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莎莎本人么，咳咳， 她当年读书成绩一般般，后来考了个大专，此类学校大多数是宽进宽出，专业是调剂的她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所以她的心思就更不在学习上了，对融资这两个字的了解仅限于电视剧和新闻报道中偶尔提及， 觉得耳熟而已。
  因此， 莎莎半懂不懂地点点头：“你心中有数我就放心了。”
  再详细的， 恐怕涉及楠楠公司的发展机密，莎莎也不打算问。
  “对了，晚上咱们和你爸一起吃饭，到时候你别一门心思帮我说话哦， 我担心你推荐得太过了， 叔叔会不好意思say no。”路楠郑重地同好友强调原则问题。
  莎莎比了个ok：“我知道我知道，交情归交情， 生意归生意。既然我刚才同老潘说了觉得这门生意潜力不错， 那到底签多少，就得他定夺了。现在还早，那我们吃个饭， 下午去逛街吧？你知道吗， luna最近这一年多简直像是开挂， 每一季出来的新款都很亮眼。”
  路楠笑着说：“我晓得啊，luna现在在网上有官方旗舰店，我看过了，这个牌子这两年大促卖的很不错，而且现在产品线更丰富了。而且游霞飞这几年在luna电商部大展拳脚，现在已经是他们电商部的副总监，折扣的权限更大，买点儿打底和短袖还是很划算的，我有时候挑好款式，发图片给她，托她给我寄快递。”
  路楠和游霞飞有着大学同寝室的情谊，毕业之后又都留在海临市，更重要的一点——也是区别于路楠和在中集上班的苏悦的一点是：经两辈子时间的验证，游霞飞的品行很不错。
  路楠这么做，并不是单纯地薅羊毛、占老同学便宜。
  相反地，这是增进异地友情的方式之一。
  朋友之间的相处其实有很多小技巧，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有来有往。
  现在，游霞飞都在事业上略有成就，路楠如此一个季度‘麻烦’好友一次，游霞飞不仅不会厌烦，还会觉得开心——因为路楠也是很有分寸的，并不是单方面地索取，时不时也会给她寄一些小礼物。
  “哈哈哈，原来你也这么干啊？我也是！”莎莎大笑，“奉云倒是有luna的门店，不过有些款式总是缺货，所以我也时不时麻烦游霞飞。”
  当年游霞飞还在luna门店轮岗实习做销售的时候，路楠带着潘莎莎一起去买衣服，直接完成了游霞飞一周的销售任务，后来游霞飞和潘莎莎也加上了联系方式，这几年虽然路楠不在海临市，不过这两位女孩子也是偶有联系的。
  路楠拿出手机：“我给她打个电话，本来是想明天约她吃饭的，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其他安排。”
  今天是周六，游霞飞双休，接到电话的她十分痛快地出门陪好友喝下午茶。
  聊天的时候，很自然说起了当初留在海临市的同学、校友们的近况。
  游霞飞八卦地问：“我听说，严凯学长今年调去了京市哎……”
  路楠无奈地说：“是啊是啊，源川的海外市场部嘛。”
  “然后老方他们就在猜，严凯是不是对你余情未了。”游霞飞耸耸肩，“我倒是在群里岔开话题，不过没什么用。”
  “四个人五个群的笑话果然是源于现实啊。”路楠摇摇头，她并没有在群里看见别人聊自己和严凯的八卦，所以这群人私下肯定有另一个没有她的群。
  四个人：一二三四、一二三、一二四、一三四、二三四。真是各种组合都可以。
  莎莎竖起八卦的耳朵。
  “他去京市当然不是因为我啊。”路楠解释，“据我所知，严凯到京市之后谈了一个女朋友，嗯，京市本地人。而且我早就有男朋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严凯还挺棒的，效率高。”游霞飞敷衍地赞叹了一句，说，“之前没有面对面聊，我都不好意思问——太奇怪了，你居然会谈办公室恋情。”
  路楠垂眼笑笑：可不是，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莎莎知道得要更多一些，她挑眉以眼神示意楠楠：我能说不？
  路楠嗯了一声。
  莎莎便开始假模假样地和游霞飞咬耳朵：“不止是办公室恋情。其实他男朋友是我们公司的太子爷，当年微服私访来海临市的，怎么样，这个展开是不是很神奇？”
  “源川的太子爷？微服私访？这么老土的套路吗。”游霞飞嘴巴成了o形，“楠啊，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辞职的吧？”
  她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惋惜。
  路楠心头暖暖的。
  这就是朋友吧。有很多人知道陈骁的身份之后，只会觉得路楠‘有本事’、‘有手段’。
  甚至连亲妈黄女士，都觉得陈骁那样的家庭，经济条件太好了，两边恐怕有些不登对。
  但是很幸运，她周围被她所认可的朋友，如莎莎、如霞飞、如明明早就发现却故作不知的菲菲，她们都不是这么觉得的。
  路楠解释：“还真不是，就是单纯觉得在白酒行业没什么挑战性了，现在在做饮料。说起来，我原打算请教你一些关于电子商务这方面的问题呢。你们公司产品款式多、上新快，一开始是找运营商的吧？那现在呢，运营这一块是自己做么？”
  重生也不是全知全能，上辈子路楠对这方面几乎没有涉猎，所以还是找专业的人问问才好。
  “嗯，这就说来话长了。电商部刚成立的时候，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呗，之前大学学的那些其实早就过时了，电子商务平台的促销政策几乎是一两周就变一次的，那时候电商部缺人，大家都不专业，根本来不及更新，所以就找了运营公司。不过这几年老板还是同步招了几个运营的人才，就是不太留得住，直到现在，还是交了运营费，一旦有大促活动，就连客服都外包出去。怎么你也打算做电商？”
  “有这个意向。不过，为什么你们公司的电商部留不住人啊？”路楠好奇。
  游霞飞叹了一口气：“这几年网络销量逐年递增，运营公司的报价也一直涨，公司也考虑过，拍照外包、详情页买模板，剩下研究促销活动等等交给专业的运营人才，不过薪资方面是个难题，开高了，还不如找运营公司，开低了，可不就留不住人——而且你知道，海临市的服装行业本就发达，之前好几批招来做运营的人熟悉服装产业之后，私下自己注册店铺、找货源上新了，嘿，人家自己当老板。”
  路楠了然地点点头：“行，我刚出的产品款式少，对专业性要求也不高，那我还是找摄影拍产品照片、招两个客服就行，回头真做起销量了，你给我推荐几个靠谱的运营公司。”
  她可不想花无谓的高薪养性价比不高的人。
  游霞飞拍着胸脯：“没问题，我们公司在电子商务踩过的坑，我告诉你，让你及时规避。”
  四点左右，三人小聚就散了。
  散之前，路楠抱了抱霞飞说：“好了，之后我肯定会经常来海临市，一两个月一趟是最起码的，你再不必和我说总是约不到我了。”
  “嗯，你到时候可以来我这边住啊。”霞飞颇为感慨地说，“幸好这么多年你和莎莎一直在我耳边念叨买房买房，我前年买的房今年年初交付了，等到明年散味儿也差不多了——那一片虽然不是市中心，不过从我买了之后又涨了将近一万块钱一个平方呢。”
  ……
  路楠回到酒店洗了个澡，等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陶晓娟已经在客厅等着了：“路总，包厢和点菜都已经安排好了。”
  “好的，辛苦你了。”路楠点点头，“今晚上恐怕免不了喝酒，如果不方便的话，在酒店住一晚。”
  毕竟她曾见过工作中强势如源川经典酒省级团购经理李莉一般的女性，她的家人也并不理解她的商务应酬，所以路楠希望用得比较顺手的女性下属尽量没有后顾之忧。
  陶晓娟笑了笑：“谢谢路总，如果喝得多我就在这边开个房间。”
  当晚，路楠终于又见到了潘莎莎的父亲潘总。
  莎莎是身材高挑的好相貌，看得出来，潘总年轻的时候也是帅哥。
  “路楠？我听莎莎说起你好几次了，别这么见外，叫我叔叔就行。”潘总笑呵呵地说。
  路楠顺势让陶晓娟把饮料交给服务员：“潘叔叔既然拿我当晚辈，我就不客气了。潘叔叔，咱们就先喝汽水，要不然等大家酒过三巡，尝不出汽水的味儿啦。”
  “哎，饮料么，喝起来也就那么回事。怎么卖可比什么味儿重要多了。”潘总虽然笑得和蔼，说话却十分犀利。
  第509章
  路楠自然是不赞同他这个观点的。
  看得出来， 潘总的理念还是二三十年前的那一套。
  这并不奇怪。
  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我国经济拜年开始飞速发展，国内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和精神文化需求很难得到满足， 由此衍生出一段几乎可以称得上生产什么、销光什么的现象。
  那几年是个体户的黄金时代， 是纯然的卖方市场。
  源川现在的董事长是在那时候发家的、路楠的父亲是在那时候‘下海’的、第二位水产的孟厂长也是在那时候一度成为余安市的首富……现在看来，莎莎的父亲也没错过好时代。
  可是那个好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消费者， 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
  老一辈平时会看一看媒体曝光、每年守着315晚会等等。
  水果罐头是走亲访友佳品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他们更喜欢吃当季的、新鲜的水果；他们买东西不仅看划算不划算，也逐渐开始关注起健康和食品添加剂带来的危害——苏丹红事件就是两千年之后沸沸扬扬的食品安全大事件，就连路楠阿婆都听说过， 还有了这样一个扭都扭不过来的观念：市面上红彤彤的咸鸭蛋黄都是苏丹红染的！绝对不好给家里小孩子吃这些东西。
  至于路楠这一辈的年轻人，已经基本上没吃过什么生活的苦了。
  他们和长辈们不一样， 在吃喝方面花钱基本上都是不看价格的（路楠补充：毕竟这个年代没有雪糕刺客）， 他们对三餐的要求可能不怎么高， 但是从之前发放的大学生问卷调查和未来饮料市场的发展方向可知，这些年轻人吃遍了各式各样的零食饮料，嘴都比较刁！
  潘总觉得只要能在电视上做做广告、在公交车身上喷绘广告，让消费者知道某某饮料， 然后给商超足够的端头费、雇好促销员打开市场， 就能高枕无忧。
  路楠却并不这么认为。
  未来饮料市场的战争，不全然是价格的战争。
  口味、品牌、营销理念等等都很重要。
  当然， 今晚潘总是客户， 路楠不会驳了对方的观点。
  她笑着说：“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这两款产品中有一款定价不便宜，我还是想让潘叔叔尝一尝， 我也好给您说说它到底贵在哪里。”
  “行， 那咱们先喝喝看。”潘总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女儿冲他悄悄拱手、嘿嘿一笑，他便无异议地点点头。
  陶晓娟示意服务员不必过来开饮料瓶，由她亲自动手为潘总拧一瓶。
  路楠则是伸手拿过一瓶，动作十分流畅写意地帮莎莎拧开——她毕竟喜欢运动和拳击，所以只是看起来纤瘦，实际上力气并不小。
  莎莎冲着她眯了眯眼睛：“谢谢楠～我和你分一瓶喝。”
  潘总见此，不由得感慨：“莎莎，路楠比你还小一点吧，你看看人家，在源川干到总经理，跳操出来之后现在又自己创业了。你还整天就顾着吃喝玩乐……”人家都已经出来谈生意了，女儿说话还这么娇里娇气。
  华国家长总是这样的，仿佛在别人面前夸自己的孩子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潘莎莎在她爸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自己和楠楠关系好、要不是自己心大，还真会被老头子‘挑拨’成功哎！
  路楠冲着莎莎温暖一笑：“潘叔叔您这话就不对了。其实按照莎莎的能力和她在源川的资历，她早就该升职啦，只不过她想着得给您搭把手，这才一直留在奉云县的。别人都说，守业更比创业难，您在奉云县有那么一大摊子买卖，平时要忙的事情肯定很多，莎莎要是说想出去创业，您恐怕都舍不得放人。”
  “你还帮她找补。难怪她从前读书时候没交到什么朋友，反而工作了，和你成为好友。”潘总听路楠这么说，笑容更浓了几分，“来来，我尝尝莎莎刚才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健康的碳酸饮料是怎么样的。”
  按理说，碳酸饮料对着瓶口喝才是最痛快的。
  但是现在这个场合毕竟是五星级酒店么，所有人都‘多此一举’地将碳酸饮料倒进玻璃杯里。
  饮料冲进杯子的瞬间不可避免地涌起许多气泡。
  路楠没有说什么闻香、观色的意思，直接举杯：“潘叔叔，您请。”
  潘总喝了包装华丽、不干胶都是双层镂空的那一款。
  他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描述，只是唔了一声，有些疑惑地问：“这款就是你说的终端定价六元的？”
  路楠点点头。
  “不怎么甜，也不怎么有气。包装倒是还蛮好看的，估计小女生会喜欢。”潘总说，“另一款也给我喝喝看。”
  喝完之后，一经比较，定价更高的沁源并不得潘总的喜欢：“这个卖三块五，倒是没什么问题。路楠啊，说实话，我们喝的第一款定价是不是偏高了？现在市面上没有这么贵的碳酸饮料，我觉得六块钱估计是卖不动……”
  得，这依旧是老旧的想法。
  路楠可以预见，之后同意向客户谈判的时候，沁源汽水的定价会被不断质疑。
  好在她准备了充分的说辞。
  首先，自然要展示专利、证书等等，给对方讲一讲他们的饮料到底好在哪里了。
  潘总果然不懂：“用了什么醇？木糖醇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醇我倒是没怎么听说过。不过，确实比之前那款零度可乐好喝——那个甜味剂不行，喝起来发苦。哦，可乐雪碧的代理权我一直都有签，你大概也知道，就像是签手机代理一样，杂牌手机的利润才叫好呢！越是大品牌，我们做代理的利润就越低。我当时被配货了一部分零度可乐，可足足卖了一年多，啧……幸好后来不强制配那个了，不然我们代理商要叫天。”