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陛下天天碰瓷 第28节
作者:
乃兮 更新:2024-01-11 15:11 字数:4132
容宁犹疑看着人:“真的假的?”
秦少劼侧过头想说点什么,忽然握拳咳嗽起来。
咳两声之后,他拿起茶水想要压一下咳嗽润一润嗓子,却由于憋着咳嗽,让昂贵的瓷器碰撞出声。里面的茶水险些晃出来。
年少的帝王面上更是升起一抹殷红,好似染了胭脂。本来就带水雾的双眸带上了点无奈,看上去更加可怜,浑然看不出刚才说出了极为让容宁生气的点子。
见秦少劼这样,容宁不由分说,先长叹一口气。她其实很看不得秦少劼这样。身子太弱太脆了。
太监不在屋内,容宁起身上前帮着人拿茶器。另一手犹豫一下,还是在一声“失礼”下,顺着后背拍了两下,
容宁盯着帝王头发上的小漩,闻着人身上淡淡的茶香,嘀嘀咕咕:“可别是感染风寒了。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御医真的说没什么事情么?”
秦少劼喝下了茶,眼内惆怅。刚才的茶糕粉终于彻底用茶水冲下去了。
他不再咳嗽,缓和呼出了一口气:“没事。有没有事也不是朕能决定的。朕要做的事太多了。也不知道能在这位置上坐多久。”
容宁:“……”哇,这么不吉利的话也敢说!
秦少劼察觉到容宁吃软不吃硬,便顺从更放松了一些,提了一声:“刚坐帝位,今年遇上不下三次刺杀。朕曾经从未想过,父皇以往过的日子是这样的。”
容宁心头一紧,手上一顿:“刺杀?”现在的锦衣卫与侍卫营,竟然连皇帝的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了?徐缪凌在干什么啊?他不是锦衣卫么?
秦少劼放下茶杯:“嗯。朕既没有子嗣,又没有成婚。刚上位帝位不稳。很多人不明白父皇为什么突然将位置传给朕。在一些老臣眼里,大皇兄比朕更合适这个帝位。他有妻有子,长子又聪慧。为了给朕腾出皇位,大皇兄却被父皇送去守陵。”
即便大皇子无能,往后还有一个大皇孙。
偏生大皇子算不上无能,只是犯了错,斗不过他而已。
他再度开口:“朕没事,你坐下说。”
容宁慢吞吞重新回到自己刚才位置上,沉吟思索,不知道是谁会对秦少劼通下杀心。边塞与京城书信来往有限,再加上有些话不适合写在信中。她对京中很多事尚不清楚。有嫌疑的人太多了,不好猜。
原先支持其他皇子的大臣,都有嫌疑。大皇子党派嫌疑尤为大。而且新帝要是没了性命,能够顺势即位的皇帝也算有嫌疑。
对了,还有对皇室有仇恨的民间人士。还有朝中与异族勾结的人士。
容宁出生后,先帝的皇位稳如泰山。宫中侍卫包括锦衣卫打是打不过她,但好歹大家都是一条心的。现在不同,光侍卫里可能就好几条心。
锦衣卫是顺势继承,忠心未必是对着秦少劼。就像容宁现在还没习惯秦少劼当皇帝。
秦少劼见容宁不说话,改口:“古北口朕可以为你留着位置。京中刺客多,你近日负责值守皇宫,如何?”
容宁一想:“可以。”
容宁再一想,恍然大悟:“啊。陛下想和我成亲,是因为我可以保护陛下!京城没人打得过我。”话一说出口,容宁越想越对。
就连锦衣卫的人如今也打不过她呀。区区刺客怎么可能做到越过她来谋杀皇帝。
除非用计歹毒。
万一有哪家臣子或者异族皇室献上女儿入后宫,一顿宫心计在晚上把皇帝行刺了。死一个女儿换一个皇帝,也不是没可能啊。
容宁提醒秦少劼:“你年纪还小,成婚先别考虑异族。这段时日大家关系不算好,她们不行刺你才奇怪。”
秦少劼沉默。
容宁一旦想到异族这一点,思绪如脱缰野马。实不相瞒,她想要知道那特殊标记到底代表着什么。在边塞不好查。
要是在宫中替皇帝值守,说不定能在京城里查出点什么来。
她当即替新帝安排起来:“陛下古北口替臣找个武将暂时替着。臣要在京中待一段时日,就算是相亲成婚也要日子的。”她哥当年在京城住了好多个月,算是仓促成婚。那时候边塞形式比现在更紧张。
既然京中皇帝需要她,身为容家人义不容辞。
容宁非常妥帖:“这些日子,臣负责宫中值守。会和锦衣卫和羽林卫做好交接。侍卫们与臣都熟悉,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皇帝想成亲一事:“陛下想和臣成亲,可皇室不好和离,有些麻烦,没有必要。要骗敌人,咱们可以换个方法。臣在京中,这几个月肯定会将那些刺客都挖出来,交给锦衣卫查个明白。”
她神色奕奕,热情询问年轻帝王:“怎么样?”
秦少劼对着面前颇为英气,思路清奇的容家少将军,唇微动,最后开口:“这事暂是就这么定下。”
他神色复杂喊人:“全盛。”
听了所有,内心复杂程度不下于帝王的全盛推门进来:“奴在。”
秦少劼下令:“让锦衣卫指挥使宝坤来一趟。”
第35章
宝坤一直在湖心书院的另一间屋中候着, 听到传令很快前往书房。
皇帝在哪儿办公,他通常会在就近值守。一边处理锦衣卫的事物,一边负责皇帝性命安全。只要皇帝喊一声, 他便能直接带人冲去救驾。
先帝在位时, 宝坤就是锦衣卫指挥使。
他没有三头六臂,却也人高马大。南方官员大多个子不算高,北方官员和同样出身北方的皇子则都身高不低,但他宝坤在其中一样高到突兀。
锦衣卫是陛下之刀,多出身真正民间, 连寒门都算不上。像徐缪凌这种属于意外中的意外。
本朝寒门子弟大多是家中经商或者祖上没怎么做官,但家境不错,得以习字念书参加科举。
而锦衣卫家中,只能用“家世清白”来评价。他们除了审讯之外, 常常要去做一些非常不体面的任务。
京城中其他侍卫营都没锦衣卫来的苦, 好人家根本不乐意自家孩子吃这种苦。
像指挥使宝坤, 祖上是杀猪的。他自小能吃肉, 有机会习武, 放在锦衣卫中都算家境殷实的一类。
从民间来的锦衣卫也导致了另一个问题, 便是不少锦衣卫很容易“穷人乍富”, 心态失衡, 难以控制借着权势去报复去炫耀,去做一些错事。于是统领锦衣卫的指挥使挑选变得非常重要。
宝坤便是先帝钦点, 用来约束整个锦衣卫的。这样一个人,为帝王出生入死,唯马首是瞻。
他对手下的态度几乎基于一点:人可以犯错, 但要是牵扯到帝王,命不用留了。
先帝最后两年, 他多次被先帝派着与七皇子接触。如今正式成为七皇子的锦衣卫指挥使。
宝坤很清楚一点,要是他得不到七皇子足够的信任,那么随时都有被换人的可能。而开国以来,锦衣卫指挥使那么多人,得善终的仅有一人。
他想要做那第二人。
被新帝叫到书房,宝坤扫了眼室内,随即朝着帝王行礼,安静等候吩咐。
秦少劼开口:“近来多刺客。容少将军留在朕身边值守,护朕安全。锦衣卫不便听从她调遣,羽林卫这边你帮着安排一下。”
宝坤:“是。”
容宁多年不见宝坤,朝着人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好高。
啧。她以前以为自己就算长不到宝坤那么高,怎么也能长到她兄长那么高。结果现在还是就那么点个子。宝坤也太高了。
她瞥好几眼,轻微撇嘴后又想到,宝坤这样的不适合打仗。个子一高,脑袋简直是移动的靶子,在战场上谁都想往上面射两下。
比起宝坤,她更适合在战场生存。
容宁顿时高兴起来,看宝坤极为顺眼:“劳烦宝指挥使。”
宝坤微侧身,也意思意思行了个礼。
秦少劼见两人这样互动,沉默片刻提点宝坤:“容少将军与旁人不同,不曾在宫中值守过。平日里即便是上朝也要随身跟着。”
宝坤:“是。”
宝坤面上喊“是”,内心带着一丝困惑:今年至今为止不过只有三次刺客,他不是一直随身跟着么?那些刺客从来没能近身过。
他可以同时处理锦衣卫的事务,汇总并提交各种官员消息。但容少将军御前随身护驾,多少有点大材小用。少将军擅长的分明是行军打仗。
困惑,但不敢说也不能说。
秦少劼略停顿:“这两日把几个寝宫边上的屋子清理出来,方便容少将军晚上休息。这两天容少……容宁你还是回去睡。”
容宁听到“几个寝宫”,心中哇哦一下。听到是安排给她睡觉的地方,内心震惊了两下。以至于帝王直接连名带姓叫她,她都不在意了。
容宁惊异:“我……臣要住在永安园内?”
问出口后,她苦恼又点头说服自己:“也是。贴身保护就是要睡在陛下隔壁。”
以前有过宫女谋杀皇帝的例子,所以帝王寝宫常常不止一处。皇帝到处睡,可以让敌人琢磨不透。女子要侍寝当然也是洗好澡被带往寝宫,侍寝结束再送走。
容宁学着宝坤指挥使的姿态,恭敬行礼:“臣这两天回去收拾行礼,后天搬到宫中。”区区贴身保护,问题不大。
秦少劼微颔首:“如此,先交接。午间来用膳。”
容宁乖乖答应:“是。”
宝坤出门,容宁跟着一起出。
她临着踏出门,转身非常机灵帮秦少劼关门。一转身,她发现帝王的视线还落在她身上,和她对上了。
容宁眨眨眼,朝着秦少劼露出一个“你懂我懂,一切安全交给我”,充满内涵的抿唇颔首笑容。
秦少劼微勾了勾唇,任由门关上。
容宁迈着轻便脚步,继续跟上宝坤,一拐就是到了隔壁殿。屋子里有书桌有茶水,还有很多卷宗。两个锦衣卫苦哈哈伏案不知道在写点什么,抬起头见到她,赶紧搁笔起身行礼。行礼完继续坐下埋头狂写。
宝坤叫来了一位羽林卫:“让侍卫长去给容少将军做个牌子,方便进出。今日起她会跟在陛下身边。后日起,十二时辰跟随。”
羽林卫被叫过来,听到“十二时辰跟随”,震撼看了眼容宁,随即钦佩拱手:“是。”
宝坤侧转身,微低头看了眼容宁:“身上一切兵器防护用品,在我和侍卫长这边报备。之后就可以随身携带。其余多出来的兵器,一律算违禁。”
容宁明白:“一把剑、一把匕首,一些小暗器。”她今天没有带进永安园里,主要也是知道这些东西进不了,在门口就能被收走。
宝坤公事公办,讲了一下保护皇帝一般是怎么样的情况:“平日羽林卫一组用火器、一组用盾、一组用刀剑叉。是明面上的贴身侍卫。锦衣卫分两组,一组在明,一组在暗。主要持刀。一旦有敌,盾挡,近处刀剑对敌,远处火器对敌。戒严时人数加倍。”
如此防御,如果没有人带兵攻打,一般是破不了防护的。
容宁并不觉得这点保护算多,点头表示听清楚了:“我负责明面上贴身保护。”
宝坤应声。
他并不会因为容宁是女子而看轻容宁。容宁在京城名头大,又有功绩在身,绝非寻常人可媲美。
既然陛下要少将军随身保护,他负责安排妥当就是。
同时,宝坤也告诉了容宁非常惨痛的一个不平等消息:“已成婚的,一月五日休沐。未成婚的折半。”
容宁深吸一口气:“怎么还歧视没成婚的呢?我难道不能回家尽孝心么?边关驻守都统一给五日休沐!”
宝坤无情:“边关驻守休沐不回家。”说是休沐,其实就是在可以不值守不种田而已,还是要在军中不可随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