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淑娴转身抱住赵元凯，她做出害怕的样子，“元凯，我真的不能失去你啊。我的生母就是一个妾室，而我就只是一个庶女，那些年，我就只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嫡母不高兴，稍微做错一点事情，就得跪着，得在头顶举着水盆……”
  “下一次，你跟我说。”赵元凯见郁淑娴如此，到底有些心疼，“这一次，就算了。”
  他们都已经成亲，还是皇帝亲自赐婚的，他们不能随意和离。
  “可是……太后外祖母他们都已经知道我怀孕了。”郁淑娴吸吸鼻子，“会不会是欺君之罪？”
  “……”赵元凯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便说之前把脉错了。”
  “嗯。”郁淑娴应声。
  郁淑娴稍微松一口气，她躺在赵元凯的怀里。赵元凯这个人就是喜欢女子依靠他，他喜欢充当大男子英雄保护弱女子。郁淑娴就是把握住这一点，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
  半夜，赵元凯没有睡，他起床了。
  郁淑娴在赵元凯起身的时候，她就醒了。但是她假装自己没有醒，等赵元凯走出去之后，她再起来，再跟在赵元凯的身后出去。
  赵元凯又到了赵元慎和那些下人砌的墙，这一堵墙很高，没有孔洞，也显得不透气。
  曾经，赵元凯想的是他自己把弟弟分出去，而不是自己被分出来。
  他为了一个假怀孕的女人失去了世子之位，还被分出了侯府。
  他后悔吗？
  心是刺痛的，可他没有办法回头。
  真要怪，赵元凯还是觉得他的母亲不够仁慈。
  真爱有什么错？
  他们家都已经那么强盛了，盛极必衰，他娶小官之女未必就不好。
  “元凯。”郁淑娴特意在后面站了好一会儿，她才走过去，“这么冷的天，早点回去吧。这墙也不会被冻裂了。”
  “是冻不裂，只会冻得更加坚硬。”赵元凯回头看向郁淑娴，“怎么出来了？”
  “怕……怕你不要我。”郁淑娴微微低头。
  “走吧。”赵元凯拦腰抱起郁淑娴，他带着心上人回屋，没有再回头看那一堵又厚又高的墙。
  清晨，沈默带着锦衣卫又来了永平侯府，他们继续去查账。
  昭阳长公主没有去账房，赵雪贞和顾凌越一块儿回门，两个人倒是还带了不少回门礼回来。
  等赵雪贞见到秦如玥，赵雪贞还道，“就用那点东西给二弟填填库房吧，那么空的库房，老鼠都不光顾。”
  “……”顾凌越就站在赵雪贞的身边，他完全没有想到妻子竟然说出这般刺耳的话。
  他们是来回门的，不是来惹昭阳长公主不高兴的。
  顾凌越清楚地知道赵雪贞都是因为昭阳长公主才被封为县主，因为有这么一个厉害的母亲，赵雪贞才能肆意一些。而妻子在昭阳长公主的面前还敢说出这些话，他以前以为赵雪贞就是任性一些，今天算是大开眼界。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赵雪贞回头看顾凌越，“你是不知道，母亲她……”
  “喝口茶。”顾凌越拉着赵雪贞坐下，示意妻子别说这些话。
  但赵雪贞和赵元凯是一起生的叉烧龙凤胎，她哪里可能不说。
  “母亲把侯府的库房都搬空了，把好东西都搬到她的公主府了。”赵雪贞不开心，“还不肯多给我一些嫁妆。”
  秦如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赵雪贞，古代的女人出嫁了难免得依靠娘家，而赵雪贞傻乎乎地这么得罪自己。呵呵，真当她这个当母亲的就无条件为他们付出？
  “我是生了你，这不代表我要养你一辈子！”秦如玥道，“赵雪贞，你已经长大了，也嫁人了，别跟小孩子那般天真。”
  秦如玥干嘛非得把自己的那些好东西都给赵雪贞，让赵雪贞骑在她的头上吗？
  “你当我是你的母亲，就得时时刻刻为你考虑？”秦如玥道，“别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
  就算顾凌越在这边，秦如玥也要说这些话，顾凌越是赵雪贞的丈夫，他迟早会说这些话。
  赵雪贞就是蠢，这些话能随意在顾凌越的面前说吗？
  赵雪贞是想让顾凌越知道她在娘家地位很低了吗？
  顾凌越娶赵雪贞，压根不是为了她的本人，是为了她的娘家势力，也是为了昭阳长公主的影响力。
  “母亲。”顾凌越恭恭敬敬地对待昭阳长公主，“我与雪贞都不敢这般想。”
  “你？”秦如玥瞥了一眼顾凌越，“她是你的妻子，你也该看着她一点。她嫁给了你，虽然说她还是我的女儿，但是我管不了她。你也瞧见了，在你面前，在你们顾家人面前，我这个当母亲的一点地位都没有。”
  顾家人算什么东西？
  顾凌越的心里想到了这一句话，在昭阳长公主的面前，他们确实不算什么。不怪昭阳长公主这么说，总不能让一个长公主成为他们顾家的走狗。
  “母亲……”赵雪贞还要说，被顾凌越拉住了，“你拉我做什……”
  当赵雪贞回来，她见到顾凌越朝着她摇头，她怕丈夫不高兴，道，“算了，算了……”
  “你算了，就算了？”秦如玥挑眉，“你以后没事就别到我面前晃悠了。你想要早早出嫁，也随了你，你有了你自己的家，我不算你的家人了。”
  秦如玥自己能感觉到，她干脆直白地说出来。赵雪贞自己要在顾凌越的面前说这些话，那就说。
  顾凌越听到这些话，他也不敢真的为难赵雪贞，他真要是那么做，昭阳长公主也不可能放过他。顾凌越是一个聪明的人，从顾大夫人要退亲，他找来顾老夫人就能看得出来，顾凌越心有丘壑。
  “母亲说话真是难听。”赵雪贞撇嘴。
  “你去瞧瞧，几家的女儿跟你这般说话的。”秦如玥道，“回门时，就说这些话。你是不是认为你有了丈夫，有了婆家，你就有了更强大的靠山，就更加硬气？”
  “母亲你……”
  “想说我不给你脸面，你都不给我脸，我要给你脸了！”秦如玥冷声道，“滚吧，你们今儿就跟你们二弟一起吃饭，我不过去了！”
  秦如玥不想陪着赵雪贞折腾，她干脆起身离开。
  “母亲……”赵雪贞真没有想到秦如玥这么快就走了，她跺了一下脚，脸上表情也十分不好看。
  “母亲很辛苦的。”顾凌越道，“你不该说这些话。”
  “她哪里辛苦了，那么多好东西呢。”赵雪贞道，“她不喜欢大嫂，她想废了大哥就废了大哥，她……”
  “母亲没有必要一直宽容我们。”顾凌越道，“那是我们需要孝顺的母亲，而不是给我们当下人的母亲。”
  “你倒是会说话。”赵雪贞撇嘴，“你都瞧见了，还这么说。你们这些人就是这样，都怕我母亲。”
  “……”顾凌越无语，赵雪贞都知道他们这些人怕昭阳长公主，她还说这样的话。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非必要，怕是昭阳长公主也不可能多帮衬赵雪贞。昭阳长公主必定也是想着让赵雪贞吃吃苦头，顾家人真要是让赵雪贞吃苦头，昭阳长公主也不可能放过顾家人。
  顾凌越也无法，有所得有所失，他娶了赵雪贞，多多少少还是能获得一些好处。总不能光想着好处，就不想这些那些坏处。
  在顾凌越得知锦衣卫在永平侯府账房查账的时候，他没有拉着赵雪贞立刻就走，而是留在这边用午饭。锦衣卫没有包围永平侯府，永平侯府的人又没有被圈禁，这说明问题不大。
  到了午饭的时候，赵元慎陪着顾凌越他们一起吃饭，赵元尘则去找沈默。赵元尘想要快点成长起来，偏偏他以前又不是一个多能吃苦的人，以至于他真的练武起来，没过一会儿，他就觉得疲惫，但是他还是坚持下来。
  赵元尘和沈默一块儿在昭阳长公主那边吃饭，秦如玥没有让人叫沈默一起过来吃饭，是赵元尘拉着沈默一块儿过来吃饭。
  “母亲这边的饭菜好吃。”赵元尘拉着沈默坐下，“有母亲在，感觉可好了。”
  赵元尘不是很喜欢自己一个人吃饭，他经常跑过来找昭阳长公主一起吃饭。他年纪还小，也不觉得母亲管他管得宽，没想着自己一个人，他暂时还不需要那么多的个人空间。
  “沈大人。”秦如玥见到沈默，她自然不能让沈默滚，就只能让人多添一副碗筷。
  “母亲，师父今天教我了。”还没等沈默说话，赵元尘兴奋地小跑到昭阳长公主的身边，“等到以后，我就能保护你啦。左一拳，右一拳，把他们都打到在地。”
  赵元尘说着还在一旁打起拳来，仿佛他真的把人打倒了。
  “厉害吧？”赵元尘昂着头。
  “厉害。”秦如玥笑着道，“来，吃饭了。”
  “吃，吃。”赵元尘道，“我要多吃一点，吃完了，下午继续。”
  “随你。”秦如玥道，“只不过一开始，还是别练得太凶了。”
  “就是练一些简单的。”沈默开口，“循序渐进，慢慢地来。”
  另一边赵雪贞吃了两口饭，她就扔下筷子了。
  “母亲当真不过来？”赵雪贞问。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赵元慎道，“给你面子，我还过来跟你们一起吃饭。”
  赵元慎也不想过来，他刚刚站在门外就听到了赵雪贞说的话。不是他不愿意进去，而是他希望母亲多看看赵雪贞的真面目，让母亲以后不要忍着赵雪贞了。
  当赵元慎听母亲说她不陪着赵雪贞吃饭了，赵元慎就松了一口气，母亲到底没有太纵着赵雪贞。
  “好歹得让姐夫知道，你还是有娘家人的。”赵元慎嘲讽，“省得你回到婆家，被人小瞧了。”
  赵雪贞脸色微变，“你这性子跟母亲还真像。”
  “我是母亲的儿子，性子跟母亲相似，又有何不可？”赵元慎庆幸自己的性子随了母亲，不是说父亲的性子不够好，而是父亲的心不够细腻，太过粗心。
  “那父亲呢？”赵雪贞道，“父亲才去了多久啊，你们就忘了父亲。”
  “哦，你记着父亲，你为何要在热孝期间成亲？”赵元慎问。
  顾凌越干脆不说了，他根本就阻止不了赵雪贞。赵雪贞在顾家还稍微收敛一点，在娘家就是这么肆无忌惮，顾凌越再阻止的话，赵雪贞不高兴，她就要说更多的话。
  “我是女子，姑娘家的亲事哪里能一直拖下去？”赵雪贞道，“你是不是想要我这一辈子不嫁人？落在你手里，被你折磨？”
  “真难听。”赵元慎道，“真要是那样，就你的性子，你还能待在家里吗？”
  “什么意思？”赵雪贞皱眉。
  “当然是把你送去庄子！”赵元慎道，“眼不见心不烦。”
  “……”赵雪贞气得摔筷子，“不吃了！”
  “不吃了，那就早点回去。”赵元慎道，“家里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不招待你们了。”
  “走就走。”赵雪贞拽着顾凌越一起离开。
  顾凌越算是对赵雪贞的脾气有进一步的了解，他需要做的就是稳住赵雪贞，以后也别让赵雪贞跑过来折腾娘家人。这一份亲情不能被赵雪贞随随便便就折腾没了，这点情分得等关键的时候用。
  当儿子不好当，当女婿同样也不好当。
  “我们先走了。”顾凌越对赵元慎道，“还未跟母亲告别，劳烦侯爷说一声。”
  “嗯。”赵元慎微微点头，“快要过年了，姐夫跟姐姐安心过年吧。”
  赵雪贞过来之后，她都没有问一句侯府里的情况。
  锦衣卫就在侯府里查账，就算侯府现在没事，但是不代表后面就不会被查出问题来。赵雪贞不问那些，她只关心她自己过得好不好。
  当赵雪贞和顾凌越坐上马车回去的时候，赵雪贞掀开帘子又看了一眼永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