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先跟爸妈联系，让他们处理。
  爷爷是临市二院的院长，仔细摸摸也能找到不干净的地方，要是今年闹出事儿，没能顺利退休，估计全家都要一块抄鞭子抽死他。
  赵杰源光是想象，脸色就煞白到毫无血色，
  “真可爱啊，好亲人。”
  “哇，它咪咪叫的时候好嗲啊。”
  “我这奶能不能给它喝啊？”
  “小同志，能不能拿出来给我们摸摸？哎呦，真惹人稀罕。”
  “哈哈，这可不行哈奶奶，我们在办案呢。”
  民警同志尴尬地抱着猫笼子转了个方向。
  门诊输液室一干病患的视线眼巴巴跟着猫转，一阵遗憾的叹息。
  “……”办案这么多年，还是头次看到如此受欢迎的“嫌疑人”，给两个跟来做笔录的民警整不会了。
  “咪咪～”沈冬冬趴在笼子侧边，仰头用水润蓝眼睛朝警察小哥撒娇，眼睛委屈地下垂眼尾，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饶是刚刚亲眼见了猫咪呲牙疯咬，现在也忍不住向它倾斜——猫猫这么可爱，要是发了狂肯定是你惹恼它了，猫猫又会有什么错呢？
  但两位民警竭力绷着脸，铁面无私。
  沈冬冬只好委屈趴下。
  盛见野他们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没忍住，低头笑了下。
  赵杰源立刻凶狠地瞪了过来。
  盛见野无辜耸肩，“看我干嘛？虐猫是你自己虐的，话也是自己说的，敢做不敢当？挨了猫的打，还好意思瞪我？这叫咎由自取。”
  赵杰源咆哮：“放你妈的狗臭屁！是不是你教唆的？！他绝对不是只普通的猫，他是人对不对？！”
  急救室安静了下，很快又恢复喧闹。
  “哎呦，抓着脑子了？”
  “什么猫啊人的，一看就是猫抓的。”
  “看电影看多了吧？”
  “……”
  周围嘁嘁喳喳传来嘲讽议论声。
  赵杰源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脸上横七竖八地挂了不少抓痕，深至血肉，眼皮都被划破了。
  护士慢慢给他上药，搞得脸上青青紫紫，跟奥特曼电影里的怪物一样。
  猫故意朝他作出呕吐姿势，恶心赵杰源。
  护士：“你这鼻子做过整形？被蹬歪了啊，得自己去做修复。”
  这显然又踩了赵杰源雷区，民警看他想发作，立刻抬手制止，“别在医院闹事。赵杰源，我同事去调看了街口的监控，确实是猫自行窜出抓你，没有你说的教唆，还有什么猫变人。猫的主人不在场，很快就赶过来，待会儿他会给你报销医药费。”
  “这他妈的是医药费问题吗？老子又毁容了！这是谋杀！讲不讲法律了！”赵杰源癫狂地大声嚷嚷，其他病患都被吓到，护士递来嫌弃眼神。
  “你虐猫的时候怎么不说法律啊？人打猫不犯法，猫打你当然是你活该。”有个正打吊瓶的女生刚冲完浪，唾弃地冲他呸了口，“网上被爆出来虐猫的大学生就是你吧？真不要脸，最可怕的就是高学历的罪犯了，你这种人就得抓起来赶紧枪毙，免得留下危害社会。”
  赵杰源深吸一口气，想爆骂出声，再次被民警警告制止。
  只能像个被点了火的火罐，憋在心里闷声消化，气得他猛翻白眼，都快犯心脏病了。
  “另外，关于盛先生报的案子，由于你涉嫌殴打未成年且造成重伤，案情恶劣，办案的同事已经去你家搜查取证了，这是搜查证。”
  赵杰源嗤笑了声，“随便。老子问心无愧。”
  “无愧你个几把，你他妈的是不是人啊！”一身怒吼传来，另一位民警眼疾手快拦住闯进病房的高大男生，要不是阻拦及时，他的拳头就要砸到赵杰源太阳穴了。
  赵杰源也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看他，诧异道：“曲少？”
  “少你妈，滚！”曲俊文赤红着眼睛骂。
  “冷静，别挨了处分退队。”盛见野起身拦他。
  匆匆赶来的曲俊文还穿着半干不湿的泳裤，套着件运动外套，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扫视四周看到了沈冬冬，赶紧冲过去蹲下，放软声音道：“乖乖，你受委屈了吧？”
  沈冬冬垂着水汪汪的蓝眼睛“咪”了声，隔着笼子蹭曲俊文的手指，耳朵耷拉着像个霜打的小茄子，活灵活现一只绿茶小猫咪。
  看得曲俊文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抄起输液架狠狠砸到赵杰源脑袋上。
  一听盛见野说抓到虐猫犯，需要他转发点儿东西帮忙，还说乖乖也掺和了进来，他就赶紧请假从训练基地跑了，连衣服都忘了换。
  “你是他的主人？”民警赶紧问。
  曲俊文：“对，就是我！”
  沈冬冬：？
  曲俊文从衣兜里掏出钱包，是他来之前特地带的，随手捏了一厚摞，少说也有万把块，起身啪地甩在了赵杰源的脸上，居高临下道：“够了吧？”
  钞票飘飘洒洒地落下，病房其他人都看傻了，没见过这么财大气粗的，唯独赵杰源咬牙切齿。
  对他们来说，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票子了，居然还敢摔在他脸上！
  他要这些钱有个屁用！
  “我不接受调解！我告诉你，这只猫肯定是人变的，我要求查咖啡馆的监控！追究刑事责任！”赵杰源高声嚷嚷。
  民警弯腰把钱随便划拉起来，递到赵杰源怀里，无奈道：“什么人变的，你说得太不符合常理，我们没办法受理啊。另外咖啡馆的监控坏了三天了，确实查不了。”
  饶是赵杰源再愤怒，也只能接受赔款，没办法再深入追究。
  他拿不出任何有力证据。
  在赵杰源无能狂怒的视线里，盛见野几人带着猫悠哉离开。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现在只需要等待赵杰源家的搜查结果，看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曲俊文把猫形的沈冬冬抱在怀里，心疼地摸他脑袋，叹口气：“盛哥曝光的视频和录像我都看了，乖乖，幸亏你没落到那人渣手里，可吓死我了。”
  开车的盛见野瞥来一眼，淡声说：“猫崽确实被他抓过，具体情况不知道，他虐猫太多估计也记不清了，这件事还得继续查下去，不过只能靠私家侦探了。”
  “卧槽？！”曲俊文赶紧翻来覆去地检查沈冬冬。
  沈冬冬差点也被他抠了奈奈，赶紧拍开他手，跳到车后座自己窝着了，曲俊文不知道哪里惹到猫，扭头夹着嗓子诱哄小猫咪。
  “让他睡一觉，太累了。”盛见野瞄了眼后视镜。
  “行吧。”曲俊文遗憾转头，发现车子慢慢靠边停下，诧异看了盛见野一眼，“不是去猫咖吗？”
  盛见野：“这事儿不用你操心。等你拿了冠军，他差不多也就蹲监狱去了，咱们再好好庆祝，绑也把沈冬冬给绑去。训练要紧，走吧。”
  曲俊文：“……”
  他憋屈地朝舍友竖个中指，扭头发现乖乖居然在和他挥爪告别，只好认命地下车，步行几分钟回了省队的训练基地。
  盛见野看他走远，垂眼操作，把导航目的地改成圣心医院。
  耳根附近的脸颊忽然被亲了下。
  盛见野转眸，唇角又被亲了下。
  他笑笑：“今天这么黏人？”
  刚变成人类的沈冬冬拿车内小被裹住赤/裸的身体，凑到驾驶座笑眯了眼，眼睛亮闪闪的，有几分小得意。
  他很少会这么着急地变回人类，纯粹是憋不住了，想赶紧炫耀。
  “盛见野，我厉害吧？咻咻咻把他的脸划烂了。要不是怕影响他坐牢，我就把他两只眼珠子都抠出来！”
  “厉害，他脸上要留一辈子的疤了，再亲口哥哥。”盛见野扬起下巴。
  沈冬冬开心撅着嘴巴凑了上去。
  但被子不小心滑落，吓得沈冬冬赶紧捂着凉飕飕屁股缩回去，通红着脸，用被子挡着穿衣服。
  盛见野噗嗤轻笑出了声。
  -
  当天晚上，民警打电话告诉了盛见野搜查结果。
  他们都聚在小白的病房，虽然默不作声，但都提起了心。
  实话说，没人有把握会提取到证据信息。
  按照日期推算，至少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要不是小白身上伤得够重，伤情鉴定都是个问题。
  只有小白本人，缩在沈冬冬的怀里看动画片，懵懂又无忧。
  “现场搜查出了很多带血的器物，包括拖把的把手，茶几桌角等，提取到了嫌疑人之外的指纹信息，沙发底部发现眼球等大量碎肉组织，接近腐烂，目前已送到专业机构进行dna检测。”
  警方把专业词语转化成了通俗易懂的内容，转告众人，并且表示已经暂时拘留了重大嫌疑人赵杰源，挂断电话。
  几人都狠狠地松了口气。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律师笑笑，拍拍沈冬冬的肩膀，“未成年侵害案我很有经验，也亏你找了我。”
  听周洲说，律师先生是京市一家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业务能力超群，但沈冬冬还是忍不住疑虑道：“但是他好像很有钱啊，赵杰源爷爷是谁啊？是不是特别厉害，会不会……”
  许蔚新：“不会。上午已经通知过他的家人了，这件事儿已经闹大了，他家知道我们在盯着，再办违反章程的事儿只会引火烧身，撇清关系最重要。”
  “嗯？”沈冬冬瞪大眼。
  匆匆从隔壁省赶回的陶然也点头：“我们没把事儿做绝，他们也没必要鱼死网破，赵杰源家孩子挺多，都得受他爷爷庇护。那人渣肯定不甘心，但咱们这几家也不是吃素的，他家敢得罪一家，还敢同时得罪三家？不可能保赵杰源了，算是跟我们的交易。”
  沈冬冬顿了会儿才猛点头。
  听不懂没关系，反正人渣要完蛋了！
  “哥哥，笑，好看。”小白就更听不懂了，仰头贴贴。
  沈冬冬低头看着小白纯净无暇的眼睛，又负气地哼了声：“只是让他坐牢，太便宜他了！就应该让他也遭罪！猫猫是怎么被虐的，都要奉还到他身上！”
  许蔚新正站在窗旁俯视临市夜景，闻言转头，朝他意味深长笑了笑。
  “当然不止是坐牢。”他轻轻晃头，甩出狐狸耳朵，翘指优雅地捋了几把梳理毛发，唇角挂起温和的笑，“他的报应，才刚开始。”
  -
  侦查起诉和审判都要走流程，时间还不短，但律师让他们放宽心，沈冬冬也就渐渐轻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