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之喂苏云卿吃了块苹果，还低声问她甜不甜。苏云卿笑着说甜，然后也给顾言之喂了一块。
  顾孟冬和顾洛牙酸的看着顾言之和苏云卿恩恩爱爱的黏糊，觉得刺眼的很。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们这样了——每次只要苏云卿在场，顾言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冰山都化成江南的水了——可顾孟冬看着还是气不顺。
  他跟顾言之的关系不像父子更像仇人，顾言之从来没在他面前服过一句软，后来当家做主后更加过分，限制他的经济，限制他的自由，让他寸步难行。
  不要说是把他当父亲，即便是牢里的囚犯可能也比他自由。
  在顾言之还是少年的时候，有一回跟顾孟冬闹得很厉害，气的顾孟冬当着公司很多人的面骂他不贤不肖，还直言说像顾言之这样冷心冷情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以后肯定会孤独终老，无依无伴。
  这话当时听的很多人脸色都很不好看。他们作为外人尚且不会这么恶毒的诅咒自己儿子，顾孟冬是顾言之的亲生父亲，对他却如同对待世仇。
  顾孟冬一直坚信顾言之最后肯定是孤独终老的，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苏云卿，两个人在一起几年感情也不见丝毫转淡，依旧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瞧着还像是朝一生一世的方向奔去的，顾孟冬心里当然会不平衡。
  年轻俊美，有钱有势，身边还有如花美眷恩爱不疑，顾孟冬心里又怎么会舒坦？
  他做梦都等着哪天顾言之落魄了，回头跪着求他，那样它就可以好让对方知道谁是父谁是子，做儿子的就该乖乖听老子的话，乖乖讨好老子。
  现在顾言之过得越好，顾孟冬心里就越不舒服。做人父亲做到他这个地步，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要秀恩爱回房秀去，”顾孟冬沉着脸说道：“大庭广众之下，知不知道羞耻！”
  顾言之眼神一冷，苏云卿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别动怒，然后笑笑的对顾孟冬说道：“顾先生这话说的不对，在自己家里怎么能算是大庭广众呢。”
  “自己家？你姓顾吗就自己家？”顾孟冬冷笑道：“有些人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
  顾言之冷道：“她姓不姓顾无所谓，不管她喜欢哪里，那就都是她的。”
  “你的意思是，她要是喜欢这个宅子，那这宅子也是她的咯？！”顾孟冬怒道。
  “这宅子现在是爷爷的，以后就是我的，但凡我的东西，就全是她苏云卿的。”顾言之直直看着顾孟冬，“可你有没有份，或许就要问问爷爷了。”
  顾孟冬被顾言之这话气的七窍生烟，脸上青红交错。他跳起来指着顾言之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爷爷还没死就觊觎着他的东西！爸疼了你这么多年，全是都疼到狗身上去了！”
  “顾家规矩，家主是谁，公司和宅子就是谁的。”顾言之眼睑低垂，唇边勾着淡淡的嘲讽笑意。“需要我提醒你现在公司是谁做主，你每年的股份分红和每个月的零花都是谁给你吗？”
  顾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拎不清，但是在顾孟冬还是比较有远见，不糊涂的。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顾孟冬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现在给的教训再狠，过几天他又照样混账回去了。所以在把顾家权柄交出去之前，他把顾孟冬的经济大权也交到了顾言之手上。
  顾孟冬有钱就乱来，没钱就老实了，顾言之跟他爸素来不和，虽然不会故意克扣，但肯定也不会跟他一样总是心软。
  所以现在顾孟冬每个月的花销都掌握在顾言之手里。供他轻松过活，大鱼大肉肯定是够的，但若要花天酒地却是远远不够的。
  每年年底倒是有一笔不错的分红，顾言之太能干，这几年集团的利润年年都能翻上几翻，顾孟冬也跟着分了不少。
  但是钱这东西不经花，在浪荡子手上就更是轻飘飘的跟阵风似的，说没就没了。
  顾孟冬手上攒不到什么钱，又被顾言之拿住经济命脉，现在被他这么一说，立刻就跟被人掐住脖子的鹌鹑似的，吭吭哧哧愣是吐不出半个字。
  苏云卿在旁轻轻抚了抚顾言之的手臂，无声的安抚他，同时笑着说：“顾先生倒也不是那样为了五斗米折腰的人，年前跟碧华小姐的事不就是一段佳话吗？”
  她笑眯眯的说：“毕竟才认识不到十天送房送车，顾先生想来也不是只考虑到钱，是上了心的。”
  苏云卿这话一出口，不止顾孟冬，连顾洛和杨诗童的脸色都变了。
  碧华原名林碧华，原本是一个女模特，后来在网上发美妆视频小范围火了一把，上了几个综艺，准备朝娱乐圈发展。也不知道怎么跟刚解禁没多久的顾孟冬搭上的，两个人迅速打的火热。
  顾孟冬以前大手大脚惯了，对小情人从不吝啬，在一起还没半个月就送出京市一套房和一辆上百万的车。他送的时候是挺爽快的，送完后才惊觉手头拮据起来。
  可人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小情人被养大了胃口，又觉得自己钓到了大鱼。跟他厮混了一个多月，见他在那之后就再也没给自己送钱送房子，顿时就不满了。
  要说她要钱的套路也很经典，先撒娇，再闹闹，最后见怎么都不成，就开始联络媒体打算干票大的。
  很快顾孟冬和小模特风流韵事就传的街知巷闻，人尽皆知，也不知道对方哪里找来的记者，小作文写的是活色生香，网友们看的热血沸腾，津津乐道，那几天就守在微博等更新。
  顾孟冬这个大名也因此被牢牢的钉在了桃色风流榜上。
  按说以前顾孟冬玩的比现在还疯，到那个时候天大的事情有顾老爷子在前面拦着，什么都传不出去。
  现在换了顾言之，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当时事情报到顾言之这里时，顾言之就问了一句“他账户的钱足够支付这次和后续的公关费用吗？”。
  当得到否定答案后，顾言之扔下一句“我们公关部门是做慈善的吗？”，底下的人立刻就明白了。，一出总裁办公室就把这事给推了。
  老板都不做慈善，他们更不可能做。
  所以最后这事闹的越来越大，传的越来越香艳，就差传顾孟冬有个私人版的天上人间了。
  后来顾孟冬躲在顾宅安分了两三个月，直到这事逐渐平息为止。
  但这事外面虽然平息了，顾洛他妈妈那边却闹起来了。
  顾孟冬在外面跟几个人好她不管，可顾孟冬不该把送她的房子又转手送给别人。那房子她还没来得及去改房产证，就被顾孟冬拿去讨好新情人，事情还闹得那么大，顾洛他妈气的连顾老爷子也不怕，天天上顾宅来找顾孟冬，逼的顾孟冬狼狈不已。
  这点家宅烂事顾言之很少跟苏云卿说，只是苏云卿这一两个月一直粘着他，才从别人的汇报里听了点大概。
  现今她拿出来说，就是戳了顾孟冬和顾洛两个人的心窝子，两个人脸色铁青，瞪着苏云卿的眼神活像想要生吞了她。
  苏云卿一点不慌，她既然敢说，自然是敢担着。而且先撩者贱，顾孟冬自己不作死的往顾言之面前撞，苏云卿也不会这么不留情面。
  顾孟冬那一拨中就杨诗童算比较清醒的了，她深知再来三个顾孟冬也不是顾言之一个人的对手，不要说还有个牙尖嘴利的苏云卿。
  她连忙拉住顾洛，干笑着转移话题道：“大过年的，我们就别踢那些不相干的外人了。说起来，姑姑跟小晨怎么还没回来？这不是给送回家去了吧。”
  顾洛现在没什么底气跟顾言之正面刚，忍了几忍后才脸色难看的对杨诗童呛道：“我他妈怎么知道，你那么关心你出去看看？”
  杨诗童笑容不变，眼神却阴郁下来，只是她迅速垂下眼睑，没让人发现。
  “我倒是想关心关心，我那回跟诗霖拿的药好用的很，过段时间还想跟她要点呢。”
  “什么药？”顾洛奇怪道：“你有病？怎么不去看医生，找她拿什么药。”
  “你才有病呢。”杨诗童似真似假的嗔怪道：“是一种保健品，听说是正准备推出市场，她拿来先给我用，我吃了觉得还真挺不错的。你不觉得我最近皮肤好了很多吗？”
  “你们女人一天天不是吃药就是往脸上打针，谁知道你们那层皮是真是假。”
  顾洛嫌弃的说着，一边说眼角一边不由自主的朝苏云卿的方向瞥去，想着这小妮子的脸估计就是纯天然吧……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他的想法刚转到某些下流又恶心的方面，突然觉得背上一冷，顾言之冰冷且充满杀意的目光如有实质的紧紧盯着他。
  顾洛浑身僵硬，冷意猝不及防的从四肢百骸渗入，直到片刻后顾言之移开目光，他才发现自己背上全是冷汗。
  在那个瞬间他毫不怀疑，只要他看苏云卿的眼神再放肆一点，顾言之就敢让他走不出顾宅。
  苏云卿微微低头躲进顾言之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没说话。
  杨诗童还不知道自己那个扶不上墙的丈夫在刚才经历了什么，还在那儿笑着说道：“你脸上的才是假皮呢。我这是由内而外的保养，你懂什么。”
  顾洛还没从顾言之充满戾气的眼神里走出来，回答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知道是什么药吗，就这么乱吃。”
  “知道啊。”杨诗童说：“听说是她从中科院下属的一个药物研究所里拿的，今年准备投产了呢。她给我的是专供给上面的，不是市场版。”
  顾洛心思不在上面所以没说话，顾孟冬倒是听进去了，奇怪道：“她哪里来的门路？”
  杨诗童说：“这我就不太清楚，总之肯定是有朋友亲戚在才能拿到吧。反正我吃了几个月，感觉挺好的，也没什么不良反应。”
  顾孟冬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给你妈也拿一点，哄哄她。”
  顾孟冬话中所指的自然是顾洛他妈。
  好歹对方也跟了他这么些年，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可事情都过去好一阵子了他才想到要哄哄对方，薄情寡义不过如此。
  顾言之没兴趣了解自己父亲到底有多人渣，他神色如常，眼神却幽深暗沉。
  或许，在某些方面，他真的忽略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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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还没过完顾言之就给应轩打了电话，与此同时应轩也给他带来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你确定？”
  “确定。”应轩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很空旷，“任聘书等年过完就下了。”
  顾言之没说话，眼眸里俱是阴郁。
  应轩还在那边说道：“你说奇不奇怪，他之前做的跟药物这块完全不搭边，怎么就突然调到药物所去了。给的解释是他有多年管理经验，还说药物所需要新鲜血液给与新的刺激，一个新的管理者可以带来新气象。”
  应轩啧了一声，说道：“这不是扯淡吗？就算要换，那也不是调这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过去吧。这姓封的难道还有什么隐藏技能？”
  顾言之修长的手指习惯性的在桌上轻轻敲打，但轻微的“笃笃”声只响了两下就戛然而止。
  在被一道屏风遮挡住的内室，苏云卿正抱着被子睡得香甜。
  “查。”
  “不用你说我也会查。”应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跃跃欲试，“我最喜欢干这种挖人老底的事情……卧槽！战北落你他妈有病啊！”
  顾言之意外的挑挑眉，没想到会从应轩嘴里听到个出人意料的名字。
  “你小子打电话干嘛躲厕所打？”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语气里充满揶揄。“我还以为你便秘呢！”
  “你才便秘呢！再说如果我真便秘，你他妈就这么开门合适吗？！”
  “别人当然不合适，你嘛……干什么都合适。”
  “那下回你进来给我擦屁股冲厕所，我看你合不合适！”
  “合适啊！你现在拉，我等着！那个……老顾啊！”
  顾言之眼里的阴郁渐渐褪去，听到好友活力十足的声音让他心情大好。
  “我懂，我马上挂，你慢慢擦。”
  那边立刻传来战北落爽朗的大笑，他对着电话喊了一句：“老顾，在外面好好干，我等着跟你喝酒啊！”
  “好。”
  顾言之轻声应道。
  “不会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