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室内。
  “炙烤厚切牛舌、卡露伽黑鱼籽蟹，还有黄油龙虾。”美女点好餐，看向对面的人。“你呢？”
  周沉扫了一眼菜单，对着服务生说道：“再加两份蔬菜，一份汤。”
  “加一瓶酒。”美女咧嘴一笑，“你们店里最贵的红酒。”
  周沉扯了扯嘴角。“少喝点酒。”
  “红酒美容养颜，没事。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周沉这人从不抱怨，无论怎么差，他都是自己消化。
  “有什么事，和姐说。他们要是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们。”陈姿然比他大半岁，在周沉面前，“姐姐”一直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姐姐。
  周沉：“你以为你是黑丨社会的大姐大？”
  陈紫然：“对付前姑父一家，就要以黑治黑。”她打量着他，“怎么感觉你瘦了？”
  周沉：“工作太忙。”
  陈紫然：“周家人也太没人性了，你刚回来，他们就这么剥削你的劳动力。”
  周沉端起面前的杯子，悠然地喝了一口水，目光看向窗外。小姑娘在相亲，一脸的生无可恋。尽管她在竭力克制，她的眼神还是泄露了她的烦躁不安。
  相亲这么痛苦吗？
  他没记错的话，她今年才二十四岁。
  周沉不喜窥探别人的隐私，但这次，破例了。他还打量起了沈南嘉的相亲对象。年纪应该比沈南嘉大几岁，故作成熟的做派。
  他皱了皱眉心，看着不是很顺眼。
  “在看什么？”陈紫然歪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人家情侣做什么？羡慕了？想找女朋友了？”只要他想，她立马在姐妹群里发消息，爱慕她弟弟的人可不少。
  周沉双眸如墨。“我回来一个月，已经被催了几次。”
  陈紫然撇嘴，“周家人啊，给你安排相亲对象，怕是居心叵测。”她一直不赞成周沉回国，周家有什么好。他就该卖了名下的股份，离周家远远的。
  菜一一上齐。
  陈紫然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凡是知名的餐厅、热闹的游乐园，她都会去打卡。
  拍好照片、用心修图，还借机拍了一张周沉的侧脸。随后在朋友圈发了九张图。
  她的朋友圈很快热闹起来。
  吃了七八分时，陈紫然接到朋友的电话，开着自己的玛莎拉蒂就走了。临走前，她说了一句，“下个月姑姑的忌日，奶奶准备请师傅来做场法事。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这才是她今天约他吃饭最大的任务。忍到离去前才说，也只有她憋的住。
  周沉表情平静如初，“好。”
  *
  夜色越来越浓，晚风徐徐吹着，凉意阵阵袭来。
  何扬又给她点了一份甜品，巧克力芝士蛋糕，白色餐盘上用可可粉画了一只可爱的兔子，还有一行英语“happyeveryday”。
  “听说你属兔，很应景。”何扬有心了，“我拜托大厨画的。”
  “谢谢，很可爱。”沈南嘉报之一笑。今晚的手机无比安静，竟没有一个电话。
  何扬又问了些她工作之余的安排。
  沈南嘉没有相亲经验，但是能感觉到何扬对她有些好感的。她不想给他能继续发展的错觉。“我平时工作太忙，休息时间只想在家里待着。”
  何扬点点头。“我们也是。不过，我一周会去一趟健身房。”
  沈南嘉快要坐不下去了，她眼睛瞄了一眼里面，发现周沉的“相亲对象”已经离开了。周沉孤单单地坐在那儿，侧面轮廓显得有几分孤寂感。
  沈南嘉只想快走，不然一会儿周沉出来，肯定会看到她的。
  沈南嘉拿着包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回去还要加班。先走了。”
  “我送你。”何扬还想争取一下。毕竟沈南嘉长得很漂亮，看着很单纯。
  “不用了。我习惯坐地铁。谢谢你的晚餐。”沈南嘉的态度很直接。殊不知，她已经在想回去以后把今晚的饭钱转给他了。
  “不客气。很高兴认识你。”何扬有些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
  沈南嘉独自一人走了。
  前面有一节幽暗的巷子，穿过巷子就到大路了。来的时候，没有觉得巷子幽暗，这会儿回去，竟然觉得路又窄又暗。
  身后有人跟着，走了一半路。那人一直跟在她身后。心莫名一紧，又加快了脚步。
  “南嘉，是我。”周沉看着小姑娘急促的脚步，察觉到她的害怕。他索性开口。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南嘉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呼了一口气。
  周沉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亮着前方的路。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那条巷子。
  出了巷子，就是四通八达的马路了。
  周沉关了手电，将手机放到口袋了。“女孩子晚上不要走这么样的路。”
  沈南嘉低着头，站在一米八几的周沉面前，她矮了一截。
  到底是宁城太小，还是他们缘分太深。
  “怎么了？地上有宝贝？”周沉问道。
  沈南嘉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澄净的眸子里有太多东西。“大哥，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到你。”
  周沉应了一声，“是很巧。你一到餐厅，我就看到你了。”
  沈南嘉嘴角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她心里腹诽，你可以假装没看见我的。
  两人站在一棵桂花树下，暗灰色的地砖上落了一层金灿灿的花蕊。浓而不腻的桂花香味，莫名地让人有种久违的慰藉，还有不曾有过的悸动。
  “好香啊。”沈南嘉说道，有种转移话题的嫌疑。
  “相亲结果怎么样？”周沉问了一句。
  沈南嘉的脸色顿时红了。好烦人。明知故问啊！他是不是在报复她上次偷听啊。“我一个人走了，结果显而易见。你这是在我伤口上撒盐。”
  “伤口？我可没有看出你哪里有失落的样子。”
  “哎。你不要这么直接嘛。”
  “你还小，也不用着急。”周沉似在安慰她。不过这话起不了什么作用。
  沈南嘉咽了咽喉咙，“大哥，那你呢？”
  周沉轻笑，“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来吃饭的。”
  沈南嘉满眼狐疑，怎么会？
  “她是我表姐。”周沉解释着。
  沈南嘉唔了一声。原来尴尬的人只有她。
  “我的车停在前面，我送你。”
  沈南嘉没有拒绝。
  周沉今晚换了一辆车，她坐在副驾上，看着车内装饰。这车她的工作多年才买的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安宁，一点不尴尬。
  沈南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反而显得那么的突兀与不和谐。
  她一看是姑姑打来的。
  沈子清收到了男方那边的反馈，第一时间就给沈南嘉打来电话。“南嘉，你在哪呢？”
  “在车上。”沈南嘉轻声回道。
  沈子清笑道：“见了何扬，感觉怎么样？”
  沈南嘉咬咬牙，“姑姑，我觉得我和他不太适合。”
  沈子清“啊”了一声，“不适合吗？人家对你很满意。”
  沈南嘉硬着头皮，“嗯，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沈子清叹了一口气，“那算了。不喜欢没办法勉强的。”
  挂了电话，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第一次相亲，让周沉见证了全部，从开始到结束。
  沈南嘉有些无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了又挠。她静静地看着车窗，玻璃上的倒影不仅有她，还有他。他微微侧着脖子，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被他解开了，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了凸起的喉结，看上去有些性丨感。
  周沉平静地打着方向盘，右拐，车子驶向了另一条路。“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士？”
  他那清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膜。她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也不知道。”她轻声说道。
  爱情和婚姻，她都没有深想过。
  她玩笑道：“你要帮我介绍相亲对象吗？”话音一落，她意识到今晚自己在周沉面前太过放松了。
  周沉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敲了敲方向盘。“可以。”
  沈南嘉还是震惊了。不过，她权当这是两人在开玩笑。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停在了她居住的小区门口。
  沈南嘉解开安全带，侧首看向周沉，一脸的真诚。“大哥，谢谢你送我回来。”这是第二次了。
  “一个人住要注意安全。”
  “你也是。”沈南嘉下了车，朝着他轻快的挥挥手。
  周沉看着她，又去了卖水果的老奶奶那儿。很快，她开始装水果。
  沈南嘉回头看过来，隔着川流的人群，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轻轻一碰。周沉的脚没有松开油门，车子还停在原地。
  她小跑过来，站在车窗外，浅笑盈盈，白皙的脸颊上似染上了淡淡的粉意。
  “大哥，送给你的秋月梨，很甜的。秋日吃梨，清热润肺。”她把袋子递给他。“四个。祝你事事如意，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