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惊袭 第435节
作者:
温柔劝睡师 更新:2024-01-26 15:03 字数:4272
秦澜停顿半秒钟,回答:“10年了,龚先生。”
“10年了……”龚哲慢慢吐口气,像是回忆起了什么,“10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改变不了一个人的初衷。”
“知道箱子里装的东西是什么吗?”龚哲问。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根本没给秦澜回答的机会,取出纸袋后丢在桌上,靠近秦澜的一端,“我想你已经看过了,念给我听。”
秦澜微微抿了下嘴唇,但还是走上前,拆开了原本就被撕开的牛皮纸袋,里面是一份文件。
更确切说,是一份绝密文档,上面记载了一个潜伏进夏家高层间谍的详细信息,是守夜人派来的。
在拿到文档的瞬间,秦澜原本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波澜,但更多的还是认命后的坦然。
“念。”龚哲说。
秦澜慢慢张口:“秦澜,原名萧宗济,来自守夜人13家族萧家,17岁时作为暗桩被派入夏家,目标是获取剔骨匠龚哲的信任,作为一颗暗子埋在他身边,如非紧急情况,否则只潜伏,不启用,一旦守夜人与夏家关系破裂,则协助守夜人绞杀龚哲。”
“龚先生。”秦澜抬起头,晃了晃手中的档案,档案很多,他只读了其中一小段,“后面没必要了吧。”
龚哲说的没错,这份档案在他送来的路上,他就打开看过,当时就被里面的情报震惊了。
不单是因为自己暴露,还有这份档案的详细程度,居然就连他们之前约定好的,紧急情况下的备用联系方式都一一登记在册。
他被人出卖了,被守夜人总部的高层。
只有他们才能拿到这样的消息。
“谢谢你,龚先生。”秦澜微微躬身,用一副从容的语气说:“我在打开这份文件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您安排的,您想让我看到文件后,悄悄逃走,我观察过同行押运文件的其他人,棘手的人都被您调走了,如果我想走,剩下的人根本拦不住我。”
“如果换做是小姐,肯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秦澜苦笑,“她恐怕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为什么不走?”龚哲问。
秦澜惨淡一笑,这么多年来只有现在,他才感觉到真正的放松,面具这种东西戴久了,就连自己都认不清自己了。
“我能走到哪里呢?守夜人,还是我的家族萧家?”秦澜摇摇头,“没机会了,不是每个人生来都有选择的机会的。”
“我的家族只是萧家一个旁支,说是依附于他们讨口饭吃也不为过,就是因为我成功地打入了夏家,潜伏在您身边,对于他们来讲,甚至是对于整个守夜人来讲,都有了价值,我的父母,弟弟,还有妹妹,他们才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要是我被发现,或者是被您不信任,我的价值消失了,那么我的家人会面临什么?”秦澜抬起头,自言自语说:“他们会被抛弃,甚至会面临很可怕的事情。”
“可你回来这里,只有死。”龚哲说,秦澜的故事没有触动他,他依旧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在帮助秦澜分析利弊。
“那不一样。”秦澜固执的摇头,“如果我回来,死在了夏家,那么我的家人将不会被清算,但如果我活着逃了回去,即便是家族会考虑放过我,守夜人也不会的,而且还会将我的家人至于险境。”
秦澜笑笑,“龚先生,他们的手段您应该比我清楚。”
龚哲突然问,“我是叫你秦澜,还是萧宗济?”
“还是秦澜好了。”秦澜说。
“好。”龚哲点点头,说:“秦澜,除了监视我,你来这里应该还有别的目的,能告诉我吗?”
“找一个人的下落。”秦澜不假思索:“夏檀。”
“守夜人中始终有人怀疑当年被你们处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夏檀,你们将真正的夏檀藏了起来,然后找了个替死鬼蒙混过关。”秦澜继续说,“但我始终没找到他,我一度认为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关在后山石室里的那个灰袍人就是夏檀。”龚哲说:“不过我们将他的容貌改变了,你只靠一张照片,自然认不出来。”
“你说的没错,在守夜人总部遇袭的消息传来后,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点,偷着赶往石室看后,那个灰袍人果然不在了。”秦澜叹口气说:“改换容貌是深红4号的能力,我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合作。”
第644章 代价
“龚先生。”秦澜问:“看在我将死的份上,您能帮我解答几个问题吗,就算是让我死个明白。”
龚哲抬起头,没回答,但也没拒绝。
“那个叫作王富贵的胖子您还记得吧。”秦澜眉头微微皱起,“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引发深红的救援,还惹出那么大动静?”
“他是深红正式成员。”龚哲平静说:“10号。”
闻言秦澜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原来是这样……”
“还有一个问题,夏家为什么会选择夏萌来做继承人?”对于这个问题,秦澜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深夜人里的高层也十分疑惑,“恕我直言,小姐她擅长的都是些阴谋诡计,阴谋有余,阳谋不足,这对于整个家族的发展都不是好事。”
“这是你的看法,还是你背后那些人的?”龚哲突然换了个话题,秦澜不禁被问的一愣。
“我这样想,他们……他们也一样。”秦澜老实回答。
“答案很简单,对于守夜人不愿看到的结果,我们很乐意看到。”龚哲继续说:“我们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你们希望看到的人来管理夏家呢?”
“守夜人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安于现状的,无论面对他们如何刁难都不会翻脸的,温和的夏家,因为这对他们有利。”
“但小姐恰恰不是这样的人。”龚哲说:“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这点和夏渊,夏檀她的那些长辈们都不一样。”
“她敢爱敢恨,说一不二,谁要是敢和她玩阴的,她就要十倍百倍的阴回去。”突然想到了那个丫头曾说过的话,龚哲笑着说:“谁要是在我们夏家门上吐口水,我们就选个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去把他家房子一把火烧了。”
“我们不主动害人,但一定要让伤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这样,下回有人盘算着伤害我们的时候,他就会想起之前伤害过我们的人,他死得多惨,埋在哪里,坟头草有多高了。”
秦澜眨眨眼,像是懂了,可又没完全懂,“只是……只是这样?”
“夏家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就是有底线的人太多了,恰恰就缺小姐这样的人。”
“而且她虽然任性,却不刁蛮,手段狠辣,同时对于大局有自己的见解,她崇敬英雄,并且有自己的信念,绝对不会背弃同伴。”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龚哲回忆道:“这是小姐说的,她让我带上家族戒指,去阻止守夜人通过清理收容所内全部侵蚀者的议案。”
“他们是各个家族的英雄,无论结局如何,曾经的他们都是为终结噩梦而拼尽全力,虽然被利用,但他们仍旧值得尊敬。”
“这样的人,不该那样屈辱的死去。”
“呼——”秦澜点头,“我明白了,如果换做是我,也愿意为这样的家族而尽力。”
“至少我不会担心,在我死后,或是没了价值以后,我的家人会被抛弃,甚至是清算。”
“或许……”秦澜思考片刻,“这就是所谓的人情味吧。”
龚哲看向他,似乎突然想起了10年前的那场任务,他记得是一场很大的雨夜,在一个昏暗的村庄里。
他们一行十几人,当时已经死的只剩下4个人了。
如果按照级别划分,那不过是场c级任务,对于龚哲来说并不难,他早早就找到了线索,但他并没有急着结束任务,而是在等,等所有人死光,然后去拿最后的奖励白纸。
他不会主动杀人,但也不会救人,直到他注意到了那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在痛苦中挣扎的模样,不知不觉的吸引了龚哲。
或许……是那双不认命的眼睛吧,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第645章 我好想他
他破例将秦澜带出灵异事件,并保证他活了下来,代价就是任务失败。
至少对他来说是的,因为他没有拿到最后的奖励,那张只存活一个人才会出现的契约。
这个强大又冷酷的男人,在秦澜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并从此将他留在身边。
对于秦澜来讲,龚哲是类似教父一样的存在,这些年来他留在夏家也算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但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就像秦澜说的,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机会。
沉默片刻,秦澜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龚先生,您叫我来这里,小姐应该不知道吧?”
貌似知道龚哲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秦澜摘下眼镜,收进上衣口袋里,说:“这是您的自作主张,我猜如果我落在小姐手里,恐怕连死都是种奢望。”
对于夏萌的手段,秦澜深有体会,“她不会杀我,但会对外放出风,说是我主动向你们坦白,吐露了守夜人,以及萧家的诸多秘密,这样我的家人势必会被清算。”
“在那之后,她会拿着我家人被吊死的尸体照片找到我,给我看,让我在痛苦中度过余生。”
“她会把我当做例子,说不定还会不定期做个展览,给夏家所有人看,警告他们,谁敢背叛,这就是下场!”
龚哲完全没有为夏萌辩解的意思,因为他明白,这种事那个丫头完全做得出来,而且只会比这更狠。
“咚”的一声从楼下传来,像是一扇厚重的门被撞开,接着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正朝这里快速赶来。
听脚步,还不止一个人。
秦澜慢慢慢慢伸手进风衣后腰的位置,抽出一柄银色手枪,龚哲就那么默默看着他,看着他取出手枪,然后将手枪放在面前的桌上。
在龚哲面前,他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一是没必要,对方的强大超出他太多,他没有任何胜算,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想这样做。
“龚先生,您体内的门已经危险了,您自己多留心。”秦澜顿了顿,继续说道:“有关您体内门的情况,我没有告诉守夜人。”
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来到走廊尽头,正在快速接近,鞋跟砸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龚先生。”秦澜对着龚哲深鞠一躬,“我是被您接来的,也请您送我离开吧。”
就在一道倩影出现在门口时,久违的枪声终于响起,秦澜的后心炸开一团血花。
盯着倒在地上,眼中生机迅速消退的秦澜,匆忙赶来的夏萌气的直跺脚,本来她还打算用这颗守夜人的棋子做些文章,传递些假情报什么的,但现在人死了,计划都泡汤了。
她手里攥着一把小巧的手枪,看似想要在秦澜的尸体上再补几枪出气,但又碍着龚哲在场。
“丫头。”龚哲站起身,用罕见的温柔口吻说道:“他人已经死了,拉出去埋了吧。”
见到自己有了台阶,夏萌才顺势收起了枪,但还是用半抱怨半不情愿的语气说道:“龚叔,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没有下次了。”
在龚哲的授意下,几个黑衣警卫走进来,把秦澜的尸体抬了出去,顺便又收拾了地上的残局。
在门关上,房间内只剩下夏萌和龚哲两个人时,夏萌脸色一变,拉着龚哲的袖口快速说道:“龚叔,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
“咳咳……”
“咳……”
低沉的咳嗽声从一间房中传出。
这是间颇为老旧的房间,里面没有灯,只有两根白蜡烛幽幽燃着。
古铜色的烛台流淌着金属质感的光泽。
几道高矮不一的人影围在一起,有男有女,他们都看着另一个人,那人躺在一张铺着蓝白床单的铁床上,气息微弱,伴随着每次咳嗽,都有血渗出。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的脸已经完全烂掉了,露出惨白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