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我愣住了。
  这人居然说是没有，按照他的说法，楚一飞从赵婉那儿得到了阴阳祭坛的下落，然后找到了大金殿。
  他是天门的骨干，最早就追随着楚一飞他们，是第一批进入大殿的人。
  当时里头空荡荡地，毫无生气，活人和鬼物都没有，更别说尸体了。我有些错愕，怎么会这样？有鬼将军守护着，身体难道会飞了？
  这厮被猫妖迷了魂，应该不会撒谎。
  猫妖不知道我要找什么，就说道：“你说，楚一飞跑去哪儿了？”
  那厮得到了白无瑕的遗泽，预言和法器都被他得走了，说不定把身体给藏起来了。只要找到他，就能知道身体的下落了。
  “快说。”
  男人抬起手臂，剧烈挣扎着。
  我心里叫了声不妙，这人居然能抵挡猫妖的迷魂术？他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就气绝了，到底没有说出楚一飞的下落。
  猫妖哼了声，说道：“你看他的手臂。”
  这人一开始抬起来，指着后头的方向，难道那是楚一飞逃走的路径。
  “我们过去看看。”
  猫妖的身体很灵敏，嗖地跑过去，然后叫道：“李霖，你快过来看，这儿有一面镜子。”
  这里有着法术的痕迹，但是瞒不过猫妖，被它把墙壁给撕开了，露出一面人高的大铜镜来。
  它转悠了一圈，嘀咕道：“镜子的另外一头通往别的地方，他们就是从这儿逃走地。”
  我皱起眉头，觉得不妙。
  “别进去，有些古怪。”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没等我说完，猫妖就一下子跳了进去。里头还传来了它惊讶的叫声，我只好跟着踏了进去。
  镜子里头的空间扭曲了，隐约是一条道路。
  我踏进去，走了几步，周围就变得坦然了，我跳出去，就看到了一派末日般的惨淡景象。
  火焰从天而降，到处都是火海，能够把人熏烤的窒息。火鸦在天空中狂舞着，翅膀大大的张开了，它一振翅，就有陨石般的火焰砸下来。
  砰砰砰，地表在剧烈摇晃着。
  有人在。
  我眯着眼睛，就瞧见了楚一飞和赵婉她们。
  赵婉摇动着万魂幡，里头冲出了阴冷的鬼气，如今变得越发的强大了。火焰扑下来，被鬼气给侵染了，然后纷纷破碎了，然后熄灭掉了。
  火鸦在空中飞舞着，忽然嘴巴一张。
  一团金色焰火掉下来，没有碰到万魂幡，就轰然炸开了，仿佛无数的细碎火焰飞舞着，将到处都给引燃了。
  楚一飞躲在个一把黑色伞下，在头顶滴溜溜地打着转。
  火焰只要靠近了，就会自动地熄灭掉了。
  但是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只要被火焰给打中了，身体立刻就会变成了焦炭，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
  双方的差距太大了，法术根本不管用了。
  看到火焰扑来，五毒子吓得发出尖叫，急忙朝着楚一飞跑过去。他嘴里叫着救命，就被火焰给击中了脑门儿。
  这厮一时还没有死，痛苦地满地打滚。
  我心里啧啧称奇，火鸦这样的大杀一通，终于惹得楚一飞眉头直跳，这里的人都是他的骨干，被杀了自然受不了。
  他一声叫唤，我爸拿着个锦盒过来了。
  里头是个金色的圆球。
  楚一飞抓在手里，大声念咒，圆球发出金光来，然后变成成一根火红的长矛，尖端仿佛立着头火红朱雀，散发出凛然的气势来。
  我的眼睛都被刺痛了。
  猫妖跟我说过，白无瑕的兵器就是血雀矛。
  赵婉皱眉道：“还不到时候。”
  楚一飞急躁地大叫起来，“这头火鸦来的不是时候，而且也没有受太大的伤，简直是可恶。它再发威下去，人就要死光了。”
  血雀矛发出鸣叫声，上头的朱雀仿佛活了，然后就被扔了出去。
  一道红光贯穿了天空，风驰电掣，惹得天地变色。
  “嘎”火鸦急忙振翅闪躲，却没有能够避开，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这头跟司面虎争斗时，都没有受到这样的伤害。
  半个翅膀都快被切断了，鲜血飞洒，落在地上就变成了大火。
  这畜生发出鸣叫，天上乌云滚滚，无数的凶鸟铺天盖地地冲来了，把它围住了，然后朝着地面开始疯狂地侵袭而来。
  我看的眼皮直跳，凶鸟太多了。
  楚一飞他们本来就出在劣势，这下子更加糟糕了。火鸦的身体宛若山峰，轰隆，坠落在地表上，发出了哀鸣。
  “我去捉它。”
  楚一飞跳起来，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我心里冷笑，忽然说道：“你出来吧，这些东西骗不到我了。”
  周围什么都没有变化，我掐着个符咒，周围的一切宛若镜面，露出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然后粉碎了。
  刚才的场景全都不见了。
  我站在黑暗中，面前有个窈窕女子。
  是赵婉。
  刚才的场景都是她变出来地，我要是陷入进去，就会被她给趁机偷袭了。赵婉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说道：“看到这面镜子，就会陷入幻术，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脱身了。”
  我哼了声，有心象法诀在，轻易就看破了这儿的布置。
  赵婉点点头，说道：“看来李永寿说的没错，你得到了蝴蝶妖的力量，所以不怕幻术。”
  那你就说错了，原来也有这女人不知道的事情。我对她的感情有些复杂，说道：“不要太自信，否则你将来会吃大亏。”
  赵婉轻笑了声，说：“你刚才看到的并不是幻术，而是发生过的事情，我用镜子录了下来迷惑你，没想到会被识破。”
  看她如此自傲，我不想跟她纠缠，就说道：“楚一飞呢，他三番两次暗算我，如今我上门了，他却不敢露头吗？”
  “激将法对我不管用，李一飞会成为神，李霖，你跟他动手，没有胜算。”
  我皱起眉头，这女人连这事都知道？那她当年接近我爷爷的目的就太复杂了。我拿起阴阳剑，指着她说道：“你跟我爷爷的情感纠纷已经是上上代的事情了，我给你颜面，不想跟你动手。”
  赵婉流露出一丝傲气，道：“李霖，你虽然是转轮王，但我不怕你。“
  我哦了声。
  赵婉忽然变了脸色，一缕鬓发飘然落下，她有些惊奇地看着我。要不是我歪了下，刚才砍下的就是她的脑袋了。
  “真有一套，你比你爷爷要厉害。”
  赵婉忽然收敛了浑身的杀气，不想跟我动手了。我本来以为她是留下来阻延地，她点头，道：“留了镜子在这儿，就是为了暗算追击的人。李霖，你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吧。”
  她带着我走出去，这里没有被战斗波及，风景秀丽，开满了洁白的花朵。
  然后我看到了一座坟墓。
  墓碑上写着林鹭的名字。
  我愣住了，然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站在那儿，不敢靠过去。
  这又是幻术？
  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的脑袋蒙了，如果赵婉这会儿偷袭我，肯定就能得手了。可是她也没有动，就这么站着。
  “怎么会这样？”
  我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几天前，我刚和林鹭见过面，她虽然被阴符剑给打伤了，但赵婉应该知道治疗的法子才对。她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怎么突然就阴阳两隔了。
  就算我是转轮王，看惯了生生死死，也觉得没法接受。
  一个鬼影从身体内出来，是楚筱，她跑到前头去，仔细看了看，然后就哭了起来。天空中布满了阴云，然后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
  没有错了。
  “她是怎么死地？”
  赵婉叹了口气，“她临死前求我，让我不要告诉你这件事情，但是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儿，我想，如果有她想要见的人，一定就是你了。”
  我沉默了，然后愤怒地说道：“是楚一飞，是不是，一定是他。”
  我失态了，抓着赵婉叫道。她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她推开我的手，说道：“她违背了李一飞的意思，在深渊更是明目张胆地帮你，才会惹来祸患。”
  我抓着头发，我都把铜八卦给我爸了，为什么还会是这样？他们的目的不是达成了吗？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
  赵婉忽然冷笑起来，说：“害死林鹭的人，不是李一飞，而是你。”她看着我，说，“我很喜欢这个弟子，真心教她法术。我猜到她多半会在灵界有一难，就把存续符给她保命，她用在你身上了。”
  我眼泪滚了下来。
  “你走开，我要一个人陪着她。”
  鬼新娘她们出来了，把她给围住了。赵婉哼了声，走的没了踪影。
  楚筱笨拙地安慰我，说：“主人，你别难过。”
  鬼新娘把她拉走了，“我们去给林鹭摘一些花吧，让李霖一个人陪着林鹭，好好地说话。”
  她们走了，只剩下我和一座孤零零的坟头。
  我想说话，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鹭本来是个正义的女警，她该有着自己的幸福人生，但是在骆县相逢后，她就被卷入了修道人的世界，被绑架，被迫加入天门，这一切都是我害了她。
  她本来不该到灵界来，更不会丢了性命。
  我心里充满了悔恨，如果在深渊时，我强硬地留下她，林鹭是不是就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