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有点失望。
作者:怒放月光      更新:2023-05-17 19:18      字数:4009
  靳朗苦着脸站在陆谦工作的一楼大厅,从那天陆谦生气的进房之后,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陆谦不理他。
  早上不是在他起床前陆谦就出门,就是对他的早餐视而不见。
  中午的送餐陆谦也总是以一句“在开会”或是“人在外面”来打发他。
  晚餐更不用说了,每天都晚晚才回到家,一回家就洗澡睡觉,完全无视一桌的宵夜或是他小心讨好的招呼。
  这三天,靳朗很难受。
  理智上他知道做为一个被包养的人,是不应该有太多自己情绪的,金主想晾着你就晾着。
  可是情感上,他真的有些难受。
  他到金主家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一段时间陆谦都对他很温和客气,也从来没有奇怪的举动,一开始他还很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他的实际业务,后来看金主真的也没什么特殊交代,就是让他做个小厨师、小管家,久了他也乐得开心,对于变态金主的印象稍微好转了一些。
  可是现在,也不知道金主又怎么了,小姑娘似的闹彆扭。他一个被包的小狼狗总也不能揪着金主的领子问:你搞屁啊?
  只能暗自伤怀:我他妈的是招谁惹谁了?
  他看看时间,一点四十分。中午的休息时间已经过了,陆谦肯定跟前两天一样不会下楼。靳朗垂头丧气拎着餐袋离开大厅。
  此时四、五个人在客户那里开完会,从大楼的偏门走了进来。陆谦远远就看到靳朗拎着餐袋朝外走的背影,他停下脚步忍不住皱了皱眉。靳朗是十一点五十分传讯息通知他已经到大厅了,当时就让他回去,现在看来他已经在这里傻站快两个鐘头,难不成过去两天,他也都这么等?
  走在后面的徐扬跟着陆谦停下脚步,顺着陆谦的眼神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背影闪出门外。
  「欸,那是靳朗吧?他不知道你去开会?」徐扬吃惊的靠近陆谦:「他该不会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吧?你这个弟弟把你伺候的真周到。」
  听到徐扬说到“伺候”两个字,陆谦脸色又下沉了几分。他冷冷的别过头去,迈着长腿快步走回办公室,留下徐扬一头雾水。
  「他怎么了?」他无意识地回头问了小齐一句。小齐正跟李进翻开一页需要修改的资料,边走边讨论,他看了徐扬一眼,淡淡的目光停留不过一秒。齐少白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就继续与李进边走边说走远了。
  「嘖,这一个两个的都挺大牌的啊!」徐扬一个人落在队伍的最后嘟囔着,差一点连电梯也没搭上,还是李进伸手帮他挡了一下电梯门,徐总监才得以赶上这班电梯。他看了一眼齐少白,发现后者根本没注意他。小齐捧着资料,抿着唇在纸上写写画画的计算一个数据,专心的很。
  徐扬有点不习惯当他与齐少白处在同一空间时,没感受到对方热烈追逐的目光。
  呼!总算消停了。徐扬嘴角微微上扬,拉出一个言不由衷的笑容。
  另一头的靳朗走出大楼,七月初午后的热空气迎面而来,将他心里的鬱闷烘到最高点。他坐到了一个阴影里的花台上发呆,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办?他真的完全没有任何头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金主惹毛的。正想着,手里的电话响起,他急着掏出手机,满怀希望是陆谦打来的,一看来电显示:金姊。心又沉了下去。
  金姊该不会知道了吧?这才二个多月的时间他就惹毛金主,会不会被碎尸万段。冒着被金小靡骂死的风险,他硬着头皮接起了电话。
  「喂,」靳朗小心翼翼地试探:「金姊,有事吗?」
  「怎么啦你?声音怪怪的。」之前金小靡担心陆谦彆扭,时常打电话给靳朗追踪情况,靳朗都自信满满的说没问题,怎么今天声音听起来有点畏畏缩缩?
  「没,没事。先生没生气……」一句话暴露。靳朗在心里骂娘,狠捶了两下自己的头。蠢死了。
  「……」蠢蛋!!金小靡翻了白眼大吼一声:「还不快说。」
  靳朗垂着头把那天晚上的事还原了一遍:「……陆先生还说如果我只是为了伺候金主高兴,那以后都不用再煮了。」靳朗沮丧地说:「金姊,先生到底在生什么气?他已经三天没理我了,我煮的菜他看都不看一眼,怎么办?」
  金小靡听完靳朗的叙述简直傻眼。这俩个白痴。
  「好了,我知道了。这事也不能全说你的错。」金小靡又翻了个白眼:「总之,你不要一直想着他是金主这回事,就当成一般朋友这样处着,他会比较自在。」
  「可是,他就真的是金主啊!我为金主做这些事哪里错了?」靳朗实在有点委屈,自己明明尽心尽力,为什么还“错了”。
  「……」金小靡扶额叹息。她知道小靳朗被搞糊涂了,对他而言陆谦就是金主,他努力完成对方交代的工作,实在不能明白陆谦的忽然发作。
  「这样说好了,如果陆谦不是你的金主,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例如你们刚好合租房子,以你们平常的相处情况,你觉得陆谦是个怎么样的人?」金小靡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嗯,」靳朗认真想了想,「他人很温和有礼貌、爱乾净。对我很好,也挺关心我的,就像一个大哥哥。」靳朗诚实的说。
  「那就以这种心情去跟你的大哥哥相处吧!」金小靡顿了一下,又说:「我跟他一起在育幼院长大,陆谦比较慢热,朋友也不多,但是都是真心实意跟人相处的。」靳朗安静的听着金小靡说。
  「这回他愿意包养你,一方面是听到我说了你的困难,愿意帮忙你。另一方面也是我的私心。我看陆谦一直一个人,想要帮他找个人陪。」金小靡叹了口气:「他就是,大概是希望你也不要只把他当成金主看,希望你们之间不是只有金钱交易,至少感觉不要这么明显。小朗,我交代你的任务你可还记得?陆谦一直很寂寞,他,他说他很想知道家的感觉。如果可以,给他一点温暖,演的投入一点,可以吗?」金小靡说的诚恳,几乎要被自己感动。她揉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压着声音故作深沉。
  靳朗听到金小靡带点哀伤的声音,心里很不好受,他不知道一向看来阳光的陆谦,居然这么脆弱。
  「金姊,我知道了,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照顾先生。你放心。」
  靳朗若有所思的掛了电话。家的感觉啊!
  我也好想要有家的感觉。
  靳朗回想起这二个多月与陆谦的相处,没什么特别的,他张罗三餐、打扫家里,等着金主回家。这一切对他来说是工作,但是好像也并非仅仅只是工作。
  他觉得自己干活儿干的挺开心的。
  他等他回家。他陪他做饭。
  一起吃饭聊天,一起并肩散步。或一起窝着看电影或各做各的。
  想起来,是不是真有点家人的味道?
  金小靡结束了与靳朗的通话,又立刻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陆谦,你怎么了我的lion啊?」
  陆谦皱皱眉,谁的lion?「什么叫我怎么了他?我可没动他。」
  「你没怎么他,那我刚打电话给他,怎么就一副哭唧唧的样子。」
  「他哭了?」陆谦大惊,他把一个20岁大男孩弄哭了?他离开座位,走到没人的角落。
  「哭唧唧“的样子”。他一个大男生哭什么,」金小靡很受不了:「人家是没哭,不过倒是挺委屈的。我就跟他说啦,被人包养就要有自觉,委屈就受着。」
  「喂!你什么意思,」陆谦刚刚看到靳朗垂头丧气的背影,心里已经不舒坦了,金小靡又这样没心没肺的,让陆谦很烦躁,他扒扒自己的头发:「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看待他,我也从没把自己当金主,你何必这样说话?」
  「喔?你没把自己当金主?可是你塞态的样子倒是很金主啊!」金小靡笑了笑:「其实这也没什么,你不过就晾着他几天吧,又没打他骂他,也没苛刻他。这要是换了个脾气差的,遇到小傢伙伺候的不好,绑起来饿个几天或是折腾的下不了床,还少见吗?」
  「我没要他伺候我,」陆谦压着声音低吼,心里一股气憋了几天没处发:「我只是,我只是有点失望……」
  「失望什么?」金小靡平静的问。
  「……」是啊,失望什么?陆谦说不出来,他心里也委屈啊!
  「你失望他不是真心要做饭给你吃,失望他不是真心实意要跟你相处当朋友?」金小靡替他说出来:「那你呢?真心把他当成朋友吗?」
  「我当然是真心当他是朋友。」
  「小谦,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什么时候会对人生气了?sam每次见了你都要堵着你说来一下,你对他发过脾气?徐扬卯起来追你,把你弄得很烦的那个时候,你对他发过脾气?以前在育幼院,久久才能分到的一小块苹果,每次都被臭胖抢走了,你对他发过脾气?你从小到大对谁生过气?」金小靡开始有点尖锐了:「你跟靳朗才认识一两个月,你就这样对他随便发脾气,你敢说在你心里没有一点点觉得他比你低一等?」
  「……」陆谦沉默了。他的确是一个不容易生气的人。但现在却衝一个小孩儿发火。「我没有看低他。」
  「再说,靳朗有什么错?你们一开始就是包养关係,如果不是你包了他,他会住到你家里给你煮饭?对他来说,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他想把他的工作做好,还被你发火,这连我都替他觉得莫名其妙。」
  「我……」
  「你是不是以为不上床就不算包养?你就不是金主?」金小靡顿了一下:「好,就算是这样,我就当你是付钱请了一个家政厨妈来工作。人家厨妈为了老闆精进厨艺,结果老闆说你不是真心的。你有病是吧?」
  陆谦想想,这还真的有病。
  「谦啊,别鑽牛角尖了,他一个小孩,没想那么多。他就是拿了你一大笔钱,心里不踏实。你又还没让他用身体抵债,所以他想在其他方面认真做好,让你开心。真不真心什么的,不能这样论定。难道他想把事做好,就不是真心?你帮客户把图画好不是真心?」
  「……」陆谦在愧疚中抓到一个重点:「你怎么知道我没让他用身体抵债?」
  「咳咳,」金小靡尷尬的咳了两声:「我猜的。」
  「你再跟靳朗探听这些,信不信我把他轰出去。」陆谦沉着声威胁。
  金小靡当作没听到陆谦的恐吓,自顾自地说下去:「那个,我就是要提醒你,你自己也别老想什么真不真心的。你们就一年为期,他做好他的事,你就好好享受服务。跟人家少爷要真心?你有病啊!他就是个直男,再真心也是直男,一年期到了之后就该各走各路,听清楚了没?」
  「……」陆谦让金小靡点了这几下,这些天不知所以的无名火总算散了,甚至觉得有些好笑:「我知道啦,是我不对。」
  「我也没说你不对,」金小靡叹了口气:「靳朗跟着你真的是他好运。他没遇过变态的,这才几天没理他就委屈的。不行,我再打电话说说他,太娇气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别再增加我的罪恶感了。」陆谦掛了电话,心里有点酸,但是又松了口气。至少胸口那一点闷闷的感觉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