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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环保性质 更新:2023-05-12 04:31 字数:3517
到了纪得公寓楼下,男人耍赖不动.
“不请我上去坐坐?你瞧我醉得路都走不直了。”
说罢还煞有其事地走了条歪七扭八的直线。
纪得明知他在装蒜,不与他一般见识,转身便走了。
陆禾也不追上去,就着昏黄的路灯,洒下一地寂寞如雪。
他睁着迷蒙的眸子,像是看她,又像是看远方,不吵不闹,等人来领。
走出几步,见身后没有声响,到底是不安心。
回头望去,他的任性孤傲,寂寥冷清,填满了纪得整个心房。
打散了犹豫,蹉跎了脚步,悄然走到他身边,牵起他修长好看的手。
“走吧,幼稚鬼。”
纪得牵着走快了半步,看不到身后陆禾的柔情万丈。
他目光含水,清清亮亮,走在她身后,摇摆惬意。
方才那一回眸,叫他记起少时一句诗文。
“一双笑靥才回面,十万精兵尽倒戈。”
他小时候顽皮的很,好动活泼耐不住,被爷爷好一顿磨砺。
每年暑假都送到老宅习字,一练就是整个假期。
好几本词集都反反复复背诵默写,背到这一句,真真是不屑一笑。
绝世佳人,世间难求。
古人惯会用这些文文绉绉的话夸张拟人化。
他年幼飒爽,不信这套说辞。
又虚长了几岁,他的性子沉稳了不少。
再念及这句子,依旧一笑而过。
小时候不信,是不懂。后来稍稍大了些,有了城府,依旧是不信。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呢。
就在刚刚。
纪得宠溺的浅笑闪过眼前,心口被猛的撞了一下,擂鼓三通,他竟然有半分信了那句词。
十万精兵尽倒戈,何止十万,千千万万任凭处置罢了。
再怎么漫步也总归到了家门口。
“我回来了。”她习惯性地说一声。
这一声,倒是让陆禾酒醒了不少,端起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见他这样,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我一个人住,没有旁人。”
陆禾听闻松弛了不少,略有疑惑地看着她。
一个人住,做什么这样喊一声,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好不寂寞。
“刚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住,有时候晚上回来,还是有些怕的。”她怂怂地揉揉鼻子。
“后来习惯了,这么喊一声,感觉多了人气,也暖和了这一室冷清。蛮好。”
纪得搬出来独居,家里长辈当然是不同意。
张姨三番四次地要过来照料她,被她硬是拦下。
她总归要学着自己照顾好自己,想来,那时候她已做好了独身主义的准备。
不是一时,是一世。
陆禾心疼地捏捏她的肩,无声地鼓励。
这样寂寞孤独的纪得,往后有了他,至少害怕时有个暖和的怀抱可以躲。
将他迎进屋内,为他倒了一杯醒酒的蜂蜜水。
陆禾靠坐在沙发上,喝着温和的蜂蜜水,顿时舒服了不少。
方才装醉耍赖,是半真半假。
酒是喝了不少,见了她更是醉意上心头,这才骗得进了她的屋。
四处打量,屋内的装潢简约大气,点缀木制色彩,明亮温暖,如她一般。
餐桌上的亚麻餐布,阳台飘窗的小巧盆栽,茶几上的金属收纳篮,还要手中晶莹的异形玻璃碗盏。
一切都恰到好处,相得益彰。
哪怕是独居,依旧打理得井井有条,就和她的为人一样,不出一丝纰漏,精致又不失俏皮。
纪得从里屋出来,换了一身舒适宽松的居家服。
毛绒卫衣搭配着直筒抽腰休闲裤,踩着软和的拖鞋姗姗而来。
手里多了一个卷轴,系着好看的蝴蝶结,明明是书卷气的优雅,又带着少女的娇憨。
“怎么?”陆禾笑着看她,等她说明。
“新年礼物。”纪得大方地回视他。
年三十那晚他满身风雪赶到身边,趁四下无人时,将在本家讨到的的孙媳妇红包一举塞进她怀里。
陆禾瞒着她,只说是长辈关照,他拿来孝敬女朋友,没有明说孙媳妇那一层意思。
纪得不明所以,推辞不下,只好接了。
那时起就想着法子要回礼于他。
送钱未免是太俗气了,将往日的字摊开,找了一篇适宜的,裱起来收好。
本想着年后回公司,再寻着机会给他。
却不想他三句两句,便叫自己心甘情愿跟着他回了z市。
方才将他领上楼,一半是心疼他酒醉不适,另一半也确实是想将礼物赠于他。
现在,想来是个好时机。
男人接过卷轴,伸手解了蝴蝶结想打开看。
纪得不允,执意让他回家再看。
他隐约猜到里面是什么,也明了眼前娇羞可爱的小姑娘在扭捏些什么,自然是顺着她。
将卷轴放置于贴身口袋中,随即便又端起被子,悠闲地品着蜂蜜水,好似她一般的芳泽润口。
他这“坐坐”,一时半刻怕是不打算走。
礼送了,纪得也说不出打发人的话,总归等他喝完这杯醒酒的水。
左右无事,纪得在沙发边边寻了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陆禾一边喝着,半眯着眼,一边窥视着她的侧颜。
低头沉静,几缕发丝掉落在脸颊,优雅迷人,居家服棉绒绒地增加了温顺可爱的味道。
就这么看着,不腻也不涩。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了,纪得看完一个篇章,还做了注解。
侧头一看,方才精神奕奕的人此刻靠着沙发睡着了,还维持着坐姿,头轻轻地垂着,这姿势醒来怕是会筋骨酸痛。
纪得想叫醒他,又不忍打扰他,一时间两难境地,无从选择。
方才说上来坐坐,确实是坐着的,睡着也是坐着。
纪得略带思索地看他,心里暗想:他的话,以后听了都要打个折扣了,尽是哄骗呢。
心思是百转千回,面上温暖湿润。
她放下书本,起身蹲在沙发前,细细端倪他的睡容。
发型变了,儿时是一头清爽的短发,现在好像是做了造型,成熟了不少,却是一样的干净利落。额头有几丝浅浅抬头纹的印迹,眉毛浓密了,眉头却轻轻皱着,睡着了也不安生。
紧闭着双眼,睁开时比从前小了,狭长了。
每次被他注视,心里总是一紧。明明小时候并不会这样。
怪只怪他目光如炬,让自己无从躲藏。
高挺的鼻梁,和他的心性一般,不屈不挠,磊落坦荡。
再往下看,是他的薄唇,好看的上扬着弧度。
纪得看得入迷,响起方才路边的吻,以及之前的每一次心悸怔忡的吻。
傻愣了片刻,女孩的目光匆忙掠过,面颊升温,稳住心神。
若她此刻不分神,会发现眼前人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了。
那是实打实的笑容,璀璨辉煌。
“嗯?我很好看是不是。”揶揄的陈述句。
傻气的人儿正在数男人下巴上的胡渣点点,突然被一阵声音吓到。
嗖的抬头,瞪圆了的双眸透着惊讶,以及被揭穿了的慌张窘迫。
方才确实打了个盹儿。
她的侧颜柔美,配着钟声的滴滴答答,形成了最美妙的安神曲。
酒醉后的头疼轻了不少,随即便睡去了。
纪得放下书蹲在他腿边的时候,动静很小,却还是扯动了他的敏感神经。
他向来浅眠,更何况只是眯一会儿而已。
他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悄悄睁开了眼。
一张嫩生生的小脸映入眼帘,带着探究与好奇,正注视着自己。
活灵活现,像一只狡黠的小猫咪,时而脸红羞涩,时而古灵精怪,浅笑蛾眉,顾盼神飞。
当下,男人只想把她带回家中,好生圈养呵护。
他一脸暧昧的笑容,那一口整齐的白牙闪得女孩眼前一花,尴尬地起身想逃。
殊不知蹲太久了,这会儿血气上不来,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下。
陆禾连忙扶住她,稳了心神。
“我开玩笑的,你急什么。”略带责怪的口吻。
她方才要晕倒的样子真是吓坏他了。
纪得缓过来,回了思绪,涨红了脸,“你不是说坐坐就走吗,不早了。”
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几个字真是声若蚊鸣,轻到听不见。
“自己欣赏完就赶我了。算了,我这酒也醒了不少,晕晕乎乎总能回家的。”又是这般委屈的口吻。
“不许开车,叫家里司机来接你。”纪得不放心地嘱咐着。
“大过年的,让他们好好过个安生年吧,我自己能回去。”
“那我送你。”她的车子就在楼下车库。
说罢,便转身想去拿外套钥匙。
陆禾忙拦住她,说风就是雨的,一点都不像她的性子,果真是关心则乱啊。
“别忙,那你送送我,就送到门口。”说完就牵起她的手,往门外走去。
男人却没有去按电梯,而是径直走到对面单元,输入密码,门开了。
“好的,送到了。”
陆禾回以一个灿烂笑容,像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期待得到夸奖。
他这一连串的举动将女孩着实吓了一跳,瞠目结舌,无法言喻。
被他带进门,装潢简约,却不失大家风范。
各处都费了心思,想来是筹谋良久。
这个念头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转头看他。
这人,怕是一早就备好了心思。
润物细无声地跨进她的世界。
先是公司,再是纪家,若是去t市还赢不了她的心,年后就与她为邻。
步步为营,如何能不得偿夙愿。
纪得此刻不想夸他,倒是有种被算计的蠢笨感觉。
她一向稳妥,碰到他,节节败退,无计可施。
“你既然安然到家了,那我先回了。”
纪得抽出手,脸色不动,看不出是开心还是生气。
陆禾有些慌了,不该是这样啊。
她不欣喜若狂,也不该冷若冰霜啊。
任他心思再缜密,这会儿,也是赤手空拳,毫无对策。
纪得是在他恍然之间,离开的。
待陆禾回神,面前只有空荡荡走廊,以及对面紧闭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