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丢下她们几人出去了？
  顾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还是萌萌可怜的哭声唤醒了她。
  “萌萌乖，没事，咱们这就去医院。”她轻轻拍着小家伙的后背已示安抚。沈青松已经不在, 多想无益,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送萌萌去医院。
  自己去的话, 辛苦一点, 但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隔壁院子传来了杨大娘的声音：“小顾, 别怕，我来帮你！”
  这一大嗓门, 像是定海神针一般, 让顾细有点凌乱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大娘, 谢谢！”她冲外面喊道。
  微凉的雨丝吹在脸上，她一下清醒了许多。
  院门是开着的, 杨大娘抱着半睡半醒的杨小猴儿直接进来。
  顾细固定住萌萌的姿势, 方便等一下背在身上，“大娘，这种天气还让你跑过来真不好意思, 你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杨大娘将伞放在廊下, “嗐，这算什么,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杨小猴儿，快下来！”
  脚踩着地儿的杨小猴总算清醒了：“哎，我怎么在小赐家？”
  “你和小赐去旁边坐着，别添乱，”杨大娘打发走两个孩子，手脚麻利地帮顾细系背带, 续上顾细方才的话头，“你杨叔也出去了，刚才是青松叫我过来帮忙的。”
  “他们就是这样，在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出任务。”
  萌萌凄惨的哭声打断了大人的对话，顾细得“叽叽叽”哄着，杨大娘问清桌上的包袱是要带去医院的，直接背在了身上。
  “你们两个，赶紧去床上躺着，”杨大娘暴力驱逐，一手拎起一个小孩，“快快快。”
  顾细跟在杨大娘身后，对沈天赐道：“在家要锁好门，不要随便出去。”
  “不能玩火。”她将手电筒放到床上，“好好睡觉，睡醒我们就回来了。”
  沈天赐看起来十分担心，但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没撒泼打滚跟着去。
  “乖乖的，照顾好小赐弟弟。”杨大娘指着杨小猴儿。
  杨小猴儿很识时务，点头如捣蒜：“娘，你放心，我会看好小赐的。”
  如此叮嘱过后，顾细和杨大娘才关上房门，不放心两个小孩也没办法，现在实在分身乏术。杨大娘坚决不允许她一个人去医院，说没人扶着，摔着都不知怎么办，顾细觉得这情况也不是不可能，最后决定还是得两个大人一块去。
  “先挽裤脚，刚才过来时就这两步路的都差点湿了。”杨大娘道。
  顾细抱着孩子，没办法弯腰，还是杨大娘帮忙的。
  黑漆漆的夜幕，像是吞噬了一切，不远处好像还有许多嘈杂的声音。
  顾细深呼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外面果然风大雨大，她和杨大娘相互搀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顾细眯着眼睛，有雨飘到睫毛上，她晃晃脑袋，连眨几下眼睛，身子有点往旁边歪着。
  杨大娘扶着她的手更加用力。
  “小顾，”杨大娘喊道，“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顾细：“好。”
  快到医院时，“叭叭”的汽车喇叭声连续响起，惹得顾细不由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沈青松，应该也在那里吧？
  不过，她很快就将心思收了回来。眼下当然还是萌萌更重要。
  医院值班护士看到她们两人，忙上前帮忙。萌萌的哭声立即引来上班的医生，几人忙活了好一阵子，又是量体温又是检查手脚，知道没咳嗽腹泻等症状后，医生说问题不大，考虑到孩子还小，目前他们还是推荐物理降温。
  “这样，咱们隔二十分钟测一次体温，要是一个小时后，孩子还是这个度数，那咱们就吃一点退烧药。”
  护士端来一盆温水，给她们演示擦哪里。
  顾细在家就是这样给萌萌降温的，知道自己的做法没错后，松了口气。
  萌萌到了医院后，反而睡着了。
  他们在内室，雷声小了许多，比在家里要安静。
  顾细擦着擦着，回过味儿来，跟医生说了自己的推测。
  “之前没有任何症状吗？”医生问。
  顾细点头：“之前都好好的，就是下雨打雷之后，一直哭，才变成这样。”
  医生又给萌萌检查了一下，“有可能真是吓着了。”
  “这样就更好了，这儿隔音，你们好好待着，要是孩子肯喝水，多喂点水。”
  杨大娘在一旁听着，也不由放松了一些。
  医生离开后，房间内的气氛松弛了许多。
  杨大娘也有心思说话了，她看了一下顾细的脸色，试探道：“小沈找我时，可急了，我真怕你们有什么事，现在萌萌问题不大，我也能向他交代了。”
  顾细摇摇头：“没事，”
  现在缓过劲来，她也能理解了。
  舍小家顾大家，他们崇高正因为此。做他们的家属，就需要承担更多。
  “小顾，我跟你掏心窝子说，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嫂子，以前过得可比现在辛苦多了，他们忙起来，那真是半年三个月都见不着人。所以啊，你体谅一下小沈，可以吗？”
  顾细握起杨大娘的手：“大娘，你们辛苦了。”大家都在各自的位置上砥砺前行，大娘们对家庭的付出，并不比他们少。
  “不辛苦，不辛苦，我比你早结婚，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是夫妻间相互体谅很重要。”杨大娘生怕顾细为了这事，一气之下离开这里，但一想，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小顾不像是这样的人。
  “但你也不要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舒服的，都讲出来，多和小沈沟通。”杨大娘将他们小夫妻当成自己家的小辈，左叮咛右嘱咐。
  两人聊着聊着，时间并不难捱。
  一个小时过去，萌萌竟神奇地退烧了。医生说现在回去不安全，干脆留她们到明天早上，还给她们搬来了两张行军床。
  顾细睡前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发现只是下着小雨，没有打雷闪电。
  这真的太好了！
  天蒙蒙亮，太阳再一次出现在地平线。
  沈天赐揉揉眼睛，松开被杨小猴儿牵住的手。昨晚对方一直不肯放开他，说是不能让他跑去医院找婶婶。
  他一骨碌溜下床，打开门一看，不下雨了！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跑回去推醒杨小猴儿：“小猴儿，快起来，我们去煮粥！”
  他和沈叔叔起来锻炼就是这样，先去厨房煮一锅粥，再洗漱，然后跑去地里。
  现在沈叔叔不在，但婶婶等一下会回来，他现在煮粥，等婶婶回来就能吃了。
  杨小猴儿手脚并用爬下床：“那我给你生火。”虽然娘不让他玩火，但他偷偷学会了用火柴。
  刷锅淘米，沈天赐悔悔，要是听婶婶的话，早点学会做菜就好了，现在就不用两眼抓瞎，只会煮粥，连个菜都不会做。
  杨小猴儿还一脸崇拜：“小赐，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他就不耐烦做这个，每次娘让他帮忙，他都跑去玩儿。
  顾细抱着萌萌回到院门口，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粥香。
  杨大娘惊讶：“哎，你家厨房冒烟了。”
  沈家的烟囱飘起阵阵白气。
  “快进去看看。”
  顾细用钥匙打开门，小心走去厨房，厨房里两小孩听到动静跑出来，双方在廊下相遇。
  顾细问：“你们在干什么呢？”
  杨大娘举起手掌：“要是玩火，我谁都不会放过的！”
  杨小猴儿躲到沈天赐后面，急不可耐道：“我们没玩火，我们是在煮粥！”
  沈天赐盯着萌萌，“妹妹怎么样了？”
  顾细颠了颠怀里的小家伙，萌萌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流着哈喇子，要去抓哥哥的手。
  “医生说没事了，估计是被雷声吓到。”
  她指指厨房：“走，我们进去看看你们是不是在煮粥。”
  杨大娘对两个小孩的说法存疑，大跨步上前，揭开锅盖。
  纯白的米粥正咕噜咕噜冒泡。
  “嘿，还真被你俩做到了。”杨大娘惊奇。
  “娘，你可别小瞧人。”杨小猴儿嘚瑟道。
  “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做的，估计是天赐洗的米吧。”杨大娘见儿子翘起尾巴，立刻知道他想要显摆回到家，打蛇打七寸，直接揭开真相。
  杨小猴儿不说话了。
  顾细摸摸沈天赐的头，笑呵呵道：“挺好挺好。”
  她先是给予了充分肯定，之后提醒：“但要注意安全，不要烫着不要玩火，下次还是有大人在场比较好。”
  萌萌恢复了精神，扑腾着要去小推车玩，小团子这场烧来得快去得也快。
  顾细干脆让两个小男孩带着萌萌在外面玩，她跟杨大娘道：“大娘就别回去折腾了，干脆在我这儿吃早饭，我再煮点姜汤，咱们一人一碗。”
  “行，”杨大娘是个爽快的，一口应承下来，“我回去摘点青菜过来。”
  之前顾细做了一次肉松，沈天赐很喜欢，所以之后只要买到肉，都会留一些做肉松吃。
  早餐就有这道小菜，除此之外，还有酸菜和新鲜炒出来的青菜。
  顾细给每个人都乘了一碗姜汤，沈天赐苦着一张脸：“我们也要喝吗？”
  顾细伸手捂住肉松碟子，“不喝没有肉松吃哦。”
  杨小猴儿见状，一口闷了，在他看来，家长不给吃的东西都很好吃。
  他还催沈天赐；“你快点，我要尝顾婶婶说的肉松。”
  沈天赐无法，只能皱眉喝下，喝完猛伸舌头，像是在夏日里耐不住高温的小狗狗，只不过他现在是耐不住姜汤辛辣的味道。
  顾细将手挪开，“吃吧。”
  肉松也很对杨小猴儿的胃口，两个小孩你争我夺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