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里克，你是认真的吗？”乔丹认为战术犯规是正常的，但尤因刚才这下，可完全是奔着把他弄伤去的。
  尤因举手承认犯规，漠然地说：“球场上没有朋友。”
  他把乔丹气得两罚中一。
  然后，路易大手一挥，换下尤因、麦克海尔，换上奥克利和约翰·塞利。
  每次看见奥克利和乔丹同场竞技都让路易很享受。
  他享受的是自己改变球员命运的那个过程。
  虽然在路易熟悉的那条时间线上，奥克利同样被交易到尼克斯与公牛为敌，但在最初的时候，他是乔丹的保镖。
  可是在这条时间线上，奥克利从来就不是乔丹的保镖，自然也就成不了乔丹的哥们。
  奥克利，就单纯地只是纽约的奥克利。
  在与凯尔特人的比赛之前，奥克利是尼克斯唯一具有攻击倾向的球员。
  即使是过了凯尔特人那一关，奥克利还是尼克斯队里看起来最穷凶极恶的一个。
  奥克利上场方才一分钟，就搞出了事情。
  塞利没有把篮板抓稳，使之从手上溜走。
  然后，南斯伸出手，想把篮板拿下来。
  他和奥克利抢到了一起。
  但奥克利并不是一个愿意共享的人，他把球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南斯毫不退让。两人僵持不下，奥克利抢急了眼，抬手就把南斯推倒了：“你他妈怎么敢跟我抢篮板！你这个白软蛋！”
  纪念体育馆的嘘声一直都有，这次也来得很激烈。
  但让球迷失望的是，南斯和他的队友并没有选择去对抗这种暴力的行径。
  他们的表现，就好像默认了自己低一头。
  这让乔丹非常生气，他恼怒地说：“我们不能就这样乖乖挨打，要主动出击！他们以为我们是软蛋，但我们不是！”
  这场冲突，被裁判判处双方跳球收尾。
  跳球的话，奥克利当然不是南斯的对手。
  但这场冲突，开拓者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太弱势。
  胡比·布朗一针见血地说：“开拓者真正的问题可能并不是实力问题，他们让我想起了1977年的费城76人。那支球队拥有纸面上的最强天赋，但经过一场架，他们就崩溃了，因为没有人肯站出来为队友打架。”
  对开拓者的批评由此开始。
  但开拓者遇到的一大麻烦，是无法把球传给乔丹。
  罗德曼的无球防守很好，威尔逊和奥克利以及塞利等人积极地换防，轮转，绕前防接球，是队友难以给乔丹传球的主要原因。
  就算乔丹接到球，也做不了太多事情。
  尼克斯凶恶，粗鄙，频繁的身体接触，只要有机会就想把他放倒的冲撞，让他始终无法调动自己全身的肌肉去比赛。
  就好像这不是一场篮球比赛，而是一场摔跤比赛。
  乔丹和对手肉搏的次数，已经远远多于持球进攻的次数。
  开拓者的球给不到乔丹，便只能由其他人来动手。
  德雷克斯勒低位接球，他没乔丹那么多花哨的技巧，每次拿球，做的事都是简单的左晃右晃，翻身。
  他的投篮不够柔和，出手打铁。
  斯托克顿拿下防守篮板反击，过了凯尔特人那一关，他也重新复苏了。
  尼克斯能在总决赛上摧枯拉朽的关键原因，就是斯托克顿的苏醒。
  斯托克顿的表现，就是里克·阿德尔曼最终下课的原因。
  他连抄作业都不会抄。
  凯尔特人限制斯托克顿的手法是教科书式的，给机会，放任他外围投篮，逼他往里突破。
  但开拓者内线没护筐狂魔，所以他们不敢给斯托克顿突破的机会，又想防投篮，又想防突破，那当然是两边都没着落。
  斯托克顿杀进篮下，乔丹追上后，想给个大尺度的犯规。
  他下手了！
  令他震惊的是，这种他所以为的大尺度犯规，并没有阻止斯托克顿的上篮。
  乔丹被吹犯规，但斯托克顿的上篮没有受到影响。
  “麦克，你是在给他挠痒吗？”路易说着风凉话。
  斯托克顿表情不变，他可能无意伤害乔丹的心态，但他的话确实听起来很伤人：“这种力度的打手，在东部确实不能算犯规。”
  又一个让路易像是在做梦的情况发生了。
  即将赢得自己首座总冠军的斯托克顿，公开教育乔丹。
  只有路易会出现这种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难得拿到球的乔丹，没有摆脱罗德曼的防守。
  他用力地晃动，罗德曼的目的非常之明确。
  乔丹要走左路还是右路都可以，油漆区内的防守已经布置好，想投篮是不可能的。
  乔丹选择罚球线上的跳投，罗德曼起跳干扰，明显影响了他的投篮弧线。
  他又一次失手。
  第一节打到这个阶段，乔丹仅靠罚球得到2分。
  尼克斯的策略初见成效，乔丹被激烈的身体对抗撞得头昏眼花，他无法命中跳投。
  开拓者也防住了尼克斯的反击。
  乔丹拿下防守篮板，丢给德雷克斯勒。
  滑翔机快攻没成，塞利出来对位。
  德雷克斯勒的突破进行到一半，感觉打不了，回传给波特。
  波特向左传，找乔丹。
  这个传球明显传高了，罗德曼向前起跳，在空中撞开了乔丹的身体，把球点到了前方。
  两人一同落地，乔丹因失去平衡而无法第一时间追球，罗德曼则全力追向那颗球。
  这下，让路易可以肯定一点。
  在开拓者出道，或许给了乔丹更好的球队配置，让他更早地率队争霸，但他也因此失去了和东部强队对抗的机会，所以他到现在都没有主动去增加自己的肌肉。
  他采取了自然增重的方式。
  他的体重依然会增加，但都是不刻意的。
  所以，当尼克斯像对付伯德一样对付他的时候，他显得那么狼狈。
  他从未在西部遇见过这种对抗。
  说真的，也不能怪他。
  尼克斯常规赛打开拓者的时候，路易都会故意让球队收着打，就是为了让开拓者没有心理准备。
  他们虽然可以从比赛录像看见东部决赛的强度，但那种比赛，不亲自去体验哪里能有切身感受？
  今晚，开拓者遭遇的，就是那支在东部和凯尔特人杀得天昏地暗的球队。
  乔丹看见了自己最大的弱点。
  他的肌肉太少，他的体重太轻，他的对抗相比东部的野兽们，太差了。
  自60年代以来，篮球已经从70年代初的技巧至上，变成了80年代的对抗为王。而这个时代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除非人为改变规则，否则，对抗能力将决定一名球员在大舞台的表现稳定性。
  开拓者传球被断，罗德曼运到前场，被乔丹追上，但他把球一传，乔丹就没招了。
  跟进的，是威尔逊。
  他接住罗德曼的传球，左翼油漆区外起飞，一记滑翔的单臂劈扣，就落在乔丹的眼前。
  威尔逊目视乔丹，挑衅地说道：“你比拉里好对付多了。”
  “没素质是吧？杀人还要诛心？”路易喊道，“赶紧给我回防！”
  汤姆贾诺维奇高兴地说：“看来波特兰大势已去了。”
  “还没呢。”路易看着乔丹。
  对抗确实是差了，但他有能力躲着打。
  “嘿，给乔先生扯开个口袋！”路易喊道。
  开拓者的主教练阿德尔曼听到路易的话，以为尼克斯又要做什么事，警惕得很。
  然后，他看见乔丹顺利在低位要到位置。
  德雷克斯勒传球。
  “让迈克尔在低位拿球，他们想做什么？”阿德尔曼感觉不对劲。
  乔丹接球的一瞬间，奥克利立刻从上线过来夹击。
  乔丹喜欢持球打上线的习惯，被抓住了。他被迫侧身转向底线。这时，本该防守波特的斯托克顿，阴险得像一条爆菊的鬣狗，突然来到乔丹的背后，粗暴地从乔丹的胯下将球捅飞。
  受到力量挤压的乔丹被迫跪到地上去捡球，但他的面前，奥克利刻意向前一撞，将他的人，和球，一个撞开，一个撞飞。
  “哔！！！”
  达雷尔·加勒森吹了几十年的比赛，如此激烈的夹击，如此凶狠的防守，是第一次见。
  尼克斯最可怕的是什么？作为裁判，如果从他的视角来看，这支球队最可怕的一点，不是他们敢于打架，而是他们分得清打架和比赛。
  而且，他们从来不会主动打架。
  但他们会逼你和他打架。
  如果你打不过，他就会在肉体和精神上统治你。
  乔丹在这个回合就像孤星一般，被完全困住，夹击之快，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对抗逼停球、后卫从身后偷袭、负责施压的内线再向前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