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拿来我看看，”林小慧揉了揉三妹的头发，满是疼爱，家里三个小的，虽然没办法去念书，但是每天功课不落，有空的时候还帮着养鸭场的事情，这让她感动之余，又情不自禁想护着他们。
  林小美把两瓶雪花膏拿了出来，打开了盖子。
  雪白的膏体，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但是，凑近闻上一闻，便会发现问题所在了。
  这雪花膏的味道很浓烈，不清雅，很像是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站台女用的。
  “你们几个凑到一块，干啥呢？”王红梅双手擦在了围裙上，催着林小美去烧火，这边瞄到林小慧手上的雪花膏，咦了一声，“这不是大娃子送给三娃子他们的雪花膏吗？”
  林小慧正想着怎么让这件事情给爹妈知道，听到这问话，马上知道怎么做了，“妈，三妹四妹说他们还小，就不用这么好的雪花膏了，想要送给我，我就算了吧，每天和鸭子打交道，抹了这个更不好闻，就给你吧。”
  王红梅巴不得呢，“那行啊，你看看我的耳朵和脸颊，都冻坏了，擦了好润一润。”
  “好，”林小慧笑着送了过去，心想，这家里头，林小倩也只能听爹妈的重话，不然，谁说她不愿意听的话，谁倒霉。
  王红梅得了这雪花膏，回屋就擦上了，一开始觉得味道还好闻，可闻多了，不太舒服。
  这时，村里几个妇女叫她一起晒咸肉，便顾不上那么多了。
  不过，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看，拉着林小慧到角落边是一顿数落，“二娃子，你啥意思？明知道这东西不好，还让我出丑？外头的人都说这香味不好闻，是那些姐儿们用的。”
  林小慧故作茫然，“妈，你这话说的，我可真是没办法回答了，雪花膏是小倩买的，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问问她为啥买这种雪花膏给三妹四妹用？这不是成心让妹妹们被人看了笑话嘛。”
  说完，她看到亲妈的眼珠子转了转，便又接着说道，“你要还是觉得这是小倩的好意，我也无话可说，你就替三妹她们收着。”
  王红梅听了这些，心里很不舒服，按理说，这些年来怎么宠爱和偏心大闺女的，她自己心里头有数，原想着大闺女日子好过了，能多些照顾他们二老的，谁知道，送的尽是些次货。
  “二娃子，不如你去问问加勤看看，你大姐在外头过得到底好不好啊？”
  “我不去，”林小慧一口拒绝了王红梅，不说她没空，就算有空，不想躺着一趟浑水，“妈，再过两天就过年了，这养鸭场的红利我还没算出来给大家呢，走不开。”
  “这倒是哈，”王红梅捋了下头发，叹气道，“加勤平时来了个勤快，这会儿咋地又不来了呢。”
  林小慧也纳闷，不过加勤放假回来，总要去厉家的，总不能天天来报道。
  刚过一天，王红梅没盼来厉加勤，倒是盼来了林小倩和厉加富。
  两人穿得光鲜亮丽，笑容更是灿烂得好像天上掉了馅饼儿，手里提着点心，布料，还有一瓶酒。
  “爹，妈，新年好，”厉加富的嘴巴甜得犹如抹了蜜一般，面皮白得和以前差不多，倒不像出去谋了事情赚生活的人。
  林老根示意礼物放在桌上，让他们小夫妻俩坐下。
  林小倩哪里坐得住，打开点心还有布匹，喊了王红梅，“妈，您快来看看，我给您买了好看的布料。”
  这一喊，家里小的都出来了。
  林小慧在屋里算账，她摇头笑了笑，继续拨着算盘。
  王红梅没了之前的热切，只瞟了那布一眼，便说道，“别浪费钱了，以后回家，东西别买了。”
  满心以为爹妈会高兴的林小倩心头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似地，一下子凉了，“妈，你咋这样说嘞？我给您买东西，您还觉得不好呀？”
  其实，好不好，之前那些礼物都看得出来。
  林小慧觉得自己这个大姐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都快过年了，买布料过来，做衣服就来不及了，如果真的有心，就直接买成衣。
  不过，就算布料差一点的成衣，价格也不便宜。
  所以，王红梅态度比之前冷，是人之常情。
  林小慧下了炕，走到西屋门口，刚好和对面的林小美他们撞了个眼神。
  “大娃子，我也是为你好，赚点钱不容易，还是别买了，”王红梅没心思看新的礼物，转身要去厨房烧饭。
  林小倩见状，顿时涨红了脸，“妈，你咋这样呢？我好心好意给你买东西，你却让我热脸贴了你的冷屁股。”
  王红梅叹息了一声，很无奈，“你别这么说……”
  “那你要我怎么说啊，你要不喜欢这些东西，我砸了就是，”说完，抓起了布料和点心，正要往下砸时，还是没能下得了手，“你们不要，那我带回去好了。”
  “大姐，你还是带回去吧，我怕吃了你的东西，要拉肚子，”林小美之前被人说身上的香气像‘姐儿’，心里就很不舒服，这下子倒是出了一口气。
  “你说啥玩意儿？”林小倩脖子青筋暴动了起来，“小兔崽子，你给我长本事了，这么说我？”
  林小美翻了个白眼儿，嘭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你们……”
  “行了，”林老根面上不喜，“吵啥吵，给我安静会儿。”
  “哼！”林小倩跑去了后院。
  林小慧回屋继续算账，不忘关心外头的对话。
  “加富，你这半年来多做了啥呀？说来爹听听。”
  “给人看场子呢，夜里的活儿。”
  “那工钱多吗？”
  “还可以啊，爹，我不是让小倩给您和妈买衣服了嘛，都还喜欢吗？”厉加富说着突然反应过来，“看样子好像是不大喜欢，不过没关系，这布料点心你们先收下，开春后我们还要出去做事呢，到时候给二老买最好看的衣裳。”
  这牛都要吹上天了。
  林小慧牵了牵嘴角，怀疑厉加富话里的真实性。
  如果真有钱，为啥不直接买能穿的衣服，非要买那廉价次品的衣服和姐妹们用的低廉雪花膏。
  反过来想，就是没钱，可没钱，他们怎么还能买点心和酒，外加这呢布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