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岩神情有些难看。
  他注意到，自己四周的雪层，也已经被【湮梦】所包裹了。
  只需要一个念头。
  自己的精神海，就会遭到猛烈进攻！
  同等境界，正面对攻……即便顾小满已经负伤，他也没有丝毫胜算。
  “如果我猜得没错，距离下一次‘坐标’刷新，应该还有一些时间吧。不然我一离开云船，你们就会追上来了，最开始的围杀……也不会只有两人。”
  顾小满眯起双眼：“接下来，我问，你答，如果你回答地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武岩咧嘴笑了笑：“如果我不回答呢？”
  “只是一个候选者……至于把命搭上么？”
  顾小满有些讥讽地开口：“你不会觉得拒绝回答，源之塔会为你盖碑立墓，追封英杰吧？”
  说罢，她信手一挥。
  嘶啦！
  【湮梦】的黑光将一位执法者吞没，区区数秒，这漆黑裂缝便将这位执法者尽数活剥，鲜血迸溅却没有洒到两人身上，甚至没有落在雪地之上，【湮梦】虚构而出的梦境吞噬了这位被催眠者的一切……
  换而言之，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位执法者死在了这里。
  他是死在了梦中。
  并且被埋在了梦里。
  “如果你不愿意回答，那么下场就会和他……他们一样。”
  顾小满面无表情，连续挥袖。
  嘶啦！嘶啦！嘶啦！
  三道黑光刷过，四位源之塔执法者，尽数被【湮梦】撕裂！
  这一幕深深震撼了武岩，他眼珠子都快瞪地凸出眼眶了……顾小满十岁出头，很是年幼，可他年龄也不大，才刚刚二十，虽然杀过人，可却没见过这么杀人的。
  太恐怖了。
  挥袖之间，杀人销尸，一气呵成。
  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哪里是十岁女童，这简直是盖世魔头！
  “我给你三秒时间考虑。”
  顾小满望向武岩，抛出了第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锁定我的。”
  说完。
  她开始倒数。
  “三。”
  “二。”
  未等最后一个字念出，武岩的意志已经崩溃，他放弃了最后的底线，嘶声开口：“云之戒……是云之戒！”
  这声音并没有在雪原上荡开。
  因为【湮梦】已经掌控了方圆十米的一切。
  虽然顾小满还没凝聚出“领域”这种东西，但无数漆黑裂缝在雪层地下疯狂蔓延，以【湮梦】的力量，隔绝这些声音，还是不成问题的。
  “云之戒……”
  顾小满的神色变得无比难看。
  怪不得，自己明明切断了所有联系，却还是会被追踪。
  她怎么也想不到，最终的答案会是这个——
  “叮！”
  一道清脆的脆响。
  顾小满缓缓将这枚戒指摘下，平举到眼前，反复端详，越看越觉得讽刺。
  这件清胧留给自己的宝贝戒指。
  她甚是喜爱，形影不离，总是带在身旁。
  其实这是一把刺向自己的尖刀。
  只要自己带着【云之戒】，源之塔的那些执法者，就会定期收到讯息。
  想来以往的那些刺杀，也是因【云之戒】而泄露消息的！
  这，便是天空神座亲自布下的一局——
  这次冰海任务中的所有人，都是棋局中的一员，顾小满是，那些候选者们也是。
  他们想要成为神使，就要踩过其他人的尸体。
  而顾小满想要成为酒之主，就需要踏过这些累累白骨。
  就连云虎，玄龟，也不过是棋局上的一枚棋子。
  他们都是可以为酒之主牺牲的卒。
  即便死了。
  清胧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而中洲那座几可通天的源之塔，看似华美无俦，却拆开外表来看，内里却是由无数白骨铸叠而成。
  亿万白骨堆叠成王座。
  唯有一人，可以登顶。
  第二百三十七章 摆脱
  顾小满摘下了云之戒，缓缓摩挲，陷入沉思之中。
  如果没猜错的话。
  只要与这戒指进行精神层次的交互，自己的坐标就会对外进行更新，换而言之，无论是沉浸在“云之戒”中进行修行，还是被动接受这戒指输送而来的暖流……都会暴露位置！
  将其丢掉，应该就不会被追踪了。
  念及至此，顾小满望向武岩。
  她准备遵守先前诺言，不亲自动手杀死武岩。
  当然……她也并不是打算放过这个准备杀死自己的猎人。
  “我会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也算是替我自己做一个实验。”
  顾小满淡淡道：“如果云之戒还会对那些人输送坐标，说不定你还有救。只不过你要仔细想想，如果真能活下来，该怎么解释这枚戒指，以及你出卖神使的事情。”
  武岩瞳孔收缩，他还想说些什么。
  【湮梦】发动，他闷哼一声，瞬间失去意识。
  顾小满的精神轻而易举就冲破了武岩的心海。
  片刻之后，顾小满离去，空空荡荡的雪山脚下，只剩下一具孤零零的身影。
  武岩紧闭双眼，靠在石窟之前，他还有呼吸，只是全部精神都被困在了【湮梦】梦境之中。
  他的身前雪地之中，摆放着一枚银亮的戒指！
  顾小满的“实验”其实就是想看看……如果没有精神交互，云之戒是否还能向源之塔诸人发出讯号。
  这也就是她留给武岩的“一线生机”。
  如果戒指还能定期发送坐标，那么还会有人赶到。
  当然，这些人看到武岩，也未必会搭救。
  这便不是顾小满能干预的了，她也不在乎后续……【湮梦】收取了一缕精神，她可以通过观察这缕精神最后的状态，来判断自己对【云之戒】特性的猜测是否属实。
  “呼呼呼……”
  此地极度严寒，狂风呼啸，很快就有大雪落在武岩的肩头，将他变成一座雪雕。
  再后来，这具身躯的呼吸便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直至归于虚无，彻底寂灭。
  ……
  ……
  “那个家伙，竟然是被冻死了么？”
  【湮梦】之中留存的那缕精神回归虚空了。
  这意味着，武岩是自然死亡，无人干预。
  顾小满行走在雪原之上，这一次她心头的警觉很久都没触发。
  果然，丢弃云之戒之后，整个世界都变得清净了。
  “看来那枚戒指，只能传递精神交互的宿主坐标……”
  她神色不太好看：“我早该想到的，竟然被阴了这么一手。”
  窥伺与掌控是天空神座的拿手好戏，云之戒具备“定位功能”，也是情理之中。
  “早就知道清胧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小满蹲下来，掬了一蓬雪，揉搓脸蛋，她小声嘀咕道：“怪不得我先前就想把那破戒指送出去呢。”
  顾小满逐渐冷静下来。
  仔细思索之后，她开始明白这里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