孕的事被捅出来了，她肚子里到底是她的亲孙子，她舍不得孙子受委屈，只好承认孩子爸爸就是小儿子周云憬。可这样一来，就得把小儿子的下落交代出来，那是万万不行的。
  周云憬如今可还在那群人手里呢。
  郭婉婉这会儿站在地中间，腿早就酸了，她的身体还算适应末世，孕后并没有太强烈的反应，所以才能瞒到现在。可也正因为这样，周女士事事都要她伺候，端茶倒水倒不是大事，可是架不住糟心。郭婉婉觉得自己过得跟个封建社会小丫鬟似的。可是这个末世，她好不容易活下来，除了依靠丈夫，任凭婆婆摆弄也没有别的办法。
  所以周女士再怎么对她颐气指使，她也只能忍。
  好在因为怀着身子，周女士也不至于太过分，可是眼下孩子的事暴露了，再赖上周云憧就不可能了。别说周云憧根本不在方舟，就是他没走之前，他们总共也就说过不到三句话。这能怀出个鬼？
  郭婉婉心中其实也有些哀怨的，她当初喜欢的本来是周云憧，可是周云憧对她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特别，周云憧入伍后，周云憬就对她展开热烈追求，她面对着和周云憧有几分相似，但性格截然不同的周云憬就动摇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周云憧是给他回过信的，只不过都叫周女士扣了下来。自从知道这件事，加上周云憧婚后和婚前判若两人，又懒又没出息，她就萌生了要周云憧救自己出牢笼的念头……她想着他们到底是当初身不由己，被周女士强行拆散的。如今周云憧事业了得，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弥补当年的“遗憾”。
  因此她才会答应了周女士这个看似荒诞无比的计划。
  周女士失心疯，她可不愿意跟着疯，她是真的想好好抓住周云憧，脱离这桑丧心病狂的女人的控制。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就算周云憧知道孩子是周云憬的，以他的性格，也会善待她的，这到底是他们周家的孩子。
  “妈，要不我们跟云憧哥哥好好说说，他也许能体谅……”
  “不行！”周女士狠狠地瞪了儿媳妇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趁早死了这份心吧。他第一天见你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就已经说明你一点儿戏都没有。现在云憬就是你唯一的依靠，你要是敢出卖他，我豁出了这个孙子不要了，也饶不了你！”
  郭婉婉垂眸沉默，手指却用力地搅着衣角。
  周女士见状，又放轻了语气：“婉婉，你别想不开。我儿子我最了解，他认准的事谁也改不了。方舟是不错，但是跟咱们娘俩儿无关，咱们的未来的日子还系在云憬身上，你难道忘了我们跟云憬在一起的时候，过得是多好的日子？那地方哪里不必方舟强？蓝天碧水的，也没有怪物，只要咱们按着那个人说的做，就能回去过好日子。”
  听着周女士的诱导，郭婉婉又陷入了纠结。
  之前的日子是美好，可是没过上多久，他们就被拿捏着赶出来了。而且那“蓝天碧水”也都不是真的，周女士老眼昏花看不出来，她却能刚看到投影用的幕布。那些景色都是假的影像而已，如果非要比，她还是觉得这里真实的阳光雨露更好一些，方舟更好一些。在那个地方，她总有一种自己是被人豢养的牲畜的错觉……
  不过当着面，她还是不敢反抗周女士，柔柔地道：“妈，我都听你和云憬的。”
  看着媳妇的乖顺，周女士很满意。
  郭婉婉虽然不是她想要的媳妇儿，但是至少听话，这一点就很好。不像那个姓林的小妖精，一身都是刺儿。
  “你放心，你怀着我家的血脉，我把你当亲闺女一样，不会亏待你的。”
  “……嗯。”
  郭婉婉点点头，心里却半点儿不信。周女士自己都说了，真要是周云憬有难，舍下一个儿媳妇和孩子又算什么？这条船她是不能再搭下去了。
  林陌露得知周女士和郭婉婉这二位大佬最新的作妖材料时，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这些事还是去农场的时候李妆告诉她的，包括汪国春猜到周女士那一整条神奇的思路……
  林陌露一开始听着是惊诧，往后简直是越听越气。
  亲妈指示小儿媳妇给小儿子戴绿帽，算计大儿子给小儿子接盘——这特么是什么剧本，知音体都不敢这么写！
  敢情她觉得她生了儿子，儿子就可以随便她摆弄，儿媳妇也可以听从她这个当婆婆的“重新分配”？别说周云憧现在和她有关系，就算boss和她没关系，这事也成功恶心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