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自救靠美食 第237节
作者:弄雪天子      更新:2024-02-10 15:43      字数:3987
  也不知哪句话刺激到少年,他恨恨地咬牙,瞪着他爹:“我需要钱!你不肯卖了你这破茶舍给我凑,我除了自己想办法,还能怎样?”
  第四百一十五章 承诺
  少年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我和招娣青梅竹马,她家要的聘礼是高,可她们家也是没办法,招娣的弟弟脑子不行,她爹又病着,她们家除了要把招娣卖出个好价钱,还能有什么法子?我这辈子就要一个招娣,你们不肯给我出这笔钱,你们见死不救,我不能,我绝不让招娣被卖!”
  少年气哼哼地看着两个老人。
  他爹大怒,抄起扫帚就要打他,“你个混账东西,就这么跟你爹娘说话?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合该一生下来就扔到尿壶里淹死!”
  一扫帚过去,少年的娘亲却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脚踢过去,把老头子踢得一趔趄。
  “呸,我先把你闷尿壶里去,宝儿啊,你别急,别哭啊,娘再给你想法子,一定有办法。”
  当娘的心疼得不行,搂着儿子一阵心肝肉的叫,他爹气得不轻,却是一根手指头也不敢动自家婆娘,只小声哼哼,“使这么大劲儿踢我,把我这腰给踢坏了,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少年沉默半晌,猛地从他娘怀里挣开,向后退了几步,扑通一声跪下来。
  他娘登时吓了一跳:“你这孩子,这是作甚!”
  少年咬咬牙,扑过来抱着他娘的腿大哭,“娘啊,你们这茶舍本来就不赚钱,也就是这地皮,这宅子值钱,何苦守着它不放?你们又没做生意的本事,分的茶就是我都不愿意喝,何况客人们,咱京城多少家茶舍,就你们这点能耐,难道还想赚了大钱?”
  “娘,儿子求求您,您就卖了这茶舍吧,儿子只要五十两,招娣她娘说了,只要五十两就把招娣嫁给儿子!儿子和招娣一定会好好孝顺您二老,我们两个会拼命干活赚钱,让您二老安享晚年。”
  他娘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却是闭紧牙关,轻轻摇了摇头,尚来不及说话,少年一下子松开手,站起身,抹了把脸,高声道:“您若是不答应,就只能看着我去死!”
  少年冷着脸,倔强地看向父母,“你们自己选,是要儿子,还是要你们这破烂茶舍!”
  他爹皱眉,脸上的怒气尚未收起,狐疑地瞪着儿子:“你说什么?”
  他娘更是吓了一跳,走过来抓着儿子的胳膊:“宝儿,你可别胡来。”
  “来不及了。”
  少年低下头,一字一顿地道,“我从严大那儿借了六十两银子,月底不还,利滚利地到下个月,就得还七十两,你们自己看着办!”
  他娘脑子里嗡地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他爹赶紧一把扶住,少年也吓了一跳,向前走了一步,对上他爹怒气腾腾的眼,却又瑟缩了下,低着头向后退了一退,满脸惊恐畏惧。
  一时间整个后院都安静下来。
  半晌,他娘恢复了力气,慢吞吞地站直了身,顾湘远远看着,这老人家仿佛瞬间衰老了十几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见了。
  要说他们一开始看着也老,可便是老,也是很精神的那种老人,活力十足,除了容貌,完全不逊于三四十岁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那么此时,两个老人就有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少年咬着牙,哭着道:“阿爹阿娘,你们救救儿子,给儿子一条活路,你们知道的,严大到底有多凶恶,我要是还不上银子,他一定会,一定会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个老人沉默不语。
  少年大哭:“你们可就我一个儿子,这破茶舍有什么值得你们留恋的。呜呜。”
  他娘叹了口气,轻声道:“宝儿,你走吧,离开京城,去别处躲一躲。”
  少年一愣。
  他娘神色晦暗:“这茶舍,不是爹娘的。”
  “不可能!”
  少年咬牙,“我看过地契房契,户主分明就是阿爹,这房子也是阿爹你的……难道你们宁愿骗我,也不肯给你们亲儿子一条活路!”
  “房契是写的我的名。”
  他爹这会儿到不怒了,轻叹一声,“但这房子,这地,都是爹的一个老朋友的,这些年来,你爹娘只是在这儿照管它。”
  “照管?我小时候就在这老宅里住,住了十好几年,你现在却告诉我,这是你什么见鬼的朋友的地方?你在骗谁?”
  两个老人摇头不语。
  少年回过神,连声道:“别管是你们的,还是什么朋友的,既然都交给咱小二十年了,想必你那朋友也不会介意你们卖了它,来救你们儿子的性命!娘,你看看儿子,我是你亲儿子,你舍得让我去死吗?”
  他娘叹了口气:“娘当然不舍得,可宝儿,人活这辈子,对某些人的承诺,能当屁一样,说放就放,但对有些人的承诺,却是百死也不能毁,你爹娘对这宅子主人的承诺,就是百年千年,绝不违诺。”
  少年茫然无措,根本不懂他娘在说什么。
  顾湘却是不由眨了眨眼,轻声叹息。
  看来这对老夫妇,也是有故事的人。
  她一叹气,门口两个老人骤然转头看过来,满脸的警惕:“是谁?”
  “深夜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茶舍老板怔了怔,把半开的门推开,举目望去,借着灯光一看顾湘,登时把手里提着的灯笼扔到了地上。
  老板娘低头去捡,一抬头也愣了愣,瞠目半晌,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顾湘一笑:“是宁宇飞指点我过来的,不知两位可能告诉我什么事?”
  老板,老板娘对视一眼,明显有些神思不属,半晌才回过神:“有,有。”
  老板娘忙迎上前几步,左看右看地细细端量顾湘的脸,越看眼底的亮光越重:“啊,我这就给小娘子泡茶。”
  顾湘也没拒绝,老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讪讪道:“小老儿知道小娘子要寻什么,是不是薛山留下来的那本,唔,日记,对日记。”
  “日记?”
  这词可够新潮的。
  老板一边说话,一边走到旁边柜台处,在一堆堆积得老高,杂乱的茶饼里面一通乱翻,不多时就翻出个牛皮纸的纸包,拿过来递给顾湘,小声道:“就是这个。”
  “我们两口子早年和薛山有些交情,差不多三年前,薛山晚上忽然找上门,把这本日记留在了我这儿,说是将来若宁宇飞让人来取,才能把日记交出去。”
  第四百一十六章 日记
  老板看着顾湘,面上带着点奇妙的神色,说话的表情带着一丝隐晦的激动,还有点小心翼翼。
  “这几年我们夫妻一直藏着这东西,到是没敢翻开看过。”
  老板讪讪笑道,“在京城这地界谋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雪鹰抬眸看了他一眼,深深点头。
  顾湘:“……”
  这夫妇两个藏‘日记’的举动,就很不符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行为准则,真正老实低调的寻常百姓,最该做的分明是,什么都不去做。
  日记本拿牛皮纸包的封皮,很厚实,握在手里手感不错,掀开封皮,里面画了一幅山水画,嶙峋的山石,海浪是漆黑的,波涛汹涌,乌云压顶,海与天的颜色几乎分辨不清。
  顾湘手指一顿:“画得真好。”
  本朝山水画重写实,这事顾湘也知道,就连在顾庄这般小地方,她看到的山水也是颇有章法。
  不过,像眼前这幅山水,竟逼真得仿佛就置身于山水间,恐怕也是难得一见。
  山水画的落款写了‘薛山’两个字,时间是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的薛山,大约也就二十余岁而已。
  雪鹰拿了两盏灯,搁在顾湘手边,照亮了大半个桌面和地面。
  茶舍里一片寂静。
  晚风吹拂,带起阵阵凉意,这二老的蠢儿子立在门口,这会儿总算眯着眼看清楚外头坐的人是谁,登时腿脚发软,悄没声地靠在墙上,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向外蹭,再没有刚才和他爹娘吼的气势。
  顾湘瞥了他一眼,轻轻一笑。
  那少年登时吓得直哆嗦,屏息凝神,满头都是汗水,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女人身边藏着的那两个杀手,简直和鬼一样,满身杀气,出手无声无息,差一点就弄死了王五哥!
  简直和严老大一样可怕!
  从小到大,少年遇到过最大的危险,便是去找严老大借钱时,跪在地上,让严老大身边的打手踩着他的脖子,逼他在欠条上盖上手印。。
  当时他就觉得严老大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那已经是少年心目中最根深蒂固的恐惧之源,如今把顾湘和严老大并列,可见他心中的惊恐有多么深重。
  顾湘笑了笑,此时到没心思去关心别人家的儿子。
  这本日记很吸引她。
  薛山的文字居然颇妙趣横生,哪怕是流水账一般记录他的生意,竟也写得颇有新意,让人读来一点都不嫌腻烦。
  日记是从五年前开始的,并不是每天都有写,不过每个月至少也有好几篇。顾湘翻开第一页,上面就写了薛山吐槽他媳妇的话。
  什么虽然美得像院子里养的那只阿秀,可性子竟然有过之无不及云云。
  当初调查的时候,顾湘记得他妻子方氏提过一嘴,阿秀是薛家养的一只大白鹅,虽然是母的,可战斗力惊人,能看家能抓贼,还能护着院子里的鸡窝,来只黄鼠狼它都能给哚走。
  这一篇里,明显写的是他怎么和他媳妇冷战,吵架,闹别扭之类,顾湘读出来却是忍不住微笑。
  写得真有趣。
  如今这样的世道,能有个男人把丈夫这样的角色做得这么好,想来也是不容易。
  顾湘大体扫了一遍家长里短的那些事,看了薛山怎么为儿子发愁,吐槽他儿子那么大了,竟然连账都算不明白,教学字,教个百八十遍,第二天竟然依然记不住!
  薛山在日记里怀疑他儿子出生的时候,不小心忘了把脑子给带出来,如今那颗大头里空空如也。
  “噗!”
  雪鹰一下子笑起来。
  顾湘也看笑了,抬头看了看雪鹰,莞尔道:“下回我学着薛山的风格,也写点小故事给雪鹰看。”
  她们家雪鹰是正经的三无少女,平日里别说笑,连话都少,能让她开怀的文字,很值得深入研究学习。
  笑了半晌,顾湘还是加快了翻阅的动作。
  翻了小半本,终于翻到同范家有关的内容。顾湘神色顿时肃然,甚至就连日记里的文字,也仿佛笼罩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让人读起来从内心深处就升起些许的不愉快。
  或许是记日记,很私密,只他自己看的缘故,薛山的文字一点都不隐晦,十分直白,他日记里写,范正弘掉进了陷阱,不知被京城赫赫有名的那个汴水帮抓住了什么弱点,搀和到汴水帮的走私里去。
  前头这十几页,薛山语气还算轻松,提起汴水帮来,到是带着些中性的词汇,似乎不是多厌恶。
  雪鹰轻声道:“汴水帮的帮众大部分都是漕运上的纤夫,船夫等,靠着京城这漕运四渠谋些生计。也是龙蛇混杂,少不了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只上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京城暗地里的水浑的很,漕运上的事更是敏感,他们那些人最抱团,偏朝廷又倚重,千头万绪的,想整治都不知该如何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