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
  里包恩用一句话堵住了纲吉尚未说出口的话。
  “而且你看场边的观众和裁判, 有谁在看到火炎后露出惊慌的神情了？”
  纲吉愣了一下, 看向电视机。
  电视机上正播放着球场边的画面。
  如里包恩所言, 看台观众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只有看到“精彩一球”的惊喜, 裁判也是一脸的习以为常, 就好像在比赛中把球打出火炎、烧断对手的拍线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他们没有看见刚才的火炎吗？
  还是说, 因吉扎用幻术替奥多做了现场伪装？
  纲吉还没有想明白, 直播画面就切回了球场上。
  画面里, 奥多在对悠斗说话。
  直播只能听到解说员的声音，听不到选手之间的对话。
  纲吉忍不住问：“他们在说什么？”
  里包恩会读唇语。
  他回答了纲吉的问题：“奥多让悠斗不要用‘虾蟇’，悠斗答应了。”
  ——————————
  事实上，就算奥多不提议，悠斗也不会再用“虾蟇”。
  “虾蟇”已经被破解了，想要赢下单打三, 需要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
  悠斗一边想, 一边放低球拍, 打出一个高球。
  丸井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这个是……”
  不止丸井, 其他人也看出来了：悠斗想要复刻那场“5分钟练习赛”。
  只要奥多抓住了这个绝佳的扣杀机会, 悠斗就能在他落地前将球打回去。
  然而奥多没有这样做。
  他一直等球落地、弹起，才正手打出一个弧线漂亮的斜对角球。
  比赛再一次陷入漫无止境的对拉。
  “啊，好可惜。”毛利感慨。
  越智客观道：“没什么好可惜的。”
  就算刚才那一球得分了，同样的招数也不会奏效第二次。
  入江：“为什么奥多……”
  “他们两人之前认识吗？”
  入江一顿，看向靠着椅背、一上一下抛橘子的龙雅。
  他本来想问“为什么奥多这么执着于和悠斗比体力”。
  龙雅提出的问题给他提供了思路。
  如果奥多和悠斗“有过去”, 那奥多执着于和悠斗比体力的原因一定和两人之间“鲜为人知的过去”有关。
  新的问题随之而来— —
  入江：“为什么这么问？”
  龙雅：“随便问问。”
  — —当然不是随便问的。
  龙雅觉得小孩被打断拍线后的反应有点不太对劲。
  他像是知道自己的拍线会被打断，神情没有一丝意外。
  在奥多提出“互封一招”时，也直接接受了对方的提议。
  龙雅本来以为悠斗会来借球拍，还打算把自己的网球拍借给他用。
  不过比赛开始这么久了，都没有初中生提这件事，说明他们也不清楚。
  龙雅正这么想着，听到数据组中总是闭着眼睛的少年开口：“悠斗和奥多之前认识的可能性是……59.21％。”
  59.21％不是一个小数字。
  就连平等院都看了过来。
  柳说出了一件让他很在意的事。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悠斗带着仿佛解密游戏般的意大利队情报来他和贞治的房间找他。在被问到“这些情报从哪儿收集的”时，悠斗犹豫了一下，说不能告诉他们对方的身份，只能向他们保证对方是十分可靠的信息来源。
  意大利、不能说的身份、十分可靠的信息来源。
  这三个关键词串联在一起，让柳想到了一个人。
  悠斗的网友，自称是意大利古老黑手党家族第十代boss、现在意大利当交换生的日本初中三年级生，纲吉哥。
  悠斗曾答应过雅治他们，不会随便告诉其他人自己认识“黑手党”，所以当贞治在场时，他不能透露信息来源。
  — —合理。
  那位“纲吉哥”向悠斗提供过克拉克成员的资料。每条信息详细到让人相信他是真正的黑手党的程度。这样的信息搜集能力，搜集到了他们没有搜集到的意大利队情报。
  ——也很合理。
  如果再大胆一点，把“纲吉哥”和奥多看作同一个人呢？
  两人都是初三生，年龄对上了。
  不能把自己和队友的数据全部告诉悠斗，于是选择性地透露一些情报— —
  仿佛解密游戏的情报也有了合理解释。
  还有曾在英国引起乌龙的指环。
  那位“纲吉哥”告诉悠斗，黑手党家族的核心成员都会佩戴指环。
  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但意大利队里有14个人戴着指环，而且这14人恰好是没有比赛经历、搜集不到资料的14人。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也就是说，奥多其实是悠斗一直和我们提起的‘纲吉哥’。”
  切原消化着自己听到的重磅消息。
  “他在刚认识悠斗时，告诉了悠斗一个假身份，说自己是日本人。后来他坦白了真实身份，告诉悠斗自己是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的第十代boss，但忘记告诉悠斗自己是意大利人。”
  “在得知悠斗会参加今年的u-17世界赛后，他带领自己的部下加入了意大利代表队，和悠斗在比赛中相遇了。”
  柳：……
  “赤也，我并没有这么说。”
  他说的明明是，奥多很可能认识那位“纲吉哥”，甚至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切原觉得没有区别。
  “这么说来，我也发现了一件很凑巧的事。”
  白石回忆，“悠斗曾经问过我认不认识‘毒蝎子碧洋琪’，说对方是纲吉哥的家族成员。”
  “意大利队里刚好有个选手叫洛佐伦·比安奇，该不会……”
  “一定是这样。”切原深信不疑道，“他们也是同一个人。”
  悠斗不知道前辈们的误会。
  他的注意力在比赛上。他发现奥多很像一个人。
  — —像他。
  奥多打来的球，球路也好，球上的旋转也好，都很简单，也都很单调。
  和他一样，很容易被对手看透。
  被对手看透就会输。
  悠斗在这方面有经验。
  如果他能像手冢前辈、柳前辈和不二前辈那样，在打过去的球上提前施加会让球出界或挂网的旋转，说不定就能结束这场拉锯。
  悠斗的行动力很强。
  他开始在自己的回球上做实验。
  他从关根前辈那里学到了和“旋转”有关的知识，看比赛时也格外注意球拍的角度、拍面和球的接触点、挥拍的力量及速度对“旋转”造成的影响。
  他知道如果想让奥多回球出界，他需要打出什么样的旋转。
  用语言难以描述，但他能打出来。
  第一球打出来时，悠斗知道差了一点。第二球还是差了一点，第三球好像差不多了……不对，还是差了一点。
  第四球、第五球、第六球……
  悠斗微微转动手腕，再一次调整了拍面和网球接触时的角度。
  网球飞过球网。
  奥多没有发现这一球的不同。
  毕竟他才刚接触网球两个月，除了“虾蟇”和高球，悠斗的回球在他眼里只有正手、反手、直线、斜线的区别。
  从小接受的“躲子弹训练”让他能够轻松追到“脱兔”，接下来只要正确地挥动球拍——
  奥多的视线随着网球移动。他看到悠斗跑向落球点，但没有挥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