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抛弃的前夫登基了 第76节
作者:
宁寗 更新:2024-01-04 14:17 字数:4901
苏织儿心下陡然生出一丝说不出的感受。
他不认她,可却处处表露出他就是周煜,他知道她哪里最敏感,最受不住,却偏偏在这个不能出声的时候刻意招惹她。
苏织儿哪能就这般被他轻易拿捏,她怒瞪着眼前人,旋即亦埋下脑袋,一口咬住了他肩上的衣裳,制止自己发出声儿来。
然她方才的那声闷哼,仍是教外头人察觉了,两人的说话声骤然停了下来,旋即就听那崔竹然疑惑地问道:“你可曾听见什么声音,好似是从假山里头发出来的……”
“声音,什么声音啊?”
正当苏织儿提心吊胆,生怕两人走进来查看之际,却听另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道:“不好了,两位姑娘,出事儿了……”
“怎的了,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哎呀,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们快去看看吧……”
假山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苏织儿见状猛地推了男人一把,自他身上下来,一句话也不想再对他多说,转头正欲离开,却听得背后人幽幽道:“苏姑娘若是成了世子夫人,将来多的是这些令你无可奈何的闲言碎语,可若……你成为朕的人,那些人纵然心里就算再不痛快,也得伏跪在你脚下。”
听得此言,苏织儿转过头去,对着他露出淡淡嘲讽的笑,“如今这般,怎的,陛下还能从世子手上强夺臣女不成?”
他分明不认她,不想认她,更是不信她的话,为何还要口口声声说想要她,是在戏耍她吗?
如今事情变成了这般凌乱不堪的局面,她实在不知他究竟要怎样才能解决她已成镇南侯世子未过门妻子之事。
萧煜挑了挑眉,对着苏织儿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倒也不是不可……”
不是不可?
他在说什么?他是疯了吗?
苏织儿秀眉蹙起,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正当她震惊之际,就听那人紧接着道:“眼下苏姑娘出去,外头定然热闹,苏姑娘不如去瞧一瞧,朕精心安排的一场好戏。”
苏织儿呆愣在那里,并不解其意,然看着萧煜微微眯起的眼眸,一股子寒意陡然至脚底乱窜至四肢百骸,她不敢再继续多待,只敷衍地一福身,便逃也似的往外而去。
想着这时候,太皇太后应该带着众人回到了凉棚底下,苏织儿复又走回凉棚,然那里却是一人也无。
她抓着仍留在那厢的一个宫婢问众人去向,那人只道宋二姑娘身子不适得厉害,太皇太后带着众宾客前去探望了,说着,还替苏织儿指了方向,就在不远处的一处楼阁里。
苏织儿本想在原地等,但转念一想,一人坐在这儿,似有些不大好,便依着那宫婢指的方向而去,还未抵达,就见那院外围满了命妇贵女,且一个个交头接耳,面色凝重。
这是怎么了?
苏织儿提步上前,一眼看见了几乎站在最前头,面色难看的苏老太太和孙氏,她还未张口呼唤,就觉四下的目光突然朝她聚拢过来,且一个个看她的眼神极为怪异。
苏织儿也说不出来,只觉被盯得背上汗毛竖立,颇为不适。
她满头雾水地继续往前走,行至苏老太太身侧,便见老太太看到她时面色一变,张口正欲说什么,就见一人摇摇晃晃自屋内被扶了出来。
不是旁人,正是镇南侯世子许岸之,他面色灰暗,似有些浑浑噩噩,乍一见到苏织儿,他猛然向前几步朝她而来,慌乱道:“苏姑娘,你听我解释,不是这般的,你听我解释……”
苏老太太揽住苏织儿,带着她往后退开两步,孙氏亦挡在苏织儿面前,蹙眉愠怒地瞪着那许岸之。
苏织儿往屋内看了一眼,隐隐看见太皇太后神色异常沉肃地坐在其间。她面前还跪着一个衣衫不整,正不住抽泣着的身影。
透过那件月白长衫,她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那位宋二姑娘宋茗箬。
再看向许岸之时,苏织儿惊得舌桥不下,想到周遭人的反应,再看到方才那副场景,苏织儿心下隐隐猜到什么。
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孙氏张了张嘴,本想开口,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似觉得难以启齿。
一炷香前,有宫婢来禀,说宋二姑娘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吃了酒,不适得厉害,问可要请太医。
太皇太后闻言放心不下,命人去请太医的同时也带着众人前去探望,可谁能想到,推开门,却瞧见那宋二姑娘和镇南侯世子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张床榻上。
虽那镇南侯世子始终说自己无辜,是被人设计,但事已至此,不论真相如何,恐怕他都得对宋二姑娘的清白负责。
孙氏往四下望去,其中不乏看向苏织儿,露出幸灾乐祸神情的。
若镇南侯世子真娶了那宋二姑娘,宋二姑娘入府定不可能只做侧夫人。
那被太皇太后赐婚的苏织儿又当如何,大抵是做不成她的世子夫人了,除非她愿意委曲求全做个偏房。
事不关己,大多数人自是看好戏的态度,毕竟如今宋茗箬这皇后做不成了,就代表着京中旁的贵女们便有了机会,难道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院中众命妇贵女几乎个个心怀鬼胎,正当她们暗暗谈论个不休时,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并未令人通报便阔步入了内。
见得此人,院中寂静了一瞬,众人慌忙上前施礼,眼看着那人随意抬了抬手后,一言不发地入了屋。
但他只仅仅扫了一眼,便复又出来,面向众人道:“今日之事,应纯属意外,可既事已至此,镇南侯世子便择日与宋二姑娘完婚,至于与苏姑娘的婚事,就此作罢……”
话音未落,就见许岸之惊慌上前道:“陛下……”
萧煜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即抬首往院中一处望去。
“可苏姑娘无故失去一桩婚事,到底不公,故而为弥补她,朕会为她另择一去处。”
另择去处……
院中众人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他们这位陛下想替那苏姑娘择京中哪一位更好的夫婿,不过再怎么挑,只怕也很难越过这镇南侯世子去。
与那人视线相交之际,苏织儿心下一咯噔,想起他方才在假山后头说过的话,心下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他面向众人,轻描淡写地说出无比荒唐的话,“太皇太后说得对,朕后宫空置,也是该添人绵延子嗣,便封毅国公之女苏织儿为云妃,不日入主云秀宫……”
第67章 入宫
赏荷宴翌日, 新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高祉安亲自来毅国公府宣封妃的圣旨。
苏织儿始终木然地听着,末了,上前接旨谢恩, 面上看不出丝毫喜色。
这不足半月, 接了两道旨意,一道赐婚, 一道封妃, 最近的京城哪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苏织儿自觉好像海上的浮舟, 只能随波逐流,任由他人轻易拿捏自己的命运。
领罢圣旨,送走高祉安后, 苏织儿便有些浑浑噩噩地回了屋。
这几日发生的事就跟做梦一般,使她至今有些缓不过来,仅仅一场赏荷宴,她便从准镇南侯夫人变成了云秀宫的云妃娘娘。
那日, 新帝那话甫一说出口,便引得众人哗然,甚至气得太皇太后面色铁青,当即由身旁的嬷嬷扶着回了慈寿宫。
毕竟上一句才宣布她与沈岸之的婚约取消, 下一刻便将她封为云妃,若说新帝不是蓄谋已久,不是存着私心,谁人会信。
众人自然不敢说新帝一句不是,从古至今, 凡是遇着这般事,哪里不是女子的错, 就是因着她苏织儿是红颜祸水,才会蛊惑君心。宴后,许岸之与宋茗箬那桩意外反是少被人提及,她被封妃一事却是在京城被传得沸沸扬扬。
依着圣旨所言,她入宫是在七日后,故而她还有时间好生做一番入宫的准备。
第二日,凝香凝玉正在帮着苏织儿收拾入宫的箱笼时,却听一婢子自院外跑进来,说国公爷来了。
苏织儿起身相迎,很快便见苏岷提步入内,凝香凝玉上了茶后,他抬手令屋内的人都退了出去,看这架势,苏织儿便知他爹大抵是有话想同她说。
不过,他并未直接开口,反是凝视了苏织儿片刻,问道:“织儿,关于陛下……你可有什么想对爹说的?”
苏织儿闻言微愣了一下,朱唇轻咬,少顷,却是笑了笑,“入宫后,女儿定会尽心伺候陛下,不会替我们毅国公府丢人……”
听得此言,苏岷眉心微蹙,不知想到什么,神色颇有些凝重,他垂眸思索了片刻,到底还是直视着苏织儿道:“织儿,爹不是想来听你说这些的,咱们苏家也不需要你来挣什么荣光,爹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件事,陛下他……是你口中的周煜吗?”
苏织儿的手一松,捏在手上的杯盏险些滑落,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苏岷,“爹,你怎会……”
苏织儿的神情与言语已然告诉了苏岷答案,他闭了闭眼,不由得长叹了气,“织儿,你从未告诉过我,周煜他瘸了左腿。若我早些知晓此事,或是能更快猜出周煜的身份。”
苏岷派去沥宁的人并非没调查周煜的身世,可奇怪的是,沥宁县衙根本查不到一个叫周煜的人,且他与苏织儿成亲的种种也几不可寻。
只能从兆麟村那些村人的口中了解一二。
苏岷将那些零碎的消息拼拼凑凑,最后拼得的结果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因周煜的样貌经历,甚至于去往沥宁及最后“死亡”的时间,都与如今他们这位陛下有太多重合之处。
且“煜”这个字,本就是当真天子的名讳。
“因为我不在意。”苏织儿垂下眼眸,喃喃道,“因为我从未在意他有腿疾,打我认定他的那一日开始,他就只是我的夫君而已。”
言至此,苏织儿蓦然掩面,双肩微颤,忍不住抽泣起来,“可是爹,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他不信我的话,更不承认自己就是周煜,他变得好可怕,就像是我从不认识的一个陌生人。爹,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岷看着苏织儿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样,心下亦是滞闷难受,若他今日不问,她想是会继续独自守着这个秘密心底痛苦不堪,他沉默片刻,方才将手落在苏织儿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试图安慰道:“织儿,陛下费劲法子让你进宫,兴许是因着心里还有你……”
苏织儿闻言抬眸看向苏岷,却是扯唇苦笑了一下,她也想这么想,可这两回与他见面,他的所作所为除了让她心寒还是心寒。
“可若他心里真的还有我,哪会不认我,不信我,还用话来折辱我呢……”
虽不愿这么想,但苏织儿甚至怀疑他想法设法让她进宫,便是想将她囚在那座金碧辉煌却轻易不得出的牢笼里,折磨她报复她。
就如她曾梦见的那般。
苏岷薄唇紧抿,面色凝重,少顷,低声问道:“绥儿之事,可要告诉他……”
苏岷话音未落,便见苏织儿不住地冲他摇头,面露恐惧,“不要,我不敢,我不知道若他知晓了绥儿的存在会做出什么。”
如今他不信她,她亦不敢信他。想起赏荷宴那日他在假山中说的话,和镇南侯世子那件极其蹊跷之事,苏织儿不是怀疑,而是确信此事定是他所为。
为了“光明正大”地解除她和许岸之的婚约,封她为婚,他竟会变得这般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将许岸之和那宋二姑娘拖下水。
何况皇宫这般地方,她自己尚且无法确认是否能安生地活下去,再多一个绥儿,到时可如何是好。
“再者,京城之地多是非,绥儿在外头可能会更安全。”苏织儿抬眸恳求地看着苏岷,“爹,能不能帮帮我,暂且帮我瞒下绥儿之事。我会告诉他的,但不是现在。待……待他肯相信我了,待他改变一些,我再告诉他。”
苏岷看着苏织儿无助的模样,只觉心口一阵阵抽痛,他知道苏织儿如今心里比谁都乱,比谁都害怕。
且她有句话说得没错,京城并不安生。
当年那桩导致他“通敌叛国”的案子并未了结,虽抓到了一些小鱼小虾,但苏岷清楚他们背后定还有指使之人。
那人就藏在京中,藏在他们看不见的暗处,那才是大澂真正通敌叛国之人,是随时可能爆发的威胁。
如今新帝方才登基,朝局尚且不稳,若突然冒出来一个小皇子,只怕引起轩然大波。
就像织儿自己担忧的那般,陛下对她的态度不明朗,她尚且自顾不暇,此时就怕根本护不住绥儿。
他点了点头,道了句“好”,手无措地在空中悬了半瞬,复又在苏织儿肩上拍了拍,歉疚道:“织儿,是爹没用,帮不了你……”
苏织儿摇了摇头。
她明白,有些事旁人根本插不了手,说到底唯有她自己去面对才行。
入宫的前一日,门房递来一封信,说是镇南侯世子命人送来给她的。
对于许岸之,苏织儿的心情很复杂,但想了想,仍是打开信笺读了起来。
信笺很长,内容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